時間:2013年2月2 日
地點:美國新澤西州天然林海島(Wildwood Crest)漁港
幾位常在我身邊出現的漁友總裝腔作勢操著幸災樂禍的調兒,說:“哈哈!你寫了這麽多釣魚的故事已經把自己折磨的黔驢技窮了吧?不會再寫出讓別人能讀下去的文章了吧?”我苦苦笑了笑,又點了點頭,說:“不寫了,已經寫的夠夠得了。”可是這次從新澤西州深海船釣黑鱸(black sea bass)回來,有那麽多奇事在我腦子裏積著,就感覺頭在不時地脹疼,心裏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於氣僵著,重重的不吐不快。我不得不又勇敢地拿起了筆杆子, 靜靜地沉思在夜間淡黃色的燈光下。從哪裏下筆呢?就先從黑鱸是什麽魚開始吧!
黑鱸雖然從字麵上幾乎和鱸魚科無法分開,但從生物學分類上講卻屬於石斑魚(grouper)家族。黑鱸顧名思義是黑色的,但仔細看去,黑鱸的身上遍布著淡白色近似毛玻璃狀的條紋,尤其在背鰭腹鰭最為明顯,並且隨著年齡增長和體格變大更為突出。有些朋友可能會說:“黑鱸黑不溜秋的,難看死了。”其實不 然,尤其是剛出水活蹦亂跳的大個頭的公的黑鱸那才真叫漂亮,大大的黑腦袋在脖子根上突然出現三角形的隆起,恰似為了臭美梳著大分頭招人現眼似地,隆起部的膚色黑中帶籃,而且是閃著紫光的那種翡翠籃,像寶貝似地。
原則上講,黑鱸主要產於美國,可出現在美國東海岸北到緬因州南到佛羅裏達州的所有海區,但主要的產區非馬裏蘭州,特拉華州,紐約州,麻省和新澤西州莫屬了。
如果把黑鱸歸納在成員眾多的石斑魚家族中,論個頭講黑鱸隻能稱為小弟弟。它的平均大小也就是2-3磅,體重5磅以上者應該是大胖子了。截至到目前為止,馬裏蘭州,特拉華州和新澤西州黑鱸的最大的記錄分別是8磅,7磅6盎司和8磅2盎司。
現在社會上出現了許多變性人,有的朋友就感覺到新奇,不免大呼小叫的。其實這種變性的現象在生物界存在的不足為奇,在魚類更為突出。比如母的黑鱸,在長到10寸左右時幾乎大都會變成公魚。這樣一來,授精的魚卵的幾率就大大上升,生兒育女的煙火就會持續不斷地延續下去。
就釣黑鱸的季節來講冬天是最佳的時間。為什麽呢?因為在寒冷的冬日,四處漂泊在外的黑鱸們都會群集在美國東海岸水深200-300尺的海區過冬,並 開始生兒養女。在這個時節,船釣黑鱸不但釣到的魚多,個頭也大。不過,政府為了把丟失的黑鱸魚群再找回來,多年前就頒布了冬日禁釣黑鱸的法令。為此,喜愛釣黑鱸的朋友在冬日就不得不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了,並且扳著手指頭算著日子,盼著春日早早來到。
2012年年底政府突然取消了2013年美國東海岸1-2月份禁釣黑鱸的法令。好消息一傳開,我樂的嘴就合不攏了,心中就會莫名其妙滾出波濤洶湧般的興奮,手也不知不覺拋向空中亂抓亂捏的。有一次還被我家領導看見了。她說:“你在抓什麽?這大冬天的即沒蚊子也沒蒼蠅的。”我扭過身子低頭咯咯嬉笑,趁她不注意就斜著眼朝著她擠著怪樣,哼著歪鼻子,還對自己輕聲地說:“這還不知道!少見多怪的,我在抓魚杆釣黑鱸呢!”
新年之前的一周我就按奈不下激動的心情,開始找朋友釣黑鱸。和小劉老餘一拍即合,決定過了新年就開釣。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人湊齊了,船倒難找了。新澤西州海邊釣黑鱸的漁船2周之內早就被預定滿員了。我隻好用上了我那十八般武藝,電話,電腦和蘋果墊子(Apple iPad)同時開張,與各個漁場碼頭就聯係了起來。嘿!功夫不負有心人,有條在深海釣魚上出名的漁船正好有空位,我機不可失地付了3個人的定金,18小時深海釣黑鱸和鱈魚,170美金/人,碼頭在紐約州的長島的蒙托克(Montauk),過新年後的第二天開船。
說實在的,這次蒙托克船釣黑鱸魚情不是很理想。不過出奇的是老餘竟釣到了黑鱸的限量,並且有兩條在5磅以上,還釣到一條6磅多的銀鱈,一吐去年春季在麻省新貝德福德(New Bedford)海釣隻釣到2條魚的惡氣。他趾高氣揚的又目中無人起來,肚子本來不大還有意識地挺著,跟懷孕似地。高興中口吐真言,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這次船釣出發前,太太給我說:為什麽老喜歡和漁魂王一起釣魚呢?每次錢花的不少,魚倒沒釣到幾條。這次我可幫你出了這口氣,把你的名聲爭回來了。” 聽到後我就委屈地按著肚子哇哇地笑,比哭都難看,說:“看了嗎?你常年不釣魚,手都鏽的長了綠毛,釣不到魚都怪在我頭上了。”老餘聽了後不好意思地突然變成了大姑娘,低著頭下了眼,咬著下嘴唇嘻嘻笑著。那天我和小劉雖然每人隻收獲10條黑鱸,但都釣出了各自的驚喜和新奇。那麽冷的天氣我竟然釣到一條28寸長,重約9磅的偏口魚(flounder)。小劉身手更不凡,釣到一條魚驚的全船漁翁都目瞪口呆的,連船長都特意跑到前來看了個仔細,張著大嘴,頭搖的快的像狂風下孩子們手中的風車,半天才恍過神來。什麽魚?一條重20多磅有50多寸長的海鰻。回家後我仔細地查了查,至今為止,小劉釣到的這條海鰻是美國東海岸在記錄中的最大的。真是可望不可求啊!
老餘釣到的黑鱸
我釣到的偏口魚
小劉釣的海鰻
自蒙托克船釣以後,我痛苦地克製著自己釣黑鱸的欲望,經常私下反複對自己說:“今年黑鱸已經釣過了,留著點錢釣鱈魚和其它的魚種吧!”有幾次朋友們打電話來,要求和我一起釣黑鱸。雖然他們的邀請逗的我心裏癢的幾乎要暈死過去,我還是裝腔作勢,咬著牙假惺惺說著反話:“釣黑鱸沒啥好玩的,魚又小,又沒技術含量。”說完後心裏就開始滴血,一想起錯過了這“百年不遇”的釣黑鱸的機會就不甘心。恨就恨如今的消息傳播的速度太快,以後的幾個星期釣黑鱸的捷報通過網絡像暴風雪中的雪花鋪天蓋地朝我撲了過來,想不看都不行。一層層一疊疊的釣黑鱸的誘惑不停地挑戰著我心理上的底線。終於在1月底的一天我心理上的底線被徹底地擊垮了,破碎的慘不忍賭。當時就想:“如果世界上還有一件事值得我做的,那就是再釣一次黑鱸。”就欣然地接收了老張和小王的邀請,到新澤西州今冬二釣黑鱸,再試一試手氣。
漁船深夜2點鍾起航,我們11點鍾就到達了新澤西州天然林冠(Wildwood Crest)的外圍。透過月光和淡殘殘的燈光看去,眼前的似乎不是夏時的那個著名的避暑度假勝地了。黑不隆咚的像一片大山的暗影。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便使著勁揉著眼皮,伸著鶴脖看著,側著耳翅子聽著。幾十平方公裏大小的和新澤西州陸地隔岸相望的碩大的海島此時已經聽不到伴著鑼鼓齊鳴,隨著絲竹管弦同唱的震耳欲聾的歌聲了,一丟盛時繁花似錦載歌載舞的風姿。更令人納悶的是夜間具有燈城火城不夜城之稱的天然林冠海島怎麽突然就沒有了燈光,仿佛被冬日的寒風吹成了鬼城,黑壓壓的讓人感到透不過氣來。我們隻好硬著頭皮在慘淡的路燈下小心翼翼地穿過了一座不長的通往海島的唯一的海橋,迎麵而來的是一條接一條空曠的百業調零的街區。原本飄著歌聲的櫛比的酒巴大門都鎖的死死的,門口那一排排形狀奇異笑臉相迎的藤椅也不見了,五彩繽紛的暖人的霓虹燈也藏去了,換來的是寒風下屋簷發出的嗚嗚啼哭聲。而過去一天到晚行人熙熙攘攘擠進擠出的裝飾的千奇百怪的商店此時就像被遺棄的荒屋,靜的竟能聽到頭發落地的聲音,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嚇得我們荒逃地來到居住區,心想:“那裏總該有人煙吧?”好嗎!放眼過去一座座夏日避暑的歐式洋樓已沒了歌聲,沒了笑語,沒了彩光,沒了綠色的草坪,更沒了穿梭如流幾乎赤胸露體的美麗姑娘。代替的是厚厚的積雪和伸著長脖頸的枯草,在黑夜中不停地吼著,無法無天地撒著野,讓人看了心都寒了,當時我的 感覺宛若被別人無緣無故地當猴耍了一番後渾身上下的不痛快。終於,我們來到了碼頭。停車場空蕩蕩的,地上散著冰棱子,路邊滿是積雪。令人高興的是不大的港口滿滿地停泊著五顏六色的漁船,在月光下被波光粼粼的大海挽著,緩緩起著舞,給這座死城帶來了生機,希望和快樂。
看到這一切我刹那間快活的像魚兒入水,燕兒飛天,彩蝶戲花,腦子裏重複地冒出了一種聲音:“快,上船先占個好位置!”沒等汽車熄火,我擺出跳水的姿勢就撲了出來。抓起了一根魚杆,邁出流水般的小碎步,衝著眼前的三條漁船就迎了過去。雖然前方黑乎乎的,船幫上染的船名依稀可見。不過令人頭痛的是除了號碼有別外,名字都一樣。“到底是哪條船呢?”我急的緊撓著頭皮。突然發現隻有一條船和碼頭的木板棧橋緊緊相連。不過這條空曠的漁船艙內黑洞洞的。好在月光柔柔地閃在寒冷冷的地上和甲板上,為我引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可能就是這條船。”我一邊嚷著一邊顛顛巍巍地跑到近前就往船上爬。小王尾跟著我,說:“是這條 船嗎?”他說話的餘音還在空中嫋嫋不止,我已經站在了甲板上了。仔細地用眼睛來回狂掃,不對呀?船幫上都是厚厚的冰,一條條冰蛇冰蟒在上麵攀著。甲板上到處是半人高的積雪,船頭處似有一個高大的雪人,晃著白腦袋,兩隻燈泡大小的眼睛卻是紅的。我頓時感到頭皮發麻背脊發冷,本能地扭頭就往船下逃。那時節,仿佛一雙大手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腰,嚇得我渾身暴出了層層陰森森的雞皮疙瘩,逃命似地狂呼:“小王!快來幫我!”但周圍鴉雀無聲,小王不知何時已經逃得無影無 蹤了。那時,我的腿能抬起卻不能前伸,雙臂和腰部仿佛被繩子捆著,似乎一隻冰冷冷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拚命掙紮,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挪到甲板下船的出口。看著碼頭的木板棧橋橋麵離船的甲板至少有2尺,心想:“腿不能伸但可以試著跳。顧不了這麽多了!快離開這裏!”我看準了木板橋麵,擰著眉擠著眼,一咬牙, 雙腳用力一蹬身體竟彈到了空中。隨著撲哧一聲響就栽倒在木板地上,雙腳立刻擦滑著包著冰的木板就往海水裏飛去。說時遲那時快,我雙手準確地抱住了木板旁邊的木樁,用力地把懸在空中的身體硬硬地拉回到了木板地上。“好懸啊!差一點我就成了水中的魚了。”我愕然瞪起了大眼睛珠子,臉色被驚嚇得蔥白,嘴喘得宛如長跑結束後的運動員,雙腳篩糠似地抖著,渾身的筋骨駭然顫著,爬在冰冷的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地呆了大半天後才晃過神來,長長地出了口氣,哆哆嗦嗦地用手揮掉了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翹著腳尖抓住船邊的魚杆,賊一樣瞅了瞅背後,見沒有動靜,一高一低躡手躡腳地朝停車場逃去。
回想起小王的突然離去,船頭瞪著紅眼睛的雪人和似乎船上的一雙大手抱著我的腰的感覺就滿腦子裏轉著奇,就問自己:“難道世界上真有鬼靈不成?”如果沒有,當時確確鑿鑿又是那個樣子。
回到車旁仔細看去,好嗎!小王和老張竟然正在閉目養神。我剛想說點什麽,轉念一想,提到嗓子眼的話又被噎了回去。剛才那一幕不能怨別人,怨就怨自己心太急,太疏忽大意,誤入了“迷宮”。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一輛卡車緩緩地開進了停車場,車上下來了一位穿著漁裝的小夥子。我小步快跑地到了來人的麵前劈頭就問:“朋友!你知道哪條船是要出海釣魚的嗎?”漁翁用手指了指正前方的那條漁船,說:“是那條。”果然正前方有一條大漁船在離碼頭木板棧橋五六米遠的水中浮著,船艙裏隱隱約約爍閃著暖人的燈光。小夥子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又說:“還早哪!1點半開始檢票,你還要再等上2個小時呢。”“我能不能把魚杆先放到船上?”“不行,上船的順序是按照預定船票的時間早晚來定的。”小夥子說完就開始從卡車上卸東西往那條漁船旁邊的木板地上搬。顯然他是船上的水手。聽完小夥子的一席話,悔得我腸子都青了,辦事怎麽這樣不仔細?早知道如此,我們至少可以在暖洋洋的家裏多睡上2個小時呢,還可以避免剛才受到的驚嚇。我一股腦鑽入汽車內,悶悶不樂的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來,強迫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這時節,素有睡覺打呼嚕之美稱的老張嘴裏又哼起來酣歌,一潮猛過一潮,逗得旁邊的小王在夢中呱呱瘋叫,還不時地胡言亂語配合著。在這種盛況下我本該是無法入眠的,可能由於剛才受到的驚嚇,不知不覺也加入到他們的睡鄉之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懵懵懂懂感覺到我隻身一人冬日在深山老林裏孤行。突然天 上掉下了十幾塊巨石般大小的雪團,不偏不斜地砸在了我的頭上。霎那間,我脖子以下都埋在雪中,渾身上下冷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就不禁生出了恐懼,就攢足了最 後的一點勁,拚命地喊著:“救命啊!救命啊!”事與願違,天上竟又下起了碗口大的冰雹,劈裏啪啦像萬把鐵錘落在了我的頭上臉上,頓時鮮血四濺,皮開肉裂般的疼痛直鑽心底,人就控製不住嗷嗷亂叫。轉眼間,天上又響起了裂耳的春雷。我急忙睜眼望去,原來是場夢。老張正在我耳畔狂呼著:“醒醒!快醒醒!該換票了。”我機 靈地打了個寒戰,用手狠狠地在臉上摸了兩把,還掐了掐脖頸上的皮。我還是我,臉上也沒有血,就心慰地探著脖子瞅去。天哪!停車場怎麽到處都是巨石般的雪團?再仔細看去,草木皆兵的我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原來停車場到處是汽車,頭尾相接的。車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好像趕廟會似的。旁邊的小屋不知何時已亮起了暗黃色的燈光。我,老張和小王慌忙下車,問了問車外的漁翁才知道船長正在小屋裏給漁翁們換票。我們急匆匆地來到小屋,在幾位漁翁後麵排起隊來。我打眼看了看船長,四五十歲的年紀,一米八多的個頭,寬寬的蒙古男子漢的臉膛,短短的下巴,一雙不大不小的藍眼睛浮遊著善良和誠實,淡然和沉靜,嘴角總是抹著甜 甜的微笑,毛茸茸的棕色短胡子和濃濃的棕色短發交融相配,兩頰被海風吹出了蘋果紅,粗粗的脖頸下是魁梧的體格,上身著筆挺的呢子夾克,下麵是一條寬鬆的西褲,寬大的皮靴裏有一雙跟身體不對稱的大腳。
排隊沒有多長時間就輪到了我們。我揚起眉毛剛要出聲,船長溫暖的大手就到了,兩眼還閃出火一般的熱情。我們受寵若驚依次和船長握手,又裝腔作勢沒話找話地寒暄了幾句,付了錢,拿到了船票和上船的號碼,我徒然變成了癡呆,眼光木木的,心裏嘀咕著:“按上船順序我們是最後幾位,好位置定然是沒有了。”船長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都說船尾好,讓我選,我選船頭人少的地方。你想啊!大家都搶船尾的釣位,釣魚時互相纏線的機會肯定高得驚人。就是水下魚再多也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因為把時間都花費在解開像亂麻團一樣的魚線上了。”得到船長的指點我心裏豁然開朗,微笑宛若躲在樹叢裏的讒嘴小花貓看到了獵物躡手躡腳在潛行,不知不覺溜到了嘴邊了。
反正是最後幾位上船,有的是時間。我們哥仨晃起了身子,邁出了散步,圍著漁船東瞧瞧西望望,還不時地指指點點,尤如遊手好閑的花花公子。這是一條至少有八成新的鐵甲漁船,船身染著白漆,有一條尺數寬的籃色漆帶環船轉了一周。漁船共分上下兩層,船的頂部還有觀光台。後來據船長講漁船長達120尺,有四組大馬力的發動機,一小時跑20多海裏輕輕鬆鬆。
突然水手朝著我們招手喊著:“該你們幾位上船了!”我們慌然地抓起了魚杆,踏上了木板橋,沿著斜在甲板和木板橋之間的木梯拾級而上來到了甲板。按照船長的囑咐扭頭就往船頭方向跑。圍船轉了一圈,奇怪的事發生了,船頭到處插滿了魚杆,而船尾兩側空空。看在眼裏我“噗嗤”一聲笑開了懷,這可是我最喜歡的釣位啊!我和老張占居了船尾右側的寬寬的一段釣位,小王一人獨占了船尾的左側。
緊接著我們邁著小快步下船拿被子枕頭。朋友可能會不解的問:“怎麽釣魚還帶被子枕頭?”殊不知,我們這次深海船釣每人可分到一張床。接下來要做的是根據船票上的床號找鋪位。問來問去才發現我們不但是最後幾位上的船,連分配的鋪位也是最差的。我們睡覺的床鋪位於船的頂層一間有七八個平方米的小艙內, 和船長的駕駛艙一牆之隔。說是床其實就是吊鋪,是一塊一米多寬近兩米長的厚帆布固定在四根鐵柱子上而成的。一排有上中下三個吊鋪。這間不大的船艙內共有三 排,可供9位漁翁享用。我被分在下鋪。小艙內有暖氣提供。
在吊床上鋪上厚厚的棉被,身上蓋著絨絨的毛毯,頭底下是軟而富有彈性的蠶絲枕頭,躺在床上人隨著波濤輕輕擺動就感覺這是一次充滿詩意充滿幻想充滿雅 趣的旅行,幸福和歡樂油然而生。不一會,船開了,小艙內燈滅了,柔柔的月光就偷偷摸摸爬到了我的臉上身上,宛如被嫦娥和月亮姑娘們伸出一雙雙的玉手輕輕撫摸著似地,給我的心裏帶來了幸福和安寧。第一次船釣有床睡覺新鮮的我按奈不住內心的激動,就站了起來,臉俯向小小的艙窗看月光下的波影,看遠去的點點燈 火,看雲朵裏時隱時現的星星。就想象著如果從濃濃的黑夜裏從遠方看過來,我們這條燈光閃閃的漁船又是什麽樣子呢?是不是也變成了一串串掛在天邊爍閃的星星?
從小就喜歡捕魚捉蟹,就夢想著長大了能當一名海軍戰士,便有機會騎在高高的浪尖上看日出,就能在水中和海豚寶寶捉迷藏,靜下心來還能聽鯨魚姑娘唱那帶著彎彎尾巴撥人心思的情歌。可命運的戲弄把我變成了一位學者,以後又讓我迷上了釣魚。我仰臥在床上,耳畔裏突然響起了兒提時代在遊泳池裏和小朋友們經常 偷偷唱起的文革時被貶入大毒草的電影赤峰號插曲《等待出航》:銀色的月光,映照著無邊的海洋,勇敢的水兵焦急地等待著出航,到那水天相連的遠方,去打擊敵 人保衛國防。。。。。。我默默地心唱著,腦海裏就翻起了層層的遐想。我問自己,水兵們出航是為了保衛國防,我出海又為什麽呢?是為了釣魚?不單單是。是為 了看一眼久別的一見鍾情的戀人——大海,是為了尋找丟失已久的故鄉,是為了滿足心靈裏的呼喚,是———。漸漸地感覺眼皮有千斤重,人不知不覺地已進了夢 裏。(待續)
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