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吃魚和寫魚

釣魚是世界上開展最多的運動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愛。
正文

春釣相聚在華府(下)

(2014-03-07 16:28:35) 下一個

(五)難望的波托馬克河之春

開著汽車剛上路,我的腦袋就開始翁翁作響,眼睛就嗖嗖冒出金星。“不好,酒勁上來了。”我在臉上給了自己幾巴掌,借著一時清醒,沿著一條沒人走的小路就朝著回家的方向慢騰騰地駛去。一路上還算順利,等我把汽車停穩當了,晃晃悠悠地剛下汽車,“啪”的一聲,一隻大手就拍在了我的左肩膀上,人感到生 疼,扭頭剛要發火,我家鄰居約翰的那張笑眯眯的大臉晃得我的眼睛立刻脹大了三圈,刹那間就變成了撒氣的皮球,別說發火了,單他那一臉呲牙咧嘴的表情,差一 點沒把我的魂給嚇飛了。他興衝衝地帶著公雞打鳴的調兒說:“漁魂王,到我家喝一杯?我家正舉辦舞會哪。”“有好酒嗎?”我把心靜了靜,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回答。“有!還是上等的葡萄酒呢。”約翰的聲音裏拐著彎,分明是故意饞我。我本來就是隨便一問,沒想到聽了他這句話,我肚子裏的饞蟲子紛紛地行動了起來,有抓著我的胃的,有扯 著我的腸子的,有摳著我的嗓門的。逼得我沒辦法,隻好頻頻點頭,咂嘴咂舌地跟在約翰的身後。走進他的家門,果不其然,屋裏到處回旋著美妙的歌曲,空氣中滿是酒香和飯菜香,更令人養眼的竟然有十幾位妙齡的俊男美女正在他家那寬敞的客廳裏手挽著手翩翩起舞呢。不過我當時腦子裏隻想著酒,兩隻眼睛宛如掃描儀東瞧西看地找了起來,就差爬在地板上掃描一下是否有什麽寶物藏在桌子底或床底的哪個旮旯裏。果不其然,他家的酒櫃上放著八九瓶紅葡萄酒,其中竟有兩瓶已經開瓶的 《小抒情曲》(Arietta wine)。當時把我給饞的,吧嗒著嘴直咽口水,也顧不上客氣了,跑過去伸手就要倒酒,一位個子高佻,金發碧眼,穿著時髦,長得像美國著名電影女演員波姬小絲的姑娘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操著流水般發嗲的音調,說:“漁魂王,我能請你跳隻探戈舞嗎?”“姑娘,你是誰?”我馬上害羞地把手縮了回來,兩隻眼睛受寵若驚地飛出了奇,恍惚的尤如水中撈月。“我是約翰的外生女阿莉薩。”“但我不會跳探戈舞啊?”“沒關係,我來教你。”說實在的小姑娘那嬌滴滴的聲音真的使人無法抗拒。那時節,我酒勁也醒了,似乎精神倍增。我深深吸了口氣,仰了仰脖子,扳了扳手指的關節,剛想作出舞前邀請女士跳舞的樣子,誰知道,阿莉薩那隻細皮嫩肉的小手早就緊緊地抓住了我那隻牛皮手不放了,還把另一隻散著芬芳的酥手軟軟地搭在我的右肩上。我相繼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右手攬在了姑娘的腰上。我倆正要隨著音樂聲起步,突然,一聲厲喝聲傳來,若似清天震耳的霹靂:“好一個漁魂王,這麽晚了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和姑娘們拉拉扯扯。”我抬頭望去,不得了了,我家領導兩手掐著腰,怒目圓睜。嚇得我本能地撒開了姑娘的手,立刻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臉色蒼白,手腳冰涼,身體軟得像棉花,嘴張的能塞進去個橄欖球,兩隻眼睛跑出了驚駭和恐懼,尤如逍遙自在的小白兔,眼前突然出現了張牙舞爪的大灰狼,滿臉還少不了作出無辜的表情。不知為什麽,我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團黑,嚇得我哆哆嗦嗦地用手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自己不好意思咯咯咯笑了。原來是場夢,那令人害怕的聲音竟然是從床邊鬧鍾裏傳出來的。

這時候,身邊真正的領導翻了翻身,在夢中說話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快把鬧鍾停了。”我趕緊把鬧鍾的嘴給捂住,睡眼惺忪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簡單地用涼水衝了把臉,兩手甩著水花摸著黑就下了樓。剛把車庫門打開,手機響了。從裏麵傳來了楚魂那尖尖的追魂的聲音:“漁魂王,你出來了嗎?”“正準備上路呢。”“抓緊點,時間不早了。”“好的。”不一會,我把我那匹灰馬從夢中喚醒,再看我那匹灰馬,不高興地咕嘟著小嘴,揉著睡眼,哼哼唧 唧地發著牢騷,不情願地馱著我,高一腳低一腳地朝楚魂家駛去。

也就是七八分鍾的功夫,楚魂家住的小區到了。我遠遠看去,楚魂反背著手,徘徊在他家門口的路燈下,一會兒看看手表,一會兒東張西望的,嘴巴還一動一 動的,仿佛在叫我的名字。當看到我的汽車,又激動地又蹦又跳的,兩手在空中舞的像狂風中的彩旗。我的汽車在他的身邊還沒有停穩當,就像餓狼似得撲了過來, 抱著我的汽車就不撒手了。我接到了楚魂,又花了五六分鍾的時間接到了小劉,等我那汽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時,東方開始泛起了幾條淡淡的魚肚色。

突然,船老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要想在周末租到船,最好在清晨6點以前趕到碼頭,否則就有租不到船的危險。” 這是幾天前我到波托馬克河釣魚的時候船老板囑咐我的。我看了看時間,已經5點50分了,到河邊碼頭至少還有二十分鍾的車路。當時急得我心似火燒,如果租不到船,這些遠路而來的牛扒幫朋友們釣白鯽的計劃就要泡湯了。我隻得放棄到Angler和朋友們會麵,蹭杯咖啡喝的念想,一邊讓楚魂和Angler聯係,告訴他們在碼頭見麵,一邊把油門踩到了極限。我那汽車霎那間“唰”地一聲就騰雲駕霧了起來。

大約6點10分左右,我們摸著黑到達河碼頭,碼頭竟然已經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了,像趕大集似的,停車場也已經停了幾十輛汽車。我把汽車剛停下,楚魂和小劉像兩個幽靈在我眼前閃了幾閃就不見了。等我恍過神來仔細地尋去,他倆已經在100米開外的租船小屋的門口了,排在長長的等待租船隊伍的後麵,急的不停地跺著腳,搖頭晃腦的,似乎還歎著粗氣責備著我的遲到。我把車停穩當了,馬上電話聯係Angler。好嗎,還是人家牛扒幫朋友沉得住氣,會生活,正在又說又笑地吃著香噴噴的早點呢。


小小的漁碼頭

我打著哈欠下了車,隻看了河麵一眼,人竟然變癡了。不知何時,黑色的夜空已經被曙光染出了一條條淡雅的鍍著金邊的玉帶,像一條條天路擦著我的頭皮從東向西地壓了過去,又像一根根披著黃袍衣的粗胳膊,朝著東方彎下去,再彎下去,正準備挽起那貪睡的彩霞姑娘。這條大河也醒了,蓋在它身上的迷霧尤如一層層的輕柔的細紗,飄然而起,漸漸地露出了大河那流瑩般的胴體,那嘩啦啦的流水聲何嚐不是它晨起時愉快的心語哩?

正當我意亂神迷,陶醉在這如夢如幻的景致中,耳邊傳來了楚魂和小劉爽朗的笑聲,我知道船租到了。這時侯,十幾條紅色木船已經在河中間一字排開,船上的漁翁也一個個站在船上,甩起了漁竿。人船水相互交織,在水霧中搖曳的像一個個彩色的幻影,又像一幕幕動畫片裏的鏡頭,美得太離奇了。

正呆呆地望著,楚魂那催魂的聲音又到了:“漁魂王,快走啊!晚了好一點的船就挑不到了。”我隻好跟在他的後麵匆匆地朝不遠處的碼頭趕去。那時候,木製船塢旁還有6條紅色木船停在水中,每條船有十多尺長,船上有兩根木漿,船頭還有塊大石頭,石頭上捆著大拇指粗細的繩子,有十幾米長,另一端綁在船頭上,是用來當錨用的。這下可忙壞了楚魂,到底選哪條船好呢?他把一根手指頭壓在他那厚厚的下嘴唇上,眼睛動得像鍾擺,啪嗒啪嗒一左一右的,挑來挑去,挑了半天才挑到一條,而且船上的那塊石頭大的出奇。想起了那塊石頭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次船釣我拋錨的次數最多,那塊石頭沉的沒把我給累死。

突然,不知誰喊了一聲漁魂王,等我抬頭望去,牛扒幫的那三位朋友已經近在咫尺了。Angler也扛著皮劃艇跟在後麵。一陣寒暄之後,正當我遲疑的時侯,我的漁友小謝和他的小夥伴竟然也及時趕到了。我把小謝和他的夥伴一一介紹給了朋友們。我,楚魂和小劉上了一條船,牛扒幫的三位朋友上了另一條。小謝和他的朋友合租了一條船,Angler坐上了他的皮劃艇。萬事俱備後,三條紅色的小木船在Angler的皮劃艇的帶領下,懷著希望緩緩地朝著河中央行去。

到了河中心的釣點,我剛把石頭錨扔入水中,楚魂和小劉就急不可待地下了魚鉤。為了釣白鯽,我們每人帶了兩根6尺長的魚竿,魚線用的是15-20磅的尼龍線,魚鉤用的是4號小鉤,鉛墜為1-2盎司,用蚯蚓做魚餌。

我們等啊等啊,5分鍾過去了,沒有魚咬鉤。把鉛墜和魚鉤拉上來,鉤子上的蚯蚓完整無損。“難道水下沒有魚?不會把。”我百思不解地用手抓了兩下頭皮,換了個方向,把魚鉤又拋入水中。等了半天還是沒有魚咬,楚魂和小劉也沒有釣上一條魚來。我站起身來,拿手擋著陽光分別朝牛扒幫和小謝的木船眺望,隻見他們一個個手抓著魚竿像木頭人似地坐著,一點上魚的跡象都沒有。我當機立斷地說出了四個字“往上遊走”。我負責把石頭錨收上來,楚魂負責劃船,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我們這條小船在曙光那溫暖的懷裏逆著潺潺的流水向上遊緩緩駛去。

到了上遊的釣點,天色已經大亮,我們顧不上環視兩岸的春光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把帶餌的魚鉤和鉛墜扔入水中。這次船釣白鯽真奇怪,下鉤後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竟然沒有魚咬鉤。我正在百思不解的時候,Angler劃著他那皮劃艇風風火火地來了。見了我就問:“釣到白鯽了嗎?”“沒有。你釣到了嗎?”“沒有。我去了幾個釣點都沒有魚,也沒看到其他漁翁釣上魚來。”“可能要等到中午天熱了一點魚才咬鉤?”“我想也是,我到前麵去看看。”Angler說完朝著上遊劃去。

這時候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沒魚釣閑得我心慌,突然,我的身後劈裏啪啦響聲四起,惶急地扭頭望去,我的天啊!身後那麽大的一片水域竟然如同開了鍋的似地,鰣魚(Hickory/America shad)和青魚(herring)紛紛從水中魚躍而出,宛如一片片閃著寒光的刀光劍影。我心中立刻滾出陣陣喜來,機不可失地把釣鰣魚的小勺子綁在魚線上,第一竿拋出去快速收魚線沒有魚咬鉤,第二竿拋出去,中等速度收魚線還是沒有魚咬鉤,第三竿拋出去,慢慢地收魚線,“砰”的一下,魚上鉤了,憑感覺個頭還不小。我小心翼翼地收著魚線,不一會,一條20寸長2磅多的鰣魚被我提到船上。把魚鉤從魚嘴裏摘下,又輕輕地把魚兒放回水中(政府近幾年規定鰣魚和青魚隻準釣,不準留),我剛想甩竿,小劉激動地手舞足蹈,高聲歡呼:“有魚,水下有魚。”不一會,一條8寸長的白鯽被小劉挑到船上,緊接著,楚魂也釣到了白鯽。我急忙把釣白鯽的魚鉤和鉛墜換上,鉤上魚餌一揚手,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魚鉤和鉛墜已經沉入水底。感覺鉛墜在水下小步慢行沒多遠,魚兒就咬鉤了,我快速收線,上來的竟然是三四寸長的白鯽魚苗。太小,隻好放生。這時候,楚魂和小劉頻頻上魚,激動地站起身來,來回走動,一時間把這小小的船兒折騰的尤如在大風大浪裏航行的快艇。不一會,我的頭被搖的又暈又脹,兩眼直冒火花。我剛想說他們幾句,到嗓子眼的話又被強行咽了回去,心想:“他倆難得如此高興,何必出言不遜令朋友掃興呢,就隨他們去吧。”


釣到的鰣魚(hickory shad)

離開碼頭之前,我們和牛扒幫的漁友就有默契,就是隨時通報魚情。想到這裏我馬上拿出手機,撥了東北人的電話沒人接,撥了彩旗的電話還是沒人接。正在束手無策搖頭歎氣之時,遠遠地看到一隻小船朝著我們緩緩駛來,僅憑船上有三個人影和那件彩旗穿的醒目的大紅衣服就可以斷定是牛扒幫的船,我心裏的那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也就是一袋煙的功夫,牛扒幫的小船就駛到我們近前,彩旗忍不住扯起嗓子就喊:“漁魂王,有白鯽嗎?”“有,但不是很多。”慌忙之下牛扒幫的朋友把船拋錨在離我們不遠的河的下遊,也開始釣了起來。雖然魚情比較慢,但畢竟能釣上魚來,所以間斷地從這兩條船上傳出上魚後發自內心的陣陣笑聲。但到了太陽當頭照的中午時分,魚兒不知為什麽突然間就不咬鉤了,因而又不斷傳來陣陣歎籲聲。釣魚釣到這樣的結果,憑我多年的經驗基本上可以斷定水下不是沒魚,就是今天是魚兒睡覺或不進食的時間,心裏就怏怏不快,尤其是想起請牛扒幫的朋友們這麽大老遠的來了沒魚釣或沒達到預期的目的,心裏就堵的慌,就過意不去,心就突然變得像鉛一樣的沉。但轉念又一想:“即來之則安之。這麽多年來每次到波托馬克河船釣,隻顧著釣魚,沒有時間去欣賞春滿時波托馬克河兩岸的美麗風光。這次既然魚情不好,何不在小船上盡情享受它呢?” 這麽一想,釣不到魚也變成美的有趣的事情了,心情也變得輕鬆愜意怡然自得起來。我放下手中的魚竿,眼睛眯成了彎月,四處眺望。

波托馬克河南岸是維州,北岸是華府。令人好奇的是南岸的河畔像一刀切直來直去,而北岸則不同,一不留神被急流的河水衝刷出半個小湖來,不是半圓形突起,就是蛙肚狀凸出,水流經此便緩行,且常有大的水流回遊形成漩渦。奇怪的是岸畔近旁的水靜而不流,水淺可見底,便出現了淤泥或泥沙,偶有一兩塊巨石醉臥,水斷之處便是黃泥岸畔。沿岸畔而行的是幾米或十幾米寬的草坪,上麵稀稀地長著粗細不一的綠樹,有的彎腰拂水,有的筆直入雲。再往北麵深處走竟是層層疊疊的參天大樹林,樹上爬著各種各樣的爬藤,樹和樹之間長滿了矮矮的荊棘,地麵上到處是花草,還插有形狀怪異的彩菇。此時正逢春滿,又是太陽高高掛的豔陽天,河北岸就遍地伏起了暖春的愛潮,那微笑起舞的滿身披著嫩綠的點頭哈腰的楊柳,那一身傲氣挺胸疊肚的白樺,那密密麻麻滿身別著彩花的荊棘叢,那野外燒烤升起的嫋嫋炊煙,那河畔處朦朦朧朧的黃色水蓮花。再加上河麵上的那些在水光粼粼下起著倒影的紅色小木船,成雙成對的野鴨,時隱時現的魚鷹,有著長長秀腿的灰鶴。還有春花的異香,孩子們開懷的陣陣歡笑,把這條大河渲染的簡直成了人見人醉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河光春色圖》了。




波托馬克河的春光

和南岸相比,北岸的河畔則是欃岩峭壁,怪石磷峋。一塊塊狀似刀切斧劈而成的巨石形成了河堤,並且齊刷刷地直達幾十米深的水底。因為北岸水深水流則急,無風時水流像泉湧,有風時水麵上經常掀起幾米的浪濤並伴著咆哮和怒吼,威風凜凜的令人不寒而栗。

雖然洶湧的浪濤令人生畏,真正可怕的則隱身於水底,不知何故水底下藏著無數的漩渦和暗流,人如果掉入水中就會像棉花球一樣被水下的暗流吸入水底,你的水性就是比天高也無濟於事。一年到頭不知有多少屈死鬼葬身在其中。

沿河岸往北行是一片與河麵成70度夾角拔地而起的近百米高的陡坡,上麵到處窩著巨石。奇怪的是不知何年何月,這麽陡峭的土坡上竟然生長出無數的又粗又大的鬆柏楊槐,還有楓樹和白樺。因為地勢險惡,水深浪湧,少有人到北岸去,便成為鳥兒生活的天堂,尤其是春天,樹梢上經常吊著黑壓壓的一片烏雲,仔細端詳方才醒捂,原來是成群的正在休息的魚鷹。

盡管政府通過大報小報提醒人們河北岸是危險地帶,每年總有許多固執的膽大之人到河北岸垂釣。這便引出了一段令人難忘的悲慘的往事。故事發生在 2010年4月底的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和老楊乘著小木船在波托馬克河的南岸釣白鯽,釣的正起勁,突然,警笛四起如臨大敵,幾艘漁警巡邏艇從河下遊朝我們撲來。與此同時,幾架直升飛機也飛到我們的頭頂上,似乎擦著我們的頭皮在盤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聲森然可懼。也就是眨了幾下眼的功夫,大喇叭裏傳來警察的呼叫聲,意思是河麵上的所有船隻必須立刻返航。我們不得不強忍著釣魚的欲望,轉動著即迷茫又驚然的眼珠子,撅著鬱悶不快的嘴唇,不情願地劃著船回到了碼頭。沒想到碼頭上竟然到處都是警察,驚嚇得老楊嘴角哆嗦,麵色蒼白,頭縮齊肩,自言自語地說:“我們沒有做什麽錯事啊!”就在這個時候,租船的老板娘信步走來,我便小聲問:“老板娘,到底出了什麽事?”老板娘苦笑了笑,似乎眼睛裏噙著淚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們。就在20分鍾前,一對老墨夫婦帶著十幾歲的兒子到河北岸釣魚。一條大魚上鉤高興的兒子手舞足蹈,沒想到樂極生悲,一不小心滑入水中。老墨爸爸看到後,大叫一聲:“我的兒啊,爸爸救你來了!”一個猛子就紮入河裏。霎那間,倆人蹤影皆無。老墨媽媽哭哭啼啼地打了電話求救,才引出剛才的混亂場麵。我問:“人找到了嗎?”老板娘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凶多吉少啊!”第二天,報紙上報道,老墨爸爸和兒子手挽著手漂浮在下遊某處的河邊,臨死前父子親密無間使人感動至極。

觸景生情,使我想起這個和睦的家庭在瞬間消失的悲慘故事,就自然而然地為之悲歎和惋惜,心裏就隱隱作疼,右手就不知不覺地捂在肚子上,腦袋歪在一邊,目光呆滯,表情木然。就引起了楚魂的關心。他小腦子一轉就開始想:“你看看漁魂王那個樣子,一定是饑腸轆轆餓得心慌。”他馬上放下魚竿,把他的漁包翻得啪啪作響,從中竟然拿出一個幹幹淨淨的飯盒。飯盒內盛滿了醬豬肉。還沒等他把盒蓋打開,一股讓人難以抵抗的肉香撲鼻而來。緊接著,我口中的味蕾細胞就開始上竄下跳,饞液似噴泉流出。“我就知道你餓了,接著,我家領導做的紅燒肉。”楚魂說著就把飯盒遞給我。我心想:“嘿!我剛才表演的那一出正是歪打正著,這紅燒肉來的及時,我還真餓了。”想的同時我就下了手,把一大塊紅燒肉塞入嘴中,小劉也圍了過來,也吃起了紅燒肉。楚魂帶的湖南風味的紅燒肉真好吃,鹹辣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剛吃了幾塊紅燒肉,小劉把肉火燒就遞了過來。這自家做的北京肉火燒又脆又香,讓人吃起來想起了家鄉。我吃完了火燒就撐得開始打飽嗝。這還不算完,楚魂又硬塞給我一隻湖南大酥餅,然後又遞給我一大盒哈密瓜。這一頓狂吃,我們的身體立刻就添了重量。再看我們的小船,連吃水線都迅速上升呢。

吃完午飯後已經12點多了。正逢漲潮時分,我就建議到下遊的釣點看看,碰碰運氣。於是我們挺著脹鼓鼓的肚子,我和小劉劃著船就來到下遊的釣點。我們上餌下鉤,沒有魚咬鉤。過了十幾分鍾換上新鮮的魚餌再下鉤,還是沒魚咬。我心想:“今天釣白鯽怎麽這麽黴!”往年這個時節,在波托馬克河上船釣白鯽,那魚多得幾乎都是一竿兩條,就是把空鉤拋入水中,白鯽們也不放過。記得幾年前,也是5月初,和朋友到波托馬克河船釣白鯽。我說:“我用空鉤照樣也能釣得白鯽,你信吧?”朋友的麵色馬上浮現出了半信半疑。我順手把綁在魚線上的空魚鉤和鉛墜拋入水中,然後用手抖了抖魚線,感覺水下“啪啪”的幾下,我緊搖魚輪,沒多久,兩條白鯽就被我挑在空中,當時把我那朋友都看傻了。還有一次魚多的我下了兩個魚鉤竟然釣到三條魚。事情是這樣的,當我牽著兩條上鉤的白鯽在水中遊動時,水中有一群白鯽尾追其後,就在我把魚兒挑出水麵的那一瞬間,水中的一條白鯽不幹了,它鼓起了舍身救同夥的勇氣,一口就咬住了最下麵的那條上鉤的白鯽的尾巴,我一揚手竟有三條魚兒落入船艙內,我立刻把它們都放了。當時的情景感動的我人呆呆的,想了半天,沒想到魚也有思想,也有感情,也會奮不顧身救自己的同伴。想著想著,我把魚竿架在船上,眯著眼睛,在船幫的托扶下仰臥在船頭上,讓春光的溫暖輕拂著我的臉朧,讓鳥兒委婉的歌聲衝擊著我的耳畔,讓綠水青山的妖姿喚醒我對美的追求。我把手放在清清的正在放歌的河水中,讓蘊著生命的水的清涼像閃電一般通過了我的手臂和身體,又通過我體內的神經網絡轉換成愉快的訊波,滋潤和安慰著我的那顆因為沒魚釣而慌亂的心。沒多一會,我的心就純潔的像深山中的清泉,安靜的像野林子深處的澗潭。我當時就在想這不就是我們漁翁們所追求的,所想往的,所需要的嗎?

遠眺過去,此時的波托馬克河上到處都是紅色的小船和多彩的皮劃艇,還有昂頭挺胸的快船,竟然有兩位冒險家,腳踏在一尺寬,七八尺長的兩頭尖尖的劃水板上,用長長的單漿劃著水,還在浪尖上穿梭自如呢。再往船上看,有一家子在船上飄遊的,有初戀的情人邊劃船邊談愛的,有劃著皮劃艇專找浪大濤湧的水處鑽 的,有站在船頭上飛釣的。說來也巧,有兩條紅色小船從遠到近地朝我們駛來,船上分別坐著一位白小夥。他們來到我們近前八九米處就拋了錨,還一前一後地排列著。等船停穩後,這倆位小夥幾乎同時站起身來,手裏握著飛釣魚竿就在空中耍起魚線來。驀然間,銀白色的魚線在空中像銀蛇飛舞,又像姑娘們穿的銀白色絲綢長 裙在空中隨風飄揚,更像天女從空中撒出的銀花,一時間耀眼奪目,紛紛揚揚。就在我和楚魂看得如癡如醉的時候,兩條大個頭的鰣魚從水中幾乎同時高高躍起,咬住了擬餌。不一會,伴著小夥子們的笑聲,魚兒在他們的手中竟跳起了獨舞。

正當我們看得目不暇給驚愕交加的時候,小劉驚叫了起來:“漁魂王,來魚了!來魚了!。”我扭頭望去,小劉正把釣到的白鯽高高挑起,高興的揚起了眉毛,眼睛熱得像火球,嘴巴樂得如船形,還不小心流出了饞液。這一下可樂壞了楚魂,手忙腳亂地擺弄起他那魚竿,激動地差一點落入水中。不一會,我們三人你一 條我一條地釣了起來。雖然釣到的白鯽個頭偏小,但到了這時侯我們對釣魚的要求也大大降低,隻要有魚釣就行。正釣到興處,我想到了牛扒幫的朋友,就立刻和他們聯係,告訴他們魚情。這一次是彩旗接到的電話。沒多久,牛扒幫的朋友劃著船來了。把船停在我們旁邊,拋了錨也釣了起來。說也奇怪,他們來了後還沒有十分鍾,魚咬鉤的頻率顯著下降。接下來就是魚鉤頻頻掛底,小劉和楚魂損失慘重,也就是半個小時的時辰,他們帶來的那麽多鉛墜都掛在水底下了。我們隻好劃船回到碼頭,到碼頭旁邊的漁店買了鉛墜,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劃船回到原處。這時候,雖然魚情慢,但畢竟有魚。問題是水底下太容易掛鉤了。平均釣一條魚就要丟掉一個鉛墜。牛扒幫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有幸的是他們除了釣到白鯽外還釣到數條青魚。

不知不覺地時針已經指在下午4點鍾了,許多小船已經返航,就連到上遊劃著皮劃艇拖釣的Angler也回來了。經過討論,我們一致認為是該返航的時侯了。等到我們把船還給了船主,我和楚魂把各自釣到的二十多條白鯽都送給了牛扒幫的朋友們。當時我就在想:“在這陽光和煦的春日裏,我們相聚在一起,湖邊釣莓鱸,河中戲白鯽,這是多麽大的緣份。雖然魚釣到的是少了一點,但畢竟在一起共同享受了春滿時的河光水色,更何況增加了我們之間的了解和友誼。在和牛扒 幫朋友分別的時侯我們戀戀不舍,相互擁抱,那時的我們眼裏飄著淚花,緊握在一起的手久久不能分開,不約而同地狂吼:“來年華府再相會。”突然,我的耳畔響起了中國著名作曲家黃準為老電影《女籃5號》譜寫的插曲《青春閃光》:“綠色的田野,金色的河流,到處飛揚著歡樂的歌聲,哎嗨!快藏起離別的憂傷,快鼓起前進的翅膀,趁著這奔馳的列車,投向生活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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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園 回複 悄悄話 漁夫釣魚時要多多注意安全,波多馬克河看起來溫柔,實際上凶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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