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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最後的修行

(2022-11-17 21:47:05) 下一個

突如其來的噩耗

56歲的鄭先生是福善庵介紹給甘露關懷協會,由甘露安寧誌工陪伴的一位末期腎癌患者。他大學教育程度,無業,與當教師的太太育有一子一女,子女都在美國念大學。他本身是一位修持南傳佛教的佛教徒。

2014年8月初,鄭先生意外被診斷出腎癌末期,並已擴展到頸項脊椎部位。手術後進行口服化療,之後手腳開始麻痹,10月初住進托福園慈懷病院時,隻能臥床無法自理,日常生活必須完全依賴他人照顧。絕症猝不及防來勢洶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倒了他。無法接受、憤怒、否認、怨恨、悲哀,各種情緒在他心裏五味雜陳,起起落落。原本就性格孤僻,不善與家人溝通的鄭先生一下子被這身心的痛苦捆綁得死死的,陷入一種孤獨絕望的心理困境。

作為一位自認虔誠的佛教徒,鄭先生比別人更多了一層怨怒:“為什麽我這麽虔誠信佛,這麽認真修持,佛菩薩沒有保佑我庇護我,反倒讓我落到這種悲慘結局?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騙人的。我不要再信佛念佛,不要再接觸佛教!”這位躺在病床上沉默不語的病患在心裏無聲而悲憤地呐喊。過去依止的法師和佛友想來醫院探望他,被他一口回絕。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2014年10月9日,我們甘露安寧誌工以路過慈懷病院探望病人的方式對鄭先生做了第一次關懷探訪。患病兩個月,鄭先生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思緒總在“為什麽會得病”這個疑問上打轉,他推測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兒子女兒出國留學的事情而忙壞了身體。鄭太太私下告訴誌工,先生情緒很不穩定,希望誌工們多陪他聊一聊,開導開導他。當鄭先生聽太太提到誌工們來自佛教背景的甘露關懷協會,立刻產生抗拒,拒絕和大家再見麵。

打破孤獨讓愛流動

個案的斷然拒絕並不會讓我們的誌工猶豫不決停住腳步。越是難以溝通的人,也正是需要幫助的人。善巧的誌工們就從外圍開始建立溝通和聯接。第一步當然是接觸可以接觸的人,進行可以展開的助人工作。10月11日是比較正式的第一次訪問。因為鄭先生拒絕交流,誌工們就陪太太聊天,從家屬那裏了解情況。

得知鄭先生個性孤僻,在家常嘮叨,和兩個孩子溝通很少。他弟弟來探病,他也阻止弟弟談及生活上的事情,對病情不願多說。目前手術後傷口處又發現一粒惡性腫瘤,醫生說服用的藥物沒有幫助。病情發展讓鄭先生更惶恐不安,非常依賴太太的照顧,害怕太太一時片刻離開。太太如果有事外出,他按不到病床附近的鈴,就會怕到大聲叫喊護士,令太太疲憊不堪。

護理治療師來帶他去樓下花園散心,他為此大發脾氣,把腳亂踢說自己手腳都不能動,什麽都做不了。治療師反問他腳不是還可以動嗎?他隨後才答應去花園,在戶外他情緒有所穩定,還喂了魚。

誌工們傾聽著鄭太太的訴說,同時啟發她多給先生鼓勵和肯定,感謝他過去對家庭的付出。也提醒她幫助孩子們在視頻聊天時主動和病入膏肓的爸爸道謝、道愛。

因為個案病情嚴重,誌工們探訪很勤。10月14日第二探訪,也許得益於醫生開的抗抑鬱藥,鄭先生情緒比較平靜。手腳的水腫消退,臉有些浮腫,眼睛有些發炎,醫生說可能是空調環境太幹燥,滴了眼藥水有所改善。醫生知道太太不在身邊他會害怕,就建議他從單人病房轉去五人病房,鄭先生考慮之後還是選擇留在單人房。因為這裏方便隨時和身在國外的孩子們視頻對話。與孩子們的關係似乎有了起色,他現在開始期待和孩子們聊天。

雖然一個人躺在病房,周圍卻不乏人照應。當天有義工來幫鄭先生理發。他想去小花園坐坐,因為下雨不能成行不免失望。雨停後物理治療師告訴他雨後天氣涼爽,空氣清新。護士小姐來給他打止痛針,這樣他可以在花園坐久一點,戶外環境令他心情愉快。一名小護士也是佛教徒,在附近上佛法課程,也常來陪鄭先生聊天,提醒他保持正念。護士長也讓小護士把一本《健康飲食》的書帶給他看看。個案的母親來看望他,把三百元錢交給媳婦,個案嫌母親碎碎念,太太提醒他隻有媽媽才會這樣心疼自己的兒子,希望代兒子生病。病房裏這一點一滴的關懷都是默默湧動的正能量,悄悄化解著鄭先生心裏的孤獨恐懼。

而最令他振作的莫過於家人的肯定。受益於誌工們的啟發,鄭太太和孩子們開始主動對他說些感激和溫情的話語。太太甚至告訴他:除了生病臥床不能走動,這是兩人在度第二次蜜月。

10月24日,誌工們與個案的互動有了明顯進展,和鄭先生頭一次有了長達40分鍾的交談。冰,慢慢在融化。他和家人的互動也開始不太一樣。以往隻顧自己一個人吃飯,現在願意等著太太和太太一起吃。和孩子們視頻時會吐露感情,告訴孩子們“我愛你們。”也對誌工們讚賞孩子在學業上的努力,感謝太太一個人挑起重擔打理這麽多事情,忍不住流露對太太的擔心。目前陳篤生醫院方麵已經沒有進行任何治療,鄭先生對托福園慈懷病院的醫生護士的照顧比較滿意,詢問是否家裏可以有醫院的醫療設備,希望可以回家接受醫生護士上門護理。

財務負擔,是鄭太太的一大隱憂。太太一個人工作應付家裏大大小小的開支。托福園的住院費在扣除政府津貼後每月仍需支付四千到五千元。她計劃重回原職上班,明年做半天的工作。

10月30日的電話訪問中得知鄭先生的心態有了較大轉變。鄭太太問先生住院兩個月有什麽感受,他說奇怪,托福園慈懷病院好像是家了。住院後現在家人常見麵,母親每周來兩次,弟弟每周拜訪一次,孩子們則是每一兩天都會在視頻聊天。不時還有不認識的陌生人來陪伴他和他聊天。知道他時日無多,大家都很珍惜和他相處的時間,病魔雖然無情,人間自有溫情。

電話中也了解到在接受一個半小時的藝術治療後,鄭先生的心情會放鬆很多,他非常享受這種治療。而音樂治療也可以幫助舒緩病患的情緒。

10月31日,第四次探望。個案心情開朗多了,和誌工們不知疲倦暢談了2個小時。而這天誌工們也正好計劃陪伴鄭先生做一次生命回顧。他雖然身體衰弱,但頭腦清晰,記憶力很好。“天時地利人和”,在誌工們的引導下,鄭先生滔滔不絕地講起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的求學生涯。原來他小學是在河水山西受教育,中學就讀國家初級學院。中學時代的他是個高傲而活躍的學生,經常和一班同學到處去玩。他也談到南傳與北傳佛教的修行不一樣,他的心願是能修行證悟到阿羅漢果。親切的交談中時間飛逝,大家一直聊到鄭先生的母親來訪,才站起身告別。

這一趟,誌工們心裏喜悅滿滿,“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努力付出終於有所收獲。一旦和原本拒人千裏的個案建立了友好的聯結,接下來的工作,就變得更有效更容易了。

11月1日,鄭先生的受持皈依師父力壽法師來病房看他,為他解惑說法。作為一名熱忱的南傳佛教信徒,鄭先生當然希望自己以佛教徒的方式從容離去。他認為自己身體已經不能動了,希望趁最後的時間還能修習禪定觀呼吸以獲得解脫道果。

鄭先生對後事的關注點鎖定在自己到時是否能按南傳教法上路。太太則趁機啟發他要學會放下牽掛,首先要放下對兒子的擔憂。因為兒子有夜盲症,光線不足時視力很差,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兒子。兒子所在的大學有邀請他飛過去看看,但是兒子並不希望他去。

   11月6日第五次見到鄭先生,隨著時間推移病情加重,如今他隻剩右手能輕微活動,頸椎完全無法支撐。醫院讓他試用吊床洗澡,這樣才可能更方便衝涼。盡管病況加劇情緒低落,鄭先生還是非常願意和誌工們交流。言談中得知最讓他牽掛的還是孩子們,每日惦記的也多是孩子們的事情。

   女兒原先有個對象,但鄭先生不滿意竭力反對,後來漸漸覺得對方是不錯的青年,女兒卻又已經和他分手了,這個事情讓鄭先生回想起來愧疚不安。

   孩子們會在十二月回國,他想去嶽父家住方便和孩子們相處,這樣不用醫院住家辛苦來回跑。等孩子們回美國念書,他可以再返回托福園。回家養病又需要考慮住家設施的安排,太太說到時還要請鍾點看護幫忙。說起下個月的計劃,夫妻兩人漸漸內心淒涼,相顧無言。大家心裏清楚癌病無常,誰都不知道他是否還能撐到十二月。

   雖然平時鄭先生和孩子們溝通不善,但這最後階段流露的拳拳父子情,卻讓誌工們肯定他對孩子們無微不至的細心照顧。說道細心,鄭先生很認同自己的這個特質。原來他當兵的時候負責“引爆”,必須要細心謹慎,否則就會造成人命傷亡。

   除了對後代的憂心,鄭先生另一個關心的話題就是如何如法往生。他仍然心心念念在修禪定,卻因為思慮太多心又靜不下來,誌工們則提到念佛號助念會獲得佛菩薩加持。談話自然過渡到後事和死亡課題,太太提到已經去“淨名佛學社”為先生報名做會員,後事將由他們來處理。鄭先生在一旁默默聽著,沒有做聲。

   聊天時太太也出示鄭先生母親喂他吃東西的照片,誌工們提醒他有感受到母親的愛和關懷嗎?他點頭。我們的誌工隨即建議他試著向母親道謝道愛,他沉默。誌工們鼓勵他嚐試看看,一開始是困難的,因為我們的文化沒有這個習慣。鄭先生也認同華人比較含蓄,成年人與長輩間羞於訴說情感話題。太太在一旁也鼓勵他趁早和母親好好道別。畢竟,當他走後,媽媽也會是最心痛的一個。

   當天晚上,誌工們又和鄭太太電話聯係得知鄭太太作為照顧者自身的壓力。她感覺現在和我們的誌工已經好像是老朋友,非常高興她們的到訪。她坦言自己罹患三年的憂鬱症,一感覺要複發就得吃藥,外人看不出。盡管鄭先生已經病入膏肓,她還是認為先生會好起來,因為先生怕死。作為家裏唯一的收入來源,經濟上的顧慮也是她的壓力之一,如果明年鄭先生要繼續留在托福圓,那她就可以申請到更多津貼。但若先生病況穩定,就得轉去療養院,沒有津貼的話,經濟遲早是問題。

修行者的臨終曲

   11月13日,唯一能動的右手已經完全無法動彈。有事也沒辦法按鈴叫護士,太太一不在身邊,就非常不安。現在不願其他人來探望。醫院把他轉到有值班護士的四人病房,這樣護士能隨時知道他的需要。同病房的病患說鄭先生這兩晚半夜大喊大叫。

   因為以往有太多不滿沒有得到化解,孩子們在視頻中還沒有對爸爸道謝道愛,心理陰影讓他們說不出口。最早返回的一個孩子會在12月15日回國,醫生擔心鄭先生可能拖不到那個時候,鄭太太卻認為先生怕死不會走得這麽快。

   誌工抵達時,鄭先生閉著眼睛不願說話。我們的誌工就在他身邊說“:您努力想修禪定,我不打攪您,就不和您交談了。”他點點頭。鄭太太在床邊一邊和誌工細聲說話,一邊按摩先生的手腳。因為先生的極度不安,離不開太太,這讓鄭太太感覺快要崩潰了,甘露誌工的到來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和支持。

   11月21日,第7次探望。鄭先生病情又進一步加重,發燒是好是壞,衝涼後又燒。他神智清醒,情緒低落。在床上一直呻吟,告訴母親他快不行了,母親一直在兒子身邊說病會好不用擔心,同時也告訴他自己會照顧自己。鄭先生投訴胸口不舒服,告訴護士找來醫生吃藥後平靜些。力壽法師來探望並陪伴他。誌工們借此機會和鄭先生的母親聊了15分鍾。原來母親還不知道兒子真正病情,隻知道長了瘤,不懂是惡性還是良性。自從鄭先生父親去世後,她就開始依靠安眠藥入睡。母親很擔心兒子,有時在家想到兒子忍不住流淚。誌工們引導她看到兒子目前的情形,心裏想到什麽呢?她說看起來兒子不會好起來。誌工們認同她的看法,理解她此時的不舍、不安和付出。也和她談起生、老、病、死是人生旅程,死亡是生命無法回避的一部分。告訴她眼下可以幫助兒子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鄭先生希望自己能修成解脫道果,如果媽媽在兒子臨終階段念佛回向給他,讓兒子無所牽掛,那麽就可能會幫助兒子達成心願。生命進入倒計時,誌工們提醒鄭先生常懷正念,也希望他能把握機會盡早向母親善別,說出心中的愛。

   11月24日,鄭先生今天非常辛苦,手臂內側出現斑點,開始發燒。鄭太太說兩天前兒子從美國飛回新加坡,先生看到兒子,再加上力壽法師為他開示並用氣功治療,他那天心情平靜很多,真是心病還要心藥醫。誌工們來到後,鄭太太讓兒子去病房外麵做功課。在病房外和鄭太太還沒有聊上幾分鍾,鄭先生就在裏麵躁動不安叫喊太太。太太壓力很大,隻好立刻進病房。

   誌工們希望有機會和個案的兒子聊聊,就去樓下找到他。雖然他在做功課,還是客氣地願意交談。他坦言自己對是否要提前從學校返回看望爸爸很猶豫,一個朋友勸他如果不回來,將來會後悔。雖然並不清楚自己對爸爸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後悔,他還是回來了。提到讓他向爸爸好好告別,肯定爸爸的付出。他表示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不是心裏話,他眼下實在做不到。兒子一邊講一邊哭,心裏埋藏了太多委屈。

   11月26日 誌工通過社交聊天軟件和鄭太太聯絡。這兩天鄭先生母親在病房照顧,鄭太太返家和兒子做了些交流,兒子還是很生爸爸的氣。長期以來,爸爸在家裏認為自己什麽都是對的,孩子們必須服從他。年輕氣盛的兒子轉化不了抵觸情緒,拒絕說違背自己內心的話。

   11月28日 用聊天軟件和鄭太太聯係,知道鄭先生這兩天喘不過氣。女兒今早已經回到新加坡。托福園的藝術治療師原本生病住院,還特地請假出院,花了四個小時和他們一家進行了家庭治療。鄭太太感覺很好,這次治療讓她和孩子們走近了先生的內心世界。她明白了先生也希望孩子們心無牽掛去追求各自理想。孩子們也體會到爸爸內心的無奈和掙紮,他們向爸爸說出了心裏話。鄭太太很感恩這位藝術治療師,讓家裏內部的愛的能量得以流動。她也感恩甘露誌工們的付出,給予她支持,讓她在困境中有傾訴對象。

   11月30日,社交聊天軟件溝通。鄭先生需要安靜,不想和人講話,但又需要家人在身邊陪伴,不希望太太離開。女兒有替爸爸抹潤膚霜,展示溫情。因為功課非常繁重,她必須要完成專題作業,明天一早她不得不搭班機飛回美國。舅舅會載她去醫院向爸爸告別再上飛機。兒子多數時間在病房完成功課,也順便照顧爸爸,替他翻枕頭、端便盆。12月15日兒子飛回去參加考試,女兒則又飛回來接班。鄭先生非常虛弱,已經沒有食欲。

   12月4日第9次探訪,鄭先生已經越來越虛弱,意識還清醒。疼痛很辛苦,不時在呻吟。氣喘,醫院就給他插上氧氣管。他不願見人,不願說話。誌工們於是簡單交代幾句,勸誡他要在最後時刻把持心念,靠自己能力已經很困難,需要念佛來依靠佛力加持,讓佛菩薩接應安然往生。如果他需要甘露誌工助念佛號,可以讓太太轉告。

   談到告別,鄭太太表示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雖然女兒回來短短三天,彼此也說出了心裏話,不虛此行。力壽法師則和兒子邊走邊聊,給他更多開導。

   12月10日 鄭先生連續兩天沒有吃東西,隻喝了幾口水。意識不清出現譫妄,不停胡言亂語。11日陷入昏睡,無法叫醒。病情更重,呼吸困難,需要增加嗎啡控製症狀。按照先生的喜好,遺照和壽服已經選好了。因為對個案的佛教修持方法不肯定,鄭太太心裏很亂。誌工們聯係了甘露的慧光法師,法師交代讓誌工們在個案耳邊告訴他吸氣觀想佛光,呼氣念南無本師釋迦摩尼佛號。誌工們輪流幫他念佛號,同時陪伴鄭太太。隨後又再次聯係慧光法師,讓師父為鄭太太開示。她表示知道怎麽處理臨終一刻,心也安了。

最後的安心

   12月14日,鄭先生於下午1點半往生,享年56歲。在往生21小時蓋棺時,他的麵相比往生時還要安詳。

   下午四點,甘露誌工抵達治喪處。鄭太太的許多同事,校長和前同事前來祭奠。誌工們向鄭先生拜祭過後,鄭太太過來相擁流淚。在鄭太太去招呼親友的當兒,誌工們看見母親獨自坐在靈位前,於是前去陪伴。老人家在兒子往生時保持平靜,幫助兒子善終,實在難得。母親表示想兒子的時候會念阿彌陀佛,希望往生後也和兒子在一起。稱讚兒媳婦在這段日子盡心照顧丈夫,非常辛苦。兒媳婦想叫她搬過去同住,她說獨居慣了,且工作的地方就在樓下,還是希望一個人住。在這期間,鄭太太的弟妹們也給予很大支持。高齡的嶽父堅持一定要來看看女婿。看到鄭先生遺容安詳,也感到安心。

   遺體去殯儀館火化後,火化場的工作人員從骨灰中發現綠色、粉紅色的舍利子,告訴鄭太太遺骨有舍利。鄭先生牌位將安放在淨名佛學社,骨灰放在萬佛林。

   2015年1月29日,誌工們再次和鄭太太取得電話聯係。雖然鄭先生已經往生,但她還是照原計劃向工作的學校申請半職,她需要時間沉澱哀傷,有時會想哭。這是開學第一天,孩子們將飛回美國繼續學業。家裏兄弟姐妹們不放心,會來陪她去上佛學課程。朋友同事來探望時一定要留錢給她,其中一個為分別給孩子們各五百元,另兩次給她一千,讓她感覺有壓力。後來她把這些錢都以先生的名義捐贈出去了。有時她也會擔心家婆。

   1月14日,誌工們和鄭太太見了一麵。得知她在工作中並不太愉快,依舊身心疲累。每月一次去醫院接受心理輔導。她回想起過去先生無故辭職,二十多年呆在家裏不工作給她帶來很大的心理壓力,同時也發現先生買保險時完全以家庭為重,受益人都放太太的名字。遺憾的是先生不喜歡拍照,2014年4月一家人到新達城的3D博物館才有拍照留戀,但沒有一張全家福。家庭照最後居然是在托福園拍攝的。她感歎說,在交往的人當中,和甘露的誌工認識時間最短,卻是最了解她情況的人。

   甘露的誌工們就是這樣不辭勞苦默默地奔忙著,為一個個家庭送去貼心的溫暖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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