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新的一天

第二天，天氣額外照顧孩子們的情緒，晴朗了一整天。孩子們在動物園裏玩得忘乎所以，嘰嘰喳喳地笑鬧個不停。曉笙和葉好完全被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徹底融化，這樣的歡聚是周磊最想看到的吧。Ajuna 是最幸福的那個，因為爸爸告訴他，葉好不是阿姨而是親生媽媽。他頭一次和家裏人，和爸爸媽媽一起逛動物園，在最興奮的時候，他沒有忘記一個人，那就是把他從印度小城鎮接到G國的周磊叔叔。“媽媽，周叔叔在哪裏啊？”他趁著和媽媽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問到。“你的周叔叔去另一個遙遠的星球上執行任務去了，這個任務很重要，能挽救所有人的幸福，所以他可能永遠留在那顆星星，再也不回來了。” ajuna聽了，無限憧憬地說：“媽媽，我長大了，也要像周叔叔一樣，去守護所有人的幸福。”葉好聽了，一陣心酸，於是背過身去，悄悄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小雅則是非常意外，原來從小到大照顧她長大的不是“媽媽”，而是一個像媽媽一樣的“超級機器人”。為了澄清這個事情，爸爸專門帶她去那個特別有趣的科學館，和一些“類人機器人”進行了友好的互動，她也想起來她在麗莎的脖子那裏看見過一模一樣的電源插口，於是她真的明白了，她最喜歡的“葉好阿姨”才是真正的媽媽。她和媽媽一樣有金棕色的頭發，一點藍的眼睛。“這叫做遺傳。”爸爸耐心地告訴她。失去了“麗莎媽媽”，小雅傷心了好些日子，但是和哥哥，弟弟在一起的歡樂又衝淡了這些煩惱和失落，很快地她就適應自己的新媽媽了，畢竟，那是她最喜歡的“葉好阿姨”啊！

 

而小石頭呢，因為和周磊聚少離多，印象淡薄，四歲多的孩子原本就沒什麽記性。很快，他就跟著哥哥姐姐一起叫曉笙爸爸了。盡管如此，葉好還是特地把周磊的事情和小石頭講了一遍：“小石頭，周磊爸爸到遙遠的星球去打擊壞人，執行任務去了。他特別了不起，照顧了全人類的幸福，特別是照顧了我們一家的幸福生活。不過，他的任務太重要，他就再也不能回來看小石頭了。”小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有些遺憾地說：“再也回不來了。”隨後就歡快地跑開了，他忙著和Ajuna哥哥一起玩“抓壞人”的遊戲呢。

 

曉笙沒有像讀者預期的那樣很快向葉好求婚，因為他的的確確地想和葉好真真正正地談一次戀愛，他想細細品味那令人心悸的甜蜜，想細細體會那令人意亂情迷的相思，想……這一路以來他愛得太艱苦，愛得太不容易，他依然希望一切慢一些，一切慢一點，讓愛一點一滴地填滿整個心房。葉好依然是那個靈敏的感情捕手，很快領悟了曉笙的感受。那麽，就讓一切都慢慢來吧，慢慢相愛，慢慢相擁，慢慢攜手，慢慢走這不長也不短的一生。正應了那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夜深了，孩子們都在曉笙的小樓裏睡著了。葉好從孩子們的房間裏出來，臉色蒼白，略顯疲憊。曉笙走過去擁住她：“我開車送你回家吧。”是的，他和她依然各居一處，一來是對逝者的追思與尊重，二來是要放緩腳步，把那細細的情思拉長成為浪漫的相思。黑色的奔馳車輕輕悄悄地掠過路麵，葉好坐在曉笙身旁，兩個人什麽都沒有說，周遭的濃情蜜意卻勝過了千言萬語。好像剛過了一小會兒，小車就停住了，原來，已經到家了！葉好吃了一驚，不明白為什麽時間竟然飛逝如電。她賴在座位裏，一動也不想動。曉笙俯身過來，葉好的心髒漏跳了半拍，又“咚咚咚”跳個不停。誰知道，原來曉笙隻是側身過來替她解開安全帶，葉好一下子羞紅了臉，怪自己想多了。正有些不好意思，曉笙的唇卻緊緊地覆蓋在她嬌嫩的嘴唇上，葉好馬上癱軟無力，整個人一下子癱在了曉笙懷裏。曉笙一手摟著她，另一隻充滿熱力的手在她身上遊走。葉好立刻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興奮，底褲濕了一大片。兩個人吻得驚天動地，吻得刻骨銘心，吻到地老天荒，仿佛要交織融化成一體。

 

很久，很久，曉笙還是狠狠地把自己從葉好身上拉開。他還是不要那麽快地進入，他還是要迂回盤旋，盡情享受這愛的旖旎浪漫。

 

第二天又是一個周末，晚餐過後，曉笙把孩子們留在家裏，委托女傭莉絲和劉叔照顧。他和葉好真正開始了兩個人的約會。曉笙心裏有個名單，上麵寫滿了他想和葉好在一起打算做的所有事情。這份to do list並不長。曉笙有足夠的耐心和她一樣一樣地慢慢去實現。

 

第一項，兩個人在夕陽下漫步沙灘，海浪緩緩地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擊出歡快細碎的白色浪花。半個紅彤彤的夕陽在兩人的身後，欲墜未墜，給海麵鋪灑出柔光魅影。兩人的影子被夕照拉得長長的，又親密地融和在一起，就像從未分離過一樣。

 

天漸漸黑了，兩個人在一處有燈光的草坪坐了下來，繼而仰麵臥倒。“那個最亮的星星，叫做天狼星。”曉笙指給她看。浩瀚的夜空，繁星閃爍，細細密密地形成一道閃亮的銀河。星空無論多麽繁密，曉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天狼星。曉笙實現了他的第二個願望，陪葉好一起凝望夜空，尋找天狼星的蹤影。這顆夜空中最亮的星見證了他和她艱苦跋涉的愛情，如今，它也同樣見證他和她的重聚。

 

第三個心願，是什麽呢？曉笙牽著葉好的手，兩人施施然進了海濱的一個傳統的英式小酒吧。酒吧的歌手正在台上，以暗啞的煙嗓吟唱一首老舊的英文歌：when I fall in love。酒吧中央的舞池彩燈閃爍，沒有人起舞。曉笙要了一杯傳統馬提尼，和葉好坐在角落的靠椅上，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完了同一杯酒。馬提尼是一種奇妙的酒，它有酒精的興奮，果汁的清香和咖啡的濃儼，一種特殊的組合。“兩人同飲一杯酒”是曉笙的第三個願望。

 

一盞酒下肚之後，葉好有些飄飄然。曉笙拉起她的手，兩人纏作一處。“走吧，去跳舞”。走到舞池中央，他一把摟緊她，兩人漸漸慢下來，滑到燈光明滅的角落處一動不動地默默相擁。她踮起腳尖仰起臉，仿似菟絲，緊貼他任性地纏繞、攀爬、索取。他眼裏也纏滿了菟絲，“輕絲既難理，細縷竟無織。爛漫已萬條，連綿複一色。安根不可知，縈心終不測。所貴能舒卷，伊用蓬生直。”

 

輕絲、細縷、縈心、難理，無法抗拒，他俯身滾燙地碰觸她顫抖的嘴唇。一瞬間，心被柔軟地狠狠地一擊，真要命。曉笙拉著她，兩人攜手離開酒吧，在一棵高大的棕櫚樹的陰影下，曉笙一把抵住她靠在粗糙的大樹幹上，她被他海嘯般狂熱的激吻淹沒。直到幾近窒息，兩人才勉強分開。“嗬嗬嗬，你的第四個願望，到底還是沒有實現啊？”葉好喘過氣來，定下神撒嬌道。“嗬嗬，第四個願望，和你跳舞，我已經達成了。”曉笙笑容滿麵。

 

那第五個願望呢？

 

“我一直想和你在大漠上騎馬飛馳。”曉笙說道：“明天我帶你去馬場騎馬吧。”

 

“騎馬，我也很想去騎馬。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騎過馬了。”葉好回應道。曉笙立刻紅了臉，她是在說騎馬，還是在說其他？

 

第二天，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曉笙在馬場為葉好挑了匹棗紅馬，自己則騎著一匹青驪馬，兩人相伴而行。“真奇怪，我印象中騎馬還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怎麽一騎上馬也不覺得生疏呢？” “這是因為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曉笙深情地看著她，說出這樣沉重的句子。葉好的眼淚噴湧而出，為了曉笙，也為了周磊。

 

夜裏，曉笙送葉好獨自回到舊居，兩個人再度分開。鴛夢重溫，曉笙已然心滿意足，葉好也陶醉在遲來的幸福中。這是新的一天，葉好帶著對周磊的深情厚愛，與曉笙要堅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