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吃魚和寫魚

釣魚是世界上開展最多的運動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愛。
正文

吃魚的意外驚喜

(2014-07-11 13:03:54) 下一個
記得1年前,家中領導把一條3磅左右的白石鱸(white grunt)清蒸了。沒想到白石鱸在冰箱裏冰凍以後真難吃,有一股衛生球味道。那麽大的一條魚一家幾口人沒有吃幾口就進了垃圾箱,讓人心疼。此後,我開始發愁了,心想家裏冰櫃裏至少還有兩條更大的白石鱸,這可怎麽是好啊?把這麽兩條看起來還蠻新鮮的大魚給扔掉?財迷心竅能將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我真是舍不得啊。再說了,辛辛苦苦釣的魚就這樣生生地給扔了,我也不甘心啊!這樣做怎麽能對得起自己流的汗吃的苦啊?


白石鱸

突然我靈機一動,何不把魚肉片下來,炒魚片?想到這,我馬上歡天喜地地動手幹了起來,那片魚後剩下的魚頭魚骨當然是進了垃圾箱了。當家中領導開始炒魚片時我疑慮重重,生怕到後來費了半天的力氣做出來的魚不能吃,遭領導的白眼。那天也出了奇了,都大半天了,怎麽這炒魚片這麽難產。當時急的我在領導旁邊挖耳撓腮,令人生氣的是時間似乎看出來了我的心思,竟然跟我作對,故意地把腳步放慢的像烏龜在慢行。我等啊,等啊,就差一點把心房給等飛了出來,那嗞嗞作響的炒魚片才昂首挺胸慢騰騰地出了鍋。令人欣慰的是一股香噴噴的美味從魚肉中飄出,輕輕地拍打在我的心田上。我也顧不上要麵子了,急不可待地用手揪住一塊傲慢無理的魚片就往嘴裏塞,隻聽見我嘴裏那一排排尖牙發出了唰唰唰的聲響。緊接著後麵的那一瞬間我被口中的異感驚呆了,這哪是白石鱸啊,簡直是人間的頂級珍品。有黑魚(tautog)的肥腴,鰣魚的細膩,加吉魚的清香,鱈魚的甜美。難道是我搞錯了,把別的魚當成了白石鱸給片了?我打開了垃圾箱,用手背使勁地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的的確確是白石鱸,那兩片紅黃色厚嘴唇正歪扭著和我賭氣呢!

時隔半年以後的一天,我回到家裏,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魚清魚。我打開冰箱,迎麵而來的又是兩條滿嘴紅黃顏色的白石鱸,每條都在1磅以上。這一次我心裏有底了,不假思索地把這兩條魚按在菜板上就片了起來,心想:今天又能吃一頓人間頂級的美味了。當我片完魚後,看著非常新鮮的魚骨頭和骨頭上殘餘下的白白的魚肉竟發起呆來,自然而然地撅著嘴,尤如別人欠了1萬塊錢長時間不還似地,衝著家裏領導喃喃道:這麽好的魚骨頭扔了怪可惜的,這樣浪費天裏不容啊!不如我仔細洗洗,清蒸嚐試一下?如果有衛生球味,就把它扔了唄。領導看了看我,先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苦笑著點了點頭,還擠著眼皮用眼睛使著勁地挖了挖我,意思是:看你那寒酸的樣,天生的窮命。

我得到領導的許可就像得到聖旨一般蹦蹦跳跳地馬上行動了起來。我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魚骨頭和魚頭上的血絲血塊清理幹淨,把看著不順眼的條條片片全部剪掉,又用清水仔細洗了一遍,放入碗中。一切完畢後,領導把自家種的章丘大蔥在魚的表麵上鋪了厚厚一層,再在上麵澆上專門用於做魚的醬油和自家做的祖傳香辣油。然後把魚放在蒸鍋裏,細火蒸了近十分鍾。

沒多久開飯的時間到了,隻見領導板著臉用筷子猶豫地把一塊帶著厚厚魚肉的魚骨放入口中,開始是輕咬,不知為什麽突然就狼吞虎咽起來,那架勢仿佛像餓狼撲進了無法躲藏的羊群。我一邊奇怪地瞧著,一邊無意識地把一塊從魚骨頭上掉下來的魚肉塞到嘴裏。就感覺的一下,快如閃電般的奇香遍布了我的口腔,直奔我的心田,上噴我的大腦,美的人已經飄飄然,仿佛雙腳踩在蘑菇雲上騰雲駕霧一般。說實在的這魚骨頭太好吃了,仿佛我口腔裏的每一個味覺細胞都從夢中驚醒,不但笑得像春花一樣,還跳起了歡樂舞哩。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讓我回憶起了我孩提時代的一段美好的時光。

記的我小的時侯正逢文化大革命中期,到處都宣傳著寧要社會主義的苗,不要資本主義的草。現在回頭想一想又是那麽的幼稚可笑。因為那苗原本也是草,那菜也是可以食用的草。再說了那幼草也可以叫草苗,簡稱。這樣以來搞的農民不知幹什麽,就是想幹點什麽,也不得不停下來。不是有地頭邊上鬧革命,學著毛選表忠心一說嗎?所以在那個時侯吃的穿的樣樣匱缺,能吃塊肉,品一條小魚也成了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都中午12點多了,吃飯的時間都過了,遲遲不見爸爸的蹤影。我和弟弟妹妹就像我家房簷瓦片下的餓的肚皮貼著脊梁骨的三隻小麻雀,張著大嘴朝著窗外望著,盼著爸爸快快回家。時間一分一分地煎熬地過的那個慢,用度秒如日,度分如年來描述也不為過。等啊!等啊!半個小時過去了我爸爸還是沒回來。那時節把我們三個孩子餓的眼睛裏冒著綠光,恨不得抓把土當炒麵吃。突然遠處傳來了匆匆的熟悉的腳步聲,我們仨就像被拋入突如其來從天而降的喜事裏似地,耳朵豎了,眼睛直了,身體僵了,頭變小了,嘴變大了,不知不覺地舌頭下溜出了笑音:爸爸來了!爸爸回來了。我們咋著嘴,吸溜著舌頭就衝了出去。

在我們三個孩子的簇擁下,爸爸高興地大步跨入家門,把裝著飯盒的包放在方桌上,一把把身邊的弟弟抱了起來,嘻嘻地說:你們猜我在食堂裏買到了什麽?”“2毛錢一份的豬肉燉白菜?”“我說是肉絲炒蒜苔?我和妹妹搶答著。都不是,是你們天天想夜夜盼的香噴噴的炸魚。說完,爸爸興衝衝地從包裏取出了飯盒,霎那間,一股無形的奇香從飯盒的邊緣飛出,像一雙雙無形的纖細的嫩手猛然伸到了我們的胃腸裏輕輕地撓著,按摩著。頓時,我們嘴中的饞液的閥門大開,嘴角中竟拉出一米多長的水絲,在空中飛舞著,並拚成了字的模樣。爸爸看到了我們的激動,無意中臉上寫出了幸福和歡快。高興的他用顫抖的手把飯盒蓋打開。哇!在飯盒裏的竟是4條冒著熱氣,表麵裹著麵,被油炸的黃燦燦的青磚魚,每條至少有二兩重哩。吃吧,每人一條。爸爸笑嘻嘻地說。他的話音還沒落,三隻黑乎乎的小手就在飯盒裏舞了起來,然後傳來了呱唧呱唧狼吞虎咽的聲音。一轉眼的功夫,一條條有頭有尾的青磚魚在我們的嘴邊消失了,連一片魚鱗,一塊魚刺都沒剩。然後三雙小眼睛火辣辣地盯著飯盒裏唯一的屬於爸爸的那條魚。爸爸不慌不忙地把嘴角的笑紋抖起,說:我這還有哪,一人一塊。爸爸用筷子把魚分成了三份,我要了魚頭。爸爸那時節把雙手抄在懷裏,壓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望著我們狂吃狂吞的傻樣幸福地笑了。

後來我問爸爸:為什麽這麽晚才回家?爸爸自豪地告訴我,為了能讓我們吃口炸魚,他排著長隊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哩。當時聽他那口氣,為了能讓我們吃口香的,讓他等再長的時間他也願意。這就是我的爸爸,也是在那個年代許多中國家庭隨時可以出現的父愛。

想到這裏我的兩眼眯成了門縫,嘴角擰成了樂字,人已經沉迷在苦苦追求而難尋的時光的隧道裏了。那時節,那些久曆滄桑斑駁迷離塵封已久的往事就象湧泉一樣,以特寫慢鏡頭的方式一幕幕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眼前,人想到醉處,頭像微風下的柳葉一樣輕輕地搖著,串串晶瑩的淚珠沿著眼角悄然而下。

突然,我感覺到有一隻十分熟悉的溫柔的小手按在了我的額頭上,我抬頭望去,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人便從迷茫中清醒了過來。隻見我家領導杏眼圓睜,彎眉高挑入發,詫異地說:你沒事吧?看你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該不會是吃魚過敏?我苦笑地搖搖頭,又果斷地點點頭,剛想說什麽,張開的嘴又閉上了,沉思了片刻慢聲說道:不是過敏,是今天你做的清蒸魚太好吃了,勾起了一段我的丟失已久的童年往事。”“那你快給我講講。領導坐在桌前,雙手托著下巴,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兩眼滾出了童稚的光。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聲有色地講起了我的那段吃青磚魚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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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魂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tHawk' 的評論 : 對,是海魚,有幾十種哪。white grunt長到2磅左右比較少,我文章中的有近3磅呢。
tHawk 回複 悄悄話 猜是海魚. 有點像 Sc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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