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吃魚和寫魚

釣魚是世界上開展最多的運動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愛。
正文

今年南下的故事(五)

(2014-07-24 12:59:28) 下一個

真沒想到開釣不到二十分鍾我們已經收獲了兩條假長鰭金槍魚。正當我們洋洋得意的時候,船長似乎並不滿意,眼神呆滯,腮幫子圓鼓鼓的仿佛兩邊各含了個圓桃子。隻見他用手撓了幾下頭皮,搖著頭不解地說:“那些大個頭的鯕鰍魚(mahi mahi)都躲到哪裏去了?”後來和船長聊天時才知道,這段時期正是釣鯕鰍魚最好的季節,而且從兩三個星期開始鯕鰍魚數量突然增多,個頭偏大,20多磅的鯕鰍魚非常多見,上周有位漁翁甚至釣到了60多磅的鯕鰍魚哩。

十分鍾過去了沒有魚咬鉤,十分鍾又過去了還是沒有魚咬。正當我們期盼的目光變得如火如焚的時候,船長指著漁船剛剛經過的水麵嘿嘿嘿笑了,說:“看到水麵上漂著的棕色馬尾藻了嗎?”我慌然跟進,甩開了戲腔:“看到了!看到了!真多啊!但這又能說明什麽呢?”“說明來魚了!來——魚——了!嘿嘿!”船長約翰那長長的話音還沒有落幹淨,隻聽見身邊噝噝噝仿佛燕兒戲鬧生聲。“上魚了!”船長興奮地跳起。與此同時,麵色厚重的小陳隨著兩條彎眉像花兒一樣開放,竟然一時間狂笑不止。小陳嘴在笑,手和腿可沒有閑著,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剛才我和老餘那種幾近完美表現的鼓舞,也唰唰唰學著跳起了飛步,來到上魚的魚杆前,抓起了魚杆幹淨利索地和上鉤的魚就鬥了起來。似乎上鉤的魚不小,拉得小陳跌跌撞撞,美得船長在旁邊右手攥起了拳頭,在空中揮舞加油。上鉤的魚兒和小陳僵持了大約四五分鍾後便敗下陣來,終於在離船幫七八米的水麵露出了黃燦燦的身影。“是條鯕鰍魚,個頭不小,有十幾磅呢。”我高興地喊起來。奇怪的是船長的反應則相反,嘖嘖咂了咂嘴,像瀉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小聲對我說:“看你朋友剛才和魚兒鬥的樣子,我以為這條魚至少有三十磅呢,原來才這麽小。”我迎合地眨了眨眼睛,心裏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船長啊!我那朋友小陳一生中沒有釣過幾條鯕鰍魚,經驗有限啊!別要求太高了,就是這條鯕鰍魚,估計也是他釣到的最大的。”就在這時,隻見burkelake像深山老林裏的孩子第一次看見火車一樣,拍著手,一邊笑,一邊像小白兔那樣又蹦又跳的,說:“這是什麽魚?真好看!真好看!”“ 鯕鰍魚。”在我的話音下,這條十幾磅的鯕鰍魚被小陳拉出了水麵。這條魚真漂亮,五彩繽紛的還有著一雙童兒般的藍眼睛。我真舍不得把它殺死,但這麽多人盼了幾個月就是來釣魚吃魚的,沒辦法啊!誰讓人位於食物鏈的頂端呢!我正想著,船長可不客氣,三下兩下就把眼前的那條獻著媚眼的鯕鰍魚鉤了上來。

船長正把釣到的鯕鰍魚放入甲板下的儲藏艙裏。

下一個上陣的該輪到burkelake了。當時沒有一點魚咬鉤的跡象,但我身旁的burkelake可不這樣認為,隻見他的袖口比剛才卷的更高,直到腋窩,雙手帶著黑色皮手套,滿麵紅光,就連他那赤裸裸的小臂和上臂都是紅棕色的,尤若喝醉酒的紅臉大漢的膚色一般,頭發一根根挺拔豎起,怎麽看怎麽像刺蝟遇到危險時身上峰起的黑色錐刺,雙眼睜得溜圓,幾乎撐出了眼眶,流出來的是興奮和激動。當時burkelake那激動的表情恰似賭徒輸錢輸紅了眼,又恍如急著和別人爭搶麵前擺放的大金磚,如果晚到一步就前功盡棄似地。我看在眼裏,心中一樂,便開了玩笑,說:“burkelake,這次釣大魚就全靠你了。”沒想到就這麽一句笑語,burkelake聽了後霎那間竟然變成了打足了氣的塑料娃娃,四肢竟然粗了一圈,人也更勇猛更高大了。這還不算完,隻聽到嗖的一聲,burkelake一個箭步竟然躍到了船尾不大的空間,並擺出了和日本鬼子拚刺刀的動作,也是弓子步,腰板挺出了“一”字,並向前做著45度傾斜,唯有不同的是他那雙手臂,左手甩在背後,小臂彎曲朝上,右手和胸口齊平,上臂和小臂做出了L型,宛若文化大革命時期跳忠字舞的架勢或拿著毛選表忠心的樣子。就burkelake這一個動作笑得我和老餘前仰後合,眼淚橫飛,鼻涕豎流,尤其是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一點就憋暈了,而對約翰船長來說,人家從小沒有見過這種陣勢,被足足地嚇了一跳,驚得抓耳撓腮,滿臉還湧出了驚訝和疑惑。他慌然用手環在嘴角,湊到我的耳邊,用顫抖的聲音輕輕說:“你那朋友沒事吧?不會是暈船前的狂躁吧?”此時,我已經笑不成聲了,拖著腔說:“沒——事——的,他是找樂子開玩笑——的。”然後我就開始喊:“burkelake,現在沒有魚,別忙活了,快過來!到我身邊來坐著,來啊?”頓時,burkelake不情願地收起了他那比較誇張的動作,轉過身來,羞答答微笑著,滿臉還閃耀著淡淡的委屈和掃幸。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船幫上插著的一根魚杆竟然被burkelake的舉動逗得哈哈哈彎腰狂笑不止。“上魚了。”我說著的同時手便抓住了座位旁邊的鐵管子,用出全身的力氣把自己拉了起來,然後急步向前,又用盡全身僅存的那點餘力從插杆孔眼裏拿出了那根正在抖動的魚杆,哆哆嗦嗦遞給了burkelake。由於上鉤的魚發出的力量太大,一時間幾乎把burkelake拉倒在甲板上。我見勢不妙,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竟然能穩步向前幫著burkelake拉住了魚杆,於是,burkalake便有了機會站穩了腳步,滕出手來搖著魚輪。不一會,burkelake便進入了狀態,把我狠狠地推到了一邊,單刀匹馬和上鉤的魚兒就較量了起來。也就是三五分鍾,上鉤的魚兒被拉到了船邊,並浮出了水麵。和剛才小陳釣到的魚一樣,也是一條十幾磅的鯕鰍魚,也是船長用大鉤子把魚拉到了甲板上的。再看這時候的burkelake,雙手掐著腰,胸脯子挺得像野牛,兩隻黑洞洞的鼻孔朝著天,還呼呼呼故意地噴著火氣,意思是說:“有誰能比我更牛?”而我哪?就剛才那幾下已經累的麵紅耳赤的了,就是這樣我還是沒有忘了從心裏為burkelake剛才出色的表現而感到自豪和高興。看來我選burkelake當漁友是真選對了,在不遠的將來,他必定超過我而成為釣場上的一員虎將。

似乎老天爺知道我們需要休息似地,接下來在很長的時間裏沒有魚咬鉤。那時節,水麵上到處都是棕色馬尾藻和不知名的水草。不時地,水中的魚餌被海藻或水草團團包住,這樣一來,船長有事幹了,不是把包著海草的魚餌收回來,去掉海草再放回去,就是把被海草攪在一起的幾根魚線解開,同時還要注意船兒行駛的方向,盡管船長手腳非常麻利,沒想到海草不停地和水中的魚餌打架,一時間把船長累得氣喘籲籲,臉色紅撲撲的。

看著忙忙碌碌的船長我就開始多想了。許多朋友都說拖釣是船幫助釣魚,沒有技術,我認為則不然。這拖釣從魚線的選擇到魚餌的匹配,從拖釣的速度到魚餌在水中的深度和離漁船的遠近,點點滴滴都含妙理,都是技術和經驗的結晶。如果你有心,一定能學到很多的東西。就拿眼前的來說吧,如何判斷魚餌被水草包住?如何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把幾根纏在一起的魚線解開?沒有好的眼力,靈巧的解扣動作和經驗是萬萬做不到的。我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船長大喊一聲:“魚咬鉤了。”我有意識地朝船頭掃了一眼,小劉和西北人仍然佝僂著腰躺在軟墊子上,雙眼緊閉呻吟不止。 “看來他倆是指望不上了,還得我出馬啊!”想到這裏,我吃力地站起身來,就感覺到全身軟的像麵團。我咬緊牙關剛想邁步向前,一眨巴眼又坐下了,原來是有驚無喜,咬鉤的魚脫鉤了。我剛想鬆口氣,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沒想到船長的眼力那麽好,似乎連一百米開外的蒼蠅都能看得見。他用手指著離漁船一百米開外的水區,興奮地叫著:“魚還在,是條鯕鰍魚,正追著魚餌呢。”說話的同時,船長唰的一下從駕駛艙頂部的插杆架上抽出了那根魚杆,並快速放魚線,還上下挑動著。而我哪?滿臉狐疑,伸著長脖,瞪圓了眼睛,憋足了氣,盯著船長剛才指的方向使著勁地瞧啊!瞧啊!但是無論我怎樣努力,怎麽看,怎麽瞧,就是看不見船長說的那條鯕鰍魚。這時,船長越說越玄,他用手指指向遠方,說:“看,魚在那裏哪,有十幾磅,正吐著舌頭,開始咬鉤了,一口,兩口,咬上了。”霎那間,就看到船長手裏的魚杆一沉,杆尖立刻彎成了45度。

我勉強地從船長手裏接過了魚杆。的確有魚,個頭還不小。當時由於暈船我幾乎是有氣無力,幫著burkelake拉拉魚杆還可以,直接和這條魚較量就感到力不從心。“讓老餘幫忙?不行,這樣做多令人瀉氣啊,在這幾位新漁友麵前也沒麵子。看來我不得不拚命了。”想到這裏我突然感到有了逼上梁山的感覺,我橫下心來,心想:“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用嘴啃用牙咬也要把這條上鉤的魚搞上來,我就不信了,我。”於是,我學著老餘那坐式釣魚法,一屁股坐在了軟椅上,先不收線,利用腰部的力量把腰挺直,然後彎腰,並且趁著魚線張力下降緊搖著魚輪,就這樣我有板有眼地重複著。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一條十五六磅的鯕鰍魚被我拉到了船邊,在船長的幫助下被拉到甲板上。“沒想到我越沒力氣釣上來的魚越大!”我想著想著,便開懷地傻笑了起來。

“今天的釣績還不錯啊!幾個小時下來就收獲十幾磅的魚五條了。”我正高興地想著,頭頂上的魚杆和魚輪竟然噝噝噝叫著送來了喜音。“這麽快又上魚了,看這杆子彎的樣子,魚一定小不了。”我把撕啞的叫聲和焦急的眼神潑給了老餘。其實人家老餘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從插杆架上拿出了那根正在彎腰行禮的魚杆,像大學士似地非常得體,非常瀟灑自如搖起了魚輪。也就是一分多鍾,那條上鉤的魚便在老餘有力的拉扯下舉手投降,並把整個身體在四十米開外的水麵上浮了出來,以表誠意。是一條鯕鰍魚,個頭還不小。老餘見狀後便仰天哈哈大笑,不依不饒猛搖魚輪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把魚兒就拉到了船邊,就看到船長手舞大鐵鉤在水麵上比劃了兩下,一條十五六磅的鯕鰍魚便開始在甲板上狂舞了起來。

就在我為老餘剛才的表現拍手叫好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哇哇哇嘔吐的聲音,撕人心肺。我急忙回頭看去,隻見小劉在船頭雙手抓著船幫,身體向船外小角度傾斜,繃著鐵青色痛苦的臉,皺著眉頭,一股股棕色液體正從口中不停地奔湧,不用說,這是離開旅館時喝的免費咖啡,看來喝的還不少,有趣的是小劉最後竟然吐出了幾隻螃蟹腿,看來那八大盤螃蟹腿至少一半以上是白吃了。看到這種情況哥幾個急忙跑上前,有捶背的,有鬆腰的,然後像攙扶著懷胎八月孕婦似地把小劉挪到了軟墊子上。小劉躺在上麵,不斷吐著粗氣,麵色憔悴無精打采眯著痛苦的眼睛,勉強地擺了擺手,就連擺手的動作都無力的讓人心寒,說:“沒——事——的,你們不——要——管我。”說完後緊閉雙眼,麵色慈詳的像廟裏渾身殘痕還蓋著厚厚灰塵的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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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onsharon1 回複 悄悄話 有趣。期待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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