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船釣的時間定於2014年7月26日,從弗吉尼亞州(Virginia)碼頭出發,釣點本來選在離碼頭有100多海裏的華盛頓海峽穀(Washington Canyon)。由於從海洋預報得知,7月26日到27日兩天弗吉尼亞州北部海域有較大的風浪,船長不得不臨時決定把釣點選在華盛頓海峽穀的南部。
這次深海船釣是由一位馬來西亞華人組織包的船。漁船有90尺長,有8成新。本次船釣限製漁翁人數在25人或25人以下,這樣每人都可占具平時2-3人的船釣位置。
我們是在漁船離開碼頭的當天下午二點半動身的,沒想到周末通往弗吉尼亞州海岸(Virginia
Beach)的95號國道恰如節日遊行的大街,又恍似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大車小車你摸著我的屁股我舔著你的嘴,親密的幾乎都要抱著滾在了一起。唉!本來也就是4個小時的車路,到達漁港碼頭我們竟然花去了6個多小時。
按計劃,我們這次24小時船釣星期六晚上9點離開碼頭,星期天傍晚9時再返回。當我們的汽車被海邊度假村輕起的歌聲誘惑的不可自拔的時候,我慌急地看了看手機,便嗨地一聲發出了當天第一聲長長的喜音兒,我那肚子裏的悶氣才全部吐了幹淨。來的恰到時候,剛剛8點30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小鄭從另一輛汽車上打來的,他問要不要幫我倆買三明治,我頓然感到空空的胃髒正冷眉豎眼發著脾氣,和腸子你一拳我一腳正打得難分難解。於是我捂著疼痛難忍的肚子,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吐出了幾個字:“要,還是——特——大——號的。”你們想我能不餓嗎?從下午二點半到八點半我顆粒未進,水沒喝一口啊!心思都被擁擠不暢的路況攪進去了。
故事講到這裏就不得不坦白交待了。我們這次船釣一共六位朋友同行。因為近日家裏用車的人多,我隻好有求於多年的漁友小馬。人家聽說要救急,在電話裏拍得胸脯啪啪響,接著就是大嗓門,驚得我的聽力乍然下降了一成,似乎還落下了聽力不良的毛病。小馬在電話裏是這樣說的:“王哥,我開車接你是天經地義。你再和我客氣我和你急!”就這樣我和小馬一輛車,小鄭和老餘一輛車。還有兩位小鄭的年輕朋友,我從沒見過麵,小鄭對此事守口如瓶,直到在我們離開家的時候,才和盤托出,看看人家肚子裏的那修養的功夫,咱自愧不如啊!
朋友們可能又問:“為什麽六個人不開二輛車呢?這樣既人多熱鬧,又省錢。”朋友們有所不知,像這樣花費300美金24小時船釣的,我們都期待能有100磅的魚獲,否則怎麽向家中領導交待呢。我們不但在家中各自領導的麵前拍著胸脯,誇著海口,在行動上也早有舉措。也就是說每一位前行的朋友都買了嶄新的至少能裝下150磅鮮魚的“巨”大冰箱。再加上不得不帶著睡袋到漁船上睡覺,還有魚杆魚輪大包小包等。尤其是小馬,生平第一次24小時深海船釣,興奮地帶了兩個大冰箱,其中之一竟然滿滿地裝著吃的喝的,什麽大餅啊,油條啊,生煎包啊,都是我平時喜歡吃的食物。這樣一來,把汽車裏那有限的空間填的嚴嚴實實,坐進去讓人感到呼吸都有點困難,更不用提再坐入一個人了。那邊的朋友可能會說了,開輛大一點的汽車不就得了。小馬汽車是Toyota 4Runner,應該不算小了吧!
提起大冰箱就讓人想起釣魚的魚獲,在這一點上,漁翁們經常有擺譜唱高調的時候。比如我,老餘,小鄭和小馬常常眉飛色舞地在朋友麵前顯巴,誇著海口,說;“釣魚就是玩,就是釣友誼,釣心情,釣意境。”似乎在魚獲上釣多釣少無所謂似地,每次花上幾百塊銀子釣魚輕描淡寫地像數自個兒的五個手指頭那樣簡單。我告訴你們這都是喝酒喝高了酒後失言,不算數的。你不信,等到那天我們花了大票子,隻釣了幾條小魚的時候再看看我們那德行,一個個不是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就是滿臉的苦大仇深。那麽釣到魚了會不會視魚淡如流水呢?完全不是的。連我算在內,一個個把自己釣到的魚看成了命根子,看成了自己的傑作。還釣多釣少無所謂呢?少釣一條都不行。釣得多一點的在心裏和一起同行的朋友們比,於是會沾沾自喜。釣得少的不免哀聲歎氣心裏不服輸。其實這又有什麽可以拽的呢?關公即能過五關斬六將,也有走麥城的時候,更何況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釣魚業餘愛好者,再說了這深海船釣都是船長幫著找魚窩,就用真餌海釣的技術來說,真是沒有多少東西好學的。 事後如果靜下心來想一想, 這都是貪心好勝惹的禍,真犯不著,簡直是一群老小孩在做傻事。唉!寫著寫著就寫偏了。
象這樣的朋友包船我曾經去過一次,當小馬把汽車停在碼頭停車場的時候我遠遠地看到了一位熟麵孔,是上次包船出海釣魚認識的, 他在我們的漁船船尾正支著煤氣爐燒烤呢。我和小馬急忙下車,拿著魚杆魚輪,雙腿竟然抖起了狂風和烈火,轉眼之間就撲到了漁船旁邊,又急忙左顧右盼,沒想到碩大的漁船隻有四五位漁翁。我咧著嘴笑著就和那位麵熟的老越朋友握了手。寒暄的同時我倆直奔船頭,並在船的兩邊插上了魚杆。
我倆剛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小鄭和老餘就到了。還是小鄭聰明,會選釣位,否則他怎麽會在這次船釣中釣的魚最多呢?隻見他那兩隻動畫片《一休和尚》中一休小兄弟那樣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七八圈,看了船頭,又看船尾,右手手指還像算命先生那樣捏動著,低著頭,嘴裏神神叨叨喁喁私語 ,片刻後猛地揚起頭來,兩眼竟閃出了奇異的瑩光,用右手指著漁船左側離船尾不遠的空位,說:“就它了”。
我們吃完小鄭幫著帶買的三明治後,在船艙的前麵找到了軟墊長椅。老餘,小鄭和小馬選擇在椅子上睡覺,我便在老餘和小馬的椅子下麵那隻有一尺寬的夾縫裏鋪上了塑料布和睡袋。象這樣24小時船釣休息好是必須的,因為漁船要長途跋涉到遠離碼頭100海裏的釣點,需要在海上連續航行8小時哪。
又過了幾十分鍾,漁翁們一個個拖著巨大的冰箱,肩上挎著大包小包趾高氣昂陸續地來到了船上。因為好奇,我躲在角落裏仔細地瞅了瞅,除了小鄭的兩位年輕朋友外,上船的漁翁有老越,老韓,老黑,竟然還有幾位老美。一個個長的五大三粗,說話甕聲甕氣,一看就知道是下苦力的出身。不過他們帶的釣具可不一般。幾乎都是幾百塊到上千塊美金的中高擋魚杆,都是清一色的電動魚輪。我隨便打聽了一下,象我們這次24小時船釣,他們每一個人每個月至少去一次。就是二到三天的深海船釣也隔三差五地來一趟呢。
為了滿足自個兒的好奇心,就開口問了坐在我旁邊的一位老越漁翁,說:“象這樣每次300美金的船釣你每個月至少去一次,你家領導怎麽能允許呢?”那位老越漁翁把臉一板,臉上的橫肉不停地湧動,理直氣壯地說:“她有什麽理由不同意呢?我愛釣魚是她的福氣。釣魚比賭博,吸毒,玩女人好多了,花錢也少多了。”“嘿!還有這樣的歪理。”我心裏暗想著。
漁船是10點40分離開碼頭的。在一陣馬達聲後,這條漁船被緊緊地包裹在濃濃的黑夜裏,往日眯著笑眼的星星和月亮竟然被嚇的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由於船艙裏空間窄小,小馬和老餘把他們的“臭”鞋就放在離我的鼻子不遠的夾板上。我隻好委曲求全躺下身來,聞著小馬和老餘送給我的禮物,強迫自己閉上了雙眼。
出門前,家中領導千囑咐萬囑咐,雖然時以夏日,大西洋海麵上估計仍伏潛著寒流,所以逼著我內穿圓領老頭衫,再套上長袖襯衫,還要外配秋涼時外出穿的長袖外套。一路上,小馬天生怕熱,把汽車裏的空調開到了極限,我那一身厚裝不但沒有把我捂成了痱子,反而感到涼風嗖嗖恰到好處。到達碼頭時又巧遇暴雨剛過,加上船艙內空調工作正旺,艙裏艙外仍有涼風送爽,所以我那身厚衣還算逢時。可是到了漁船起航後,當這二十多條粗皮大肉的漢子橫七豎八赤膊露體地躺在船艙裏的條椅上和地板上的時候,當這船艙裏幾乎所有的與地麵相連的空間都被人肉遮蓋的嚴嚴實實的時候,眼前的這二十多條漢子竟然變成了二十多個噴著灼熱蒸汽的鍋爐,滾滾熱浪一波壓著一波,不但嚇得船艙內的空調係統抱頭鼠竄,慌逃的蹤影皆無,眨眼間竟然將這碩大的船艙變成了冒著蒸汽的澡堂。更可惡的是漁船越往深海裏開,海麵上的溫度越高,也就是逛了半條街的功夫,這碩大的船艙竟然變成了蒸籠,而我們竟然變成了即將出籠的包子,連呼吸都感到了短缺。為了不受熱的煎熬,迫使著我也學著那二十多位漁翁把衣服一層一層地往下剝,隻剝到低眉含羞,下身僅存著一塊遮羞布為止。就是這樣,身體裏仍有火氣,幾個小時下來人已經滿麵紅光汗流浹背,讓人時而感到麥芒在胸,時而感到背部似有幾十隻跳蚤在狂舞,鬧得我輾轉不寧,抓胸抓背不停地折騰。一直折騰到筋疲力盡兩眼冒金星。沒想到恰恰在這個時候奇跡竟然發生,人竟然在飄著腳臭氣味,又悶又熱的船艙裏,在窄小的能擠得讓人變形的甲板條縫裏昏然睡了過去。
當我一覺醒來船艙裏到處是喃喃私語,我使勁擠了擠毛玻璃樣的眼睛,眼前突如其來的竟然滿是有說有笑武裝到位的漁翁。還有更令人心暖的,離我不遠的艙門早已經裂開了長縫,一縷縷充滿孩兒般朝氣的晨光你推著我,我拉著你,嘻嘻哈哈歡快地湧入了船艙,還故意跳在了我的臉上。我軲轆一下爬了起來,用手背擦去了滿頭的悶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足了勁壓住了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學著旁邊幾位漁翁的樣兒,裝腔作勢不緊不慢地穿上了釣魚的裝束,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竟然幾個跳步就到了船外,把自己沐浴在朝霞血染的餘光裏。這時漁船已經放慢了船速,意味著釣點馬上就要到了,而我的魚杆上還沒有綁上釣組(rig)。想到這裏我心急如烈火,跌跌撞撞直奔船頭。
好在我早有準備,出征前早就把各種釣組綁好,分別放在小塑料袋中。我三下五除二唰唰幾下就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釣組綁在了魚線上。
當我把電動魚輪通過電纜連接到有12伏32安培方磚大小的鎳電池上以後,突然想起了小馬,轉眼看去,小馬的釣位前空無一人。再往船尾望去,老餘,小鄭和那兩位新朋友早已經站在各自的釣位旁摩拳擦掌精神抖擻。“難道小馬仍在夢中遊?”想到這裏我扭頭就往船艙裏跑。隻見小馬躺在軟軟的條椅上,麵色蒼白,雙眼緊閉,兩隻胖手在圓圓的肚子上摸來摸去,嘴裏唉唉地發出低低的呻吟。顯然小馬已經開始暈船了。我輕輕搖了搖小馬的肩膀,低頭貼近小馬的耳邊小聲說:“小馬,你還能堅持一下嗎?釣魚就要開始了。”小馬勉強睜開了布滿痛苦的眼睛,有氣無力地說:“王哥,你去釣吧,我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別說釣魚了,連站都站不起來。”然後吧嗒一聲緊閉上了雙眼。當時小馬的那副樣子讓人怎麽看怎麽象一樁滿身殘跡的木雕。看到這一幕我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完了!對朋友大方而對自己摳門的小馬這三百塊大票子恐怕要打水漂了。”
到了這個時候,朋友們可能要問了:“小馬為什麽不吃抗暈船藥呢?”不瞞朋友們,在上船前,小馬不但吃了我帶給他的抗暈船藥,還貼了醫生給我開的抗暈船貼。沒想到,小馬生性怕熱,並且有抓耳撓腮的習慣。也該那張抗暈船貼短命,在小馬耳朵後麵還沒有待足二個小時,就被小馬當作耳後的蟲咬不適亂抓的無影無蹤了。唉!到了這個時候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剛回到釣位船長就拉響了開釣的笛鳴。隻聽到船長在喇叭裏講:“現在水深七百六十英尺,需要用至少兩磅的鉛墜。”我還沒來得及拿起魚杆就聽到周圍的水麵上到處響起鉛墜入水的叮咚聲。急得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成條的小魷魚鉤在魚鉤上,等我把鉛墜和釣組在水麵上打出了美麗花紋的時候,又聽到船長扯著嗓門對著大喇叭喊:“船頭上魚了,還是黑玫瑰肚魚(black
rose belly fish)。”“船的左舷後方也上了黑玫瑰肚魚,還是兩條。”啊?竟然釣到了我朝思暮想都想釣的黑玫瑰肚魚?我急忙探頭觀望,果不其然,在我不遠的地處,一位漁翁正把兩條閃著紅光的魚兒挑在了天空裏,這魚兒美麗的恍如神話世界裏的一抹彩虹,並在我心裏掀起了萬丈狂瀾,把我刺激的像患了多動症似地雙手抖動不止哩。
我無意識地抬頭順著剛才喇叭聲傳出的方向尋去。好嗎!原來船長張著大嘴,滿臉笑紋,正慢遊在漁船二層樓的甲板上,手裏還拿著報話筒,探頭探腦四處觀望呢。
就在這時,我感到魚線末端噗通一下,然後魚線立刻鬆了,說明鉛墜已經落到了水底。我便開始默默地禱告:“黑玫瑰肚魚啊,我給你們送美餐來了,快快咬鉤吧!”果不其然,魚線末端傳來了令人心醉的抖動。“是魚咬鉤。”我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收線的按鈕,心裏的興奮程度已經達到了高峰。”我把魚線收了大約三十多米,不對啊!魚線末端沒有任何魚兒抖動的感覺,顯然魚兒沒有咬上鉤。我不得不放線,讓鉛墜牽著帶餌的釣組重新返回到水底。就在這時,船頭傳來陣陣驚叫聲,我急忙扭頭看去,我的天啊!船頭的那位老美正把一條六七磅大小,形狀像鯧魚,身上滿是黑白相間條紋的魚兒挑出水麵。就聽到船長在喇叭裏大驚小怪:“不得了了,船頭開始釣到大個頭的桶狀魚(barrel fish)了。”“船尾也釣到了,個頭更大。”在這裏我不得不多說幾句。這桶狀魚一般生活在水深700尺以上的深海裏,屬於罕見的深海魚種之一。
船長的聲音宛如一聲聲響亮的衝鋒號聲亢奮著我的大腦和心靈;又恰似一根根飛鞭抽在了我的身上,鞭策著我再加把勁,再努力一點。那時節,我心急的尤如森林大火,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兩隻手緊緊抓住魚杆,感覺著那一絲一毫魚兒咬鉤的動感。沒想到就在我緊張的程度幾乎達到極限的時候,眼前又發生了火上澆油,讓人更急的事兒。伴著一陣吼叫聲,船頭處的兩位老韓朋友幾乎同時把四磅多的鱈鰵挑在了甲板上。這深水裏的鱈鰵和我過去釣到過的完全不一樣,有著深棕色的膚色,圓咕隆咚的身材,綠色的大眼珠子,還扇動著一張大蛤蟆嘴。看到後當時把給我急得,心髒砰砰跳的就像瘋轉的馬達,那個歡,那個強勁,似乎我的門牙都碰到了上竄下跳的心髒,額頭上急出來的如流的冷汗就像人在淋浴一般。
可是魚情轉瞬即逝,在以後的十幾分鍾內大喇叭啞了,船長的聲音沒了,整條漁船進入了令人費解的寂寥和安寧,漁翁們一個個都呆站著,手裏端著魚杆,活像暑日裏大路兩旁無精打采垂頭喪氣的楊柳。又過了十幾分鍾,船長在大喇叭裏扯出了帶著無奈的低聲 ,要求大家把魚線收上來,漁船準備往第二個釣點進發。
朋友釣到桶狀魚和鱈鰵
第一輪釣魚下來,漁船上有少於三分之一的漁翁沒有釣到魚,我和右手邊的兩位老越漁翁就在其中。當漁船在緩慢行進的時候,我對自己上一輪釣魚中存在的失誤進行了檢討,並發現船頭右側的漁翁們都有所獲,便當機立斷,把釣位從船頭右側移到了左側,然後友好地對著旁邊的老韓漁翁點了點頭,問道:“為什麽這條漁船在漂釣(drifting)時候,船的兩邊都可以釣魚呢?為什麽漁翁們的魚線竟然很少纏在一起?”那位年齡有五十多歲的老漁翁尖起了厚厚的嘴唇,莞然一笑,說:“因為這條漁船船尾有3個馬力非常大的馬達,在沒有拋錨的時候,能在導航係統的控製下做緩慢的自體旋轉。”“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的鉛墜落到水底後,魚線始終呈垂直狀態。” 老韓的這段話使我如醍醐灌頂,發出感歎聲的同時心裏馬上醒悟到為什麽剛才魚不咬鉤的原因,這很可能和我沒有經常挑動水底下的鉛墜有關。一般來講,在漂釣時漁翁們隻能站在頂風和迎著水下暗流的一側船舷邊漂釣,並且沉底的鉛墜和釣組會在漁船的移動下不時地跳動起伏,這樣可以吸引水底下的魚兒。盡管如此,漁翁們仍需要不時地放魚線,以免鉛墜和釣組在漁船移動的牽拉下在水中漂行。在這條漁船上漂釣則不同,落到水底的鉛墜在水底移動的速度非常緩慢,這就需要漁翁不時地挑動魚線以逗引周圍的魚兒咬鉤。想到這裏,我仔細檢查了我的釣組,又在魚鉤上換了新鮮的魚餌。
沒多久,第二輪的漂釣開始了,當鉛墜落到水底後,我便開始了有節奏地挑動,這一招果然有效,不一會一條一磅左右的黑玫瑰肚魚被我挑到了甲板上。當時,麵對這條奇妙絕倫的魚兒,我被驚呆了。這那是魚啊!分明是一篇有形有體有血有肉的美詩。這條魚有著大嘴鱸魚的頭型卻閃著玫瑰的色澤,有著一雙又圓又大鑲著金邊的寶石藍亮晶晶的眼睛卻童兒伴轉動,有著又紅又厚翻翹的下嘴唇卻性感的讓人禁不住聯想起美國電影明星瑪麗蓮·夢露,有著石斑魚的體態卻神秘地布滿了火紅色奇異的花紋。這條魚從近處看像一團火,從遠處看恰似一抹美若紅玉的晚霞,如火如荼,仿佛它的身體上還發出了朵朵奇異的彩光,在空中搖曳,瑰麗而幽深,讓人看到後渾身舒服的宛如一覺醒來後站在清晨的原野裏深深吸入的第一口清涼。
釣到這條黑玫瑰肚魚後我心裏有底了,在以後的幾輪漂釣中我越釣越猛,幾乎每一杆都釣得一磅左右的黑玫瑰肚魚。有一次竟然一次釣到了兩條,個頭都在二磅以上。出人意料的是被船長看到後他竟然失態地對著喇叭驚呼:“快來看啊!船頭有人釣到大個頭的黑玫瑰肚魚了,還竟然一杆釣到兩條。”“你們知道嗎? 弗吉尼亞州最大的黑玫瑰肚魚就是在這個釣點釣的,這位朋友釣的這條在重量上可能和那條大魚有一拚。”聽到船長誇獎的聲音我倍受鼓舞,竟然患上了人來瘋,在新一輪的漂釣中竟然一杆釣得三條黑玫瑰肚魚。就這樣,在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我不但釣到了我平生中的第一條黑玫瑰肚魚,並且一下子就收獲了16條。最令人稱奇的是我竟然還釣到了一條美的出奇的怪魚種。此魚有鳳凰的尾巴,金魚的體型,身體的背部竟然鑲嵌著幾片寬大的黃金甲,黃金甲的四周還被玫瑰紅色的條紋團團包裹。我回家查了半天才知道這是一條罕見的黃鰭鱸魚(yellowfin bass)。
這時候,船長又在喇叭裏發話了,他說:“我們下一個釣點水深約九百尺,主要釣沉船魚(wreck fish)。聽到這裏,漁船上發出了陣陣歡呼聲。緊接著漁翁們紛紛從冰箱裏拿出了專門釣沉船魚的魚餌,有大西洋馬鮫魚,有指狀鯔魚,有海鰻魚等。有的漁翁索性把剛釣到的黑玫瑰肚魚也切成了長長的魚肉條。為了能有所獲,我也忍痛割愛,把一條黑玫瑰肚魚切成了魚餌,並鉤在了魚鉤上。
黑玫瑰肚魚和黃鰭鱸魚
釣到的十幾條黑玫瑰肚魚
終於釣點到了。還沒有等到船長在喇叭裏發出開釣的指令,漁翁們便迫不及待地把釣組和鉛墜拋入了水中。水真深,九百多尺,幾乎相當於足球場周長的距離,僅鉛墜從水麵落到水底就需要時間一分多鍾。伴隨著魚線末端傳來的輕輕震顫和魚線突然鬆弛說明鉛墜已經落到水底,接下來就是有節奏地慢提和慢放魚線,耐心地等待魚兒咬鉤。我們等啊!等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船上和船外到處靜悄悄,似乎連皺眉頭發出的聲音都能聽得見。突然,船長在喇叭裏咧開了大嗓門:“船尾有人上魚了,靠船尾的右船舷也有人上魚了,左船舷也上了。。。”不一會,喇叭裏又傳來了船長激動人心的聲音:“好消息,釣上來的都是沉船魚,都有十幾磅大小。船頭的朋友們,你們加把勁啊!”不過這次釣魚也奇了怪了,在船頭處的近十名漁翁,包括我在內,始終沒有見到沉船魚的影子,這就是命,我們隻有羨慕別人的份。更令人不解的是在以後的幾次漂釣中,整個漁船再也沒有漁翁釣到沉船魚。
沉船魚屬於深海魚種,生活在200米以上有結構的深水中,喜歡獨來獨往。沉船魚除了有老鷹樣的眼睛和有角有棱的頭型,就其身體形態來說和石斑魚非常相近,最大的沉船魚竟然可以有100多磅呢。
漁船再一次朝著新的釣點緩慢行駛著,我們就有了休息的時間。我抬頭朝小鄭的釣位望去。嘿!不知什麽時間,小馬已經克服了暈船,把船頭的魚杆轉移到小鄭的旁邊,也釣起魚來了。後來才知道,在我們忙忙碌碌釣魚的關口,人家小鄭沒有忘了朋友。他親自來到船艙把小馬拉了起來,還做思想工作,用“魚太多,不釣太可惜”一類的話語刺激小馬,並把自己的釣位讓給了小馬。雖然小鄭比較固執,有時以自我為中心,就這一次的舉動令人刮目相看,深深地感動了我,不得不讓我從心裏為他豎起大拇指。小鄭的這一舉動讓我們看到了他溫暖的一麵,夠朋友的一麵。相比之下,我自愧不如啊!我急忙來到小馬的旁邊,問道:“感覺怎麽樣?”“比十幾分鍾前好多了。”“釣到魚了嗎?”“釣到了,四條黑玫瑰肚魚。”看著小馬滿臉苦相中閃出了牡丹紅,我緊繃著的心突然放開了,一股甜甜的喜悅嘩啦啦偷偷地流出了我的心田。
我又來到老餘的釣位前和老餘打了招呼。經過進一步交談發現老餘的魚獲比我多得多。當時我看到老餘的釣位寬大,完全能容納兩個人,就萌發了和老餘做鄰居,把釣位轉移到老餘旁邊的念想。怎麽說出口哪?我靈機一動,有了。我裝做憂心忡忡的樣子,故意放大了聲音自言自語地指著老餘旁邊的空位,說:“這裏還可以容納一人,我能不能把我的魚具搬過來?”然後我用眼睛的餘光注意著老餘的反應。隻見老餘待打不理地哼了一聲,一幅 愀然不樂的樣子。我心裏馬上咯噔了一下,心想:“過去那麽夠哥們的老餘上哪裏去了?這簡直是見魚忘友,魚情大於友情啊!”我轉念又一想,自己過去也不就是這個德行的嗎?記得有一次和老張釣黑鱸,我占了船尾的好地方。那天我頻頻上魚。老張哭著臉問能不能和我擠在一起釣魚,當時我怕釣位太小給否了。回家後我後悔了老半天。這次老餘做的不就是對我上次過錯的懲罰嗎?我低著頭怏怏地踱回到釣位的同時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在未來的船釣中我丟了什麽也不能丟了友情,決不能讓魚情大於友情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在我的身上。想到這裏,不快的我突然揚起了笑眉,人竟然釋然放懷了。
就在這時,船長的大喇叭又響了:“朋友們,我們下一站水深隻有300尺,主要釣黑鱸(sea
bass)和方頭魚(tilefish)。”船長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整條漁船都沸騰了起來,有吹口哨的,有大喜大笑的,有敲著水桶當鑼鼓的,有的竟然沿著船舷邊窄小的空間跳起了快步舞。
不一會,釣場到了,漁翁們像雲南傣族潑水節歡樂的姑娘和小夥子們一樣朝著碧藍色的大海潑出了自己的許願和希望。就感覺鉛墜剛落到水底,魚兒就砰砰砰地狂咬。我及時在我那心愛的電動魚輪上按下了收線的按鈕,電動魚輪真給力,在魚線末端魚兒不停的用力的抖動下仍然英姿瀟灑,唰唰唰快速收線,仿佛魚線末端有魚無魚無所謂似地,幾分鍾以後,一條七磅多的藍方頭魚被我挑在了甲板上。這條藍方頭魚的嘴邊和背鰭有著北極光那樣藍瑩瑩的色澤,全身布滿了藍中有灰,灰中染黃,黃中透紫的纖細的條紋,有著恰到好處的娃娃嘴,還轉動著一雙嬌滴滴,滴滴嬌的碧眼。我正凝神看著,我的旁邊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響,我急忙朝著聲響的地處眺過去,可了不得了,有三位漁翁分別把兩尺長短的黑鱸挑在了甲板上。隻見這三條魚擺動著染著花邊的長尾巴,輕捷地拍打著甲板,發出了有樂感的砰擊聲,然後便靜了下來,顯然耗盡了力氣。與此同時,其他的漁翁們也都上魚了,有的因釣到的魚兒太大,正哭喊著叫水手來幫忙;有的在吃力地轉動著手動魚輪,魚杆彎的像弓一樣;有的正把魚兒揚在了空中,緊張地張著大嘴凝望著。
我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裏開始罵自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還楞著幹什麽,快釣魚啊!”我手忙腳亂地把魚鉤上換了魚餌,手一揚鉛墜和釣組就下了水。還不到一分鍾,砰地一下重咬,接著上鉤的魚兒拉的魚輪噝噝地狂哭,我心中大喜,暗暗叫到:“是條大魚。”我那電動魚輪真不含忽,魚兒發力它休息,魚兒靜下來,它發力。就這樣,眼看著上鉤的魚兒就要浮出水麵,就感覺到啪的一下,魚輪上的魚線鬆了。正當我摸著腦勺不解的時候,一條幾百磅的白鯊,先把背鰭揚出了水麵,然後從水中露出了鈴鐺大小紅紅的眼睛,還歪著鼻子嘿嘿對著我笑,意思是謝謝我剛才幫它釣到的魚。當時氣得我麵紅耳赤,恨不得跳到水裏給它一巴掌。
當我在魚線的末端綁上新的釣組,準備把鉛墜和釣組拋入水裏的時候,全船又恢複了平靜,漁翁們一個個手裏端著魚杆傻站著,沒有任何上魚的跡象,顯然漁船已經漂出了魚窩。這時候大喇叭又響了,船長要求大家快一點把魚線收上來。
吐吐吐魚船緩慢地行駛起來,大約十幾分鍾後又回到了魚窩,又一輪的漂釣開始了。就這樣,隻要漁船漂在魚窩上,帶餌的魚鉤一落到水底就有魚咬鉤。相反,漁船隻要漂離魚窩船上立刻平靜的讓人難受。我們停停釣釣,釣釣停停,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3點多了。船長不得不發出了返航的指令。我無奈地把魚線收了回來,去掉了釣組和鉛墜,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釣位。
回到家,我數了數這次我釣到的魚,收獲藍方頭魚16條,其中近十磅左右的一條,七磅左右的兩條,釣到3條1磅以上的黑鱸,加上收獲的黑玫瑰肚魚有60多磅呢。雖然比預期的100磅魚獲還差的遠,在這夏日魚兒難釣的季節應該是蠻不錯的了。
雖然老餘和小鄭也分別有60磅的魚獲,但他倆分別釣到了桶狀魚和沉船魚,不失為本次船釣的亮點。
小鄭釣的藍方頭魚
我們釣的魚
在行進的漁船上,我躺在睡袋上凝思著一天來的釣魚經過,想到興處嘴角還擰出了微笑。是啊!這次最大的遺憾是沒有釣到桶狀魚和沉船魚。但回頭一想,這不恰恰是老天爺給我的未來安排的釣魚計劃嗎?讓我留下念想,重返弗吉尼亞州多釣幾次深海船釣。想到這裏我眼睛一亮, 落寞的心情竟然燃起了憧憬未來幸福的火花,於是我緊握雙拳,從心底裏發出了最強音:“弗吉尼亞州的深海啊,我漁魂王還會回來的。”
說的對,rose belly fish我們周圍的中國菜店有賣的,而且很便宜。不過都腐敗的不能吃了。Barrel fish和wreck fish我沒有見到有賣的。
這魚超市裏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