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17日,身著赭紅色毛衣的楊振寧親臨未來論壇年會,宣布未來科學大獎正式成立。楊振寧指出未來科學獎三大特點:1)中國大陸第一個民間科學大獎;2)一般獎是有關過去的成就,而不強調未來;3)不同於個人或家族設獎,由企業家聯名捐贈設立。
未 來論壇科學家委員會成員北京大學講席教授饒毅、北京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長王曉東共同對話李彥宏、丁健、沈南鵬、張磊和鄧鋒、吳鷹、吳亞軍、徐小平八位企業 家——他們為首期成立的生命科學和物質科學兩大獎項分別捐贈100萬美元。這是紮根中國本土的部分企業家精英,以“未來”為名,致敬科學與科學家。他們以 創新的方式、脫胎民間的熱情和力量共襄盛舉,這讓中國科學在走向強大未來的路上,有了新生的助力。
文 | 知識分子
●●●
楊振寧:祝福未來科學大獎取得成功
非常高興今天有機會參加未來論壇的大會,特別是能參與宣布未來科學大獎的啟動。剛才聽了大家的發言,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非常可能具有長遠意義的活動。我想初步從三個角度和大家談談我對未來科學大獎設立的看法。
第 一,這個科學大獎叫做未來科學大獎,其中有“未來”這兩個字。據我所知,現在世界上的科學獎項已經很多了,但沒有一個是特別著重於“未來”的。當然,未來 跟過去是密切聯係在一起的。不過,把一個大獎的名字加上“未來”這兩個字,還是有意義的。根據過去多年的經驗,我知道一個獎在最初設立的時候,所確立下來 的目的和章程都是非常重要,因為這會影響其後運轉中的一些關鍵性決定。
第二個特別的感想是,這個獎是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想出來、設置出來 的。據我所知,現在世界上的大獎,還沒有一個是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紮根的。大家都知道,諾貝爾獎在瑞典已經有一百多年了,香港有三個大獎,一個求是科技 獎,一個是邵逸夫獎,另一個是剛剛宣布的呂誌和獎,台灣也有一個大獎叫做唐獎,俄羅斯人尤裏·米爾納(Yuri Milne)也設立了科學突破獎。所有的這些大獎沒有一個是在中國大陸設立的。作為有這麽多的人口和這麽廣大土地的國家,我想我們隻能說是後起之秀。不 過,我想正因為這樣,未來科學大獎的前途,就像中國廣袤的土地和眾多的人口一樣,也要(對這個世界)產生極大的影響。
第三個特點是,據我了 解,過去這些大獎在設立的時候,都是由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家族開啟的。大家都知道諾貝爾獎是由瑞典人諾貝爾設立的,邵逸夫獎是由香港邵逸夫爵士設立的,唐獎 也是台灣一位企業家捐款設立的。最新宣布的呂誌和獎,是企業家呂誌和設立的。尤裏·米爾納(Yuri Milne)所設立的科學突破獎最初由他一人設立,不過現在他找到了其他企業家跟他一起讚助。所有這些之前設立的大獎都跟今天的未來科學大獎的初始組織模 式有一個基本的不同,因為據我了解,未來科學大獎是由好幾位中國的企業家商討後共同來設立的,這是一個新的形式。
總而言之,我認為,未來科學大獎確實是一個非常及時,而且將來可能會有很重要發展的(獎項)。所以,我想借這個機會來祝福未來科學大獎將來取得極大成功,謝謝。
楊振寧現場花絮:
我 想講一個我個人特別希望科技發展能夠解決的問題。大家已經看出來了,我的耳朵不好,右耳朵根本聽不見,左耳朵如果不戴助聽器也不行,戴了助聽器,我想也許 可以聽懂三分之二。要改進這個問題,就需要更大的科技發展跟更多的企業投資。我由此想到,大家知不知道中國是什麽時候才知道眼鏡的存在的?是在乾隆時期。 那個時候,中國才從歐洲引進了眼鏡,引進以後(眼鏡店)簡直是人山人海,為什麽?你想想,有了眼鏡對於50歲以上的人會產生多麽大的影響就知道了。
那 麽,為什麽西方能夠發明出眼鏡,中國發明不出來呢?這是因為中國的玻璃工業沒有得到發展。大家知道,中國陶瓷工業是世界領先的,可是不知道什麽緣故——這 個我想值得研究科學史的人去研究——為什麽中國沒有發展出來玻璃工業。沒有玻璃工業,所以中國就得從西方引進眼鏡,所以中國就沒有伽利略的望遠鏡。這對整 個後來的現代科學的發展都有巨大的影響。
我想這個故事給了我們一個啟發:中國這麽大一個國家,有這麽多聰明的人,如果大家一並努力,共同思考的話,我想一定會給中國人、給全世界的人類發明出更多重要的、能造福的東西。
謝謝!
生命科學獎捐贈人
物質科學獎捐贈人
饒毅、王曉東對話企業家捐贈人
饒毅: 今天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是我們要宣布兩個未來科學大獎,一個是李彥宏、丁健、沈南鵬、張磊資助的生命科學大獎,一個徐小平、鄧鋒、吳鷹、吳亞軍資助的物質 科學大獎,希望我們以後可以設立更多的未來科學大獎。首先,我們想問問各位捐助人,您為什麽支持未來科學大獎,您對未來科學大獎有什麽期望?
吳亞軍: 我上初中的時候,1978年召開第一屆中國科學大會,受此激勵,很多年輕人想投身於科學,其實當時我也“自不量力”地有了當科學家的夢想。當然,後來我發 現登頂科學需要具備三個要素,第一個是熱情,第二個是天賦,第三個是毅力。我覺得我隻有熱情,天賦和毅力不夠,不能登頂,我就做了科學的粉絲。所以今天有 這個盛會邀請我來參加,我是很開心的。我就在這裏給科學家助威,做他們的粉絲吧。
張磊:這個科學大獎 確 實有一點對標的感覺。諾貝爾獎搞了這麽長時間,這幾年才出現一個真正可以跟它“對標”的有科學質量的大獎——科學突破獎,而且是俄羅斯人搞的,看來美國是 落後了。但科學突破獎確實做得很不錯,它與時尚、媒體結合起來,但是我感覺,我們今天已經超過他們了。另外,我去年參加了第三屆科學突破獎的頒獎儀式。憑 今天未來論壇的組織能力、在媒體各個方麵的推廣和大眾的興趣,完全是應該能做到更加有氣勢。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和美國人一樣,有一大批優秀的華人科 學家值得大家更多地了解他們。
李彥宏:在我自己成長的過程中,一直有這種糾結,就是將來去做企業家還 是 去做一個科學家。最後我選擇了做企業家,所以永遠有這種“為什麽不能去做一個科學家”的遺憾。事實上是不能了,就隻好說能不能用其他的方式為科學做一點事 情?如果通過我們的努力,能夠讓優秀的科學家獲得更多人的認可,我覺得就達到目的了。
最近這幾年我對科學感興趣,是因為我覺得計算機和生 物 科學、生命科學開始有交集了,原來覺得這是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不搭邊的兩個學科。基因測序的技術越來越成熟、成本越來越低,生物學家看重的東西我們覺得 也挺好,用計算機可以做很多跟生命有關的事情,所以我們去做一個生命科學的獎,沒準跟搞計算機的人在冥冥中是有某種因緣。
鄧鋒: 我們這一代所有人的成長過程中都曾覺得科學家最崇高,大家都想做科學家,覺得他們的社會地位和貢獻都很重要。長大以後慢慢發現不是這樣的,特別是現在,剛 剛說的(科學家)這麽有名,但在中國的名氣肯定不如電影明星,也不如明星更能得到社會尊重和認同,在物質上很多科學家也都是很清貧的。中國的國力已經到了 (比較強大)的時候了,中國應該有世界級的科學家得到表彰和鼓勵。
王曉東:我首先對各位能夠獎勵科學家表示感謝。我在美國做科研的時候,受雇於霍華德·休斯研究所,休斯基金會是美國最大的一個私人基金會,由上世紀50年代的美國首富霍華德·休斯捐款資助科學研究。
作 為霍華德·休斯研究所的研究員,我的一個很深的體會,就是我們每五年被評估一次,對過去的成就隻須寫六百字的總結,這五年期間是沒有人會過問你的,基本上 就把我們從各種評估和項目申請的困擾中解放出來了。而我們國內的科學家仍受困於各種瑣碎事務和評估,那麽他們怎麽能真正地做出原創工作?當下,有一句話出 現的頻率非常高,那就是“要有思想的自由”,你不要怕失敗,不要怕大科學家的打壓,自由發揮自己的想象力。
所以,今天成立的未來科學大 獎, 我想也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就是我們中國做企業很成功的人,現在也把錢拿出來鼓勵科學家,讓科學家能夠心無旁鶩地、自由地、不怕失敗地往前走,去解決人類 現在麵臨的各種各樣的、可能的困擾和問題,以及作為一個人應該怎樣去定義一個人。剛才看到霍金的一句話我很有感觸,就是“We are alive, we are intelligent, we must know”,這個“we must know”可能是真正定義我們人類的最根本的標誌。所以,要再次感謝你們對科學大獎的貢獻。
另外,我還想再提出一個問題:科學大獎是我們的第一步,是不是將來還可能對我們的科學、教育還會有更大的支持和想法?
未來科學大獎科學委員會成員
沈南鵬:聽了王曉東的話,我覺得這個大獎比我想的還值。隻要有競爭,企業家們就會開創出優秀的企業,我感覺科學家們也需要競爭,鼓勵每個人攀登最高峰。
徐小平: 我覺得科學家在這個時代的確是偶像,但確實需要社會各界來弘揚他們,來倡導他們的科學精神,應該把他們樹立為社會各界尤其是青少年的偶像和榜樣。這可能就 是未來大獎要實現的目的。我參與這個未來大獎的原因在於,這個公益項目喚醒了我的良知,體現了一個企業家的社會責任感。
我想向科學家們致敬,表示我五體投地的崇拜。我見到他們,就覺得自己不夠優秀,但是有了這個未來大獎,我覺得(自己)還好,因為起碼我被他們接受和認可了(笑),謝謝大家。
張磊:我覺得投資科學會對社會產生巨大的效應,今天這個未來科學大獎就會有這個效果。科學對社會的推動和貢獻,是整個人類發展殿堂中的皇冠,我最希望,科學可以很酷,會非常好玩,非常有意思,科學就在我們身邊。
吳鷹:我來講講為什麽我參與到這個科學大獎的捐獻和論壇中,有三件事:第一個是在1985年,我去了美國,進了貝爾實驗室,第一天就在名人堂裏麵看到(當時有)七位科學家獲得諾爾獎,感到非常震撼,從此在心中埋下了一個種子。
第二件事是,今天我成了企業家,雖然相對比較成功,拿了國內許多獎項,但是有一天我媽媽跟我說:“吳鷹,我最遺憾的一件事,是你沒有成為科學家。”在她眼裏,不是科學家就沒有價值,當然這句話並不一定對,但是說明科學家是非常受人尊重的。
第 三件事情,是五六年前我主持某場讀書會,在會上我臨時做了一個現場調查,會場中大概三四百人,大部分是年輕人,問他們誰看過《三體》,居然隻有三四個人舉 手,我很驚訝,現在年輕人不願意看科幻小說了嗎?他們對未來、對科學沒有興趣嗎?我覺得咱們現在的社會非常追求商業利益。雖然商業很重要、企業要發展,但 是科學才是一切發展的基礎,是人類進步的關鍵。所以還是應該去鼓勵科學的進步,去做這個未來科學大獎。
丁健: 我覺得剛才王曉東的話對我啟發很大。我講兩個小故事,一個是我問以色列某個研究院的院長如何挑選研究項目。我和大家想的可能一樣,會認為我們要評估項目的 回報,對經濟的發展價值等。結果他看了我一眼說,其實我們的選拔程序很簡單。第一,是找這個領域最優秀的人;第二,他願意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他對這件事 有好奇心。他說,我們認為科學就是追問,就是在好奇心驅動下的實踐,我們不給他預設任何東西。其實我們後來才知道,像美國的終身教授製也是這樣,有很大的 自由度。對於終身教授來說,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就是讓你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但是他也相信你做到這個位置的時候,讓你去每天曬太陽你也不去,你會好好激勵 自己和團隊去做研究。這是第一個小故事,就是體製決定了我們怎麽樣創造出更好的環境,這讓科學家們沒有後顧之憂。
第二個小故事,就是我跟 李 彥宏在探討這個獎的時候,李彥宏表達了一個他的擔心,那就是中國的年輕人,也包括美國的,都有一些不好的習慣,年輕人在發表科研論文時總要拉上名人,否 則,就怕自己的論文發不出來,永遠沒有辦法出名,這個問題我們應該要改進。後來,我把這個擔心告訴了張守晟教授,我問,這種問題在美國怎樣解決呢?他說, 如果在我們斯坦福大學有人這樣做,我們會有一個潛規則來處理:這個人永遠都別想拿到終身教授的席位了,因為這是屬於拍馬屁性質的事情。
麵對這種不太好的文化和體製,我希望我們能通過未來科學大獎去改變這種現狀,我們應當鼓勵真正的創新,鼓勵敢於去創新、去獨立思考的年輕人,我們要在未來的評獎過程中,實現這個很重要的目標。
饒毅:我覺得任何的評審,都不可能完美,都可能會有瑕疵。但是評審好不好,在科學上一定是五點原則:第一是造詣,第二是見識,第三是判斷力,第四是公德,第五是擔當。我相信如果評審委員會能把這五點做得好,整個評審就是好的。
李彥宏: 其實在醞釀這個獎的過程中,大家的意見並不一致,我們有過很多的爭論,當時最早的一個爭論就是:這個獎的獎勵對象是誰?是隻麵向華人,還是麵向全世界。我 一開始的想法是,既然我們當時還沒有中國本土科學家拿過諾貝爾自然科學方麵的獎,那麽,這個獎應該是做成全球性的。可是後來,大家不太認可這個觀點,認為 若要把這個獎的影響力做大,首先還是要聚焦華人。後來我想了想,這個觀點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希望更多的創新以後能夠從中國出來。哪怕不是中國人,比如說美 國人、法國人、南非人來到了中國,在中國做出創新性的貢獻,我覺得這個也非常值得獎勵。
第二個討論的是,當時我和丁健討論學術界不好的風 氣 時,我總覺得諾貝爾獎的人是他四十年前做出來的東西。我們如果在中國倒退四十年的話,你想想中國當時是一個什麽樣的環境、什麽樣的經濟條件,怎麽樣可能會 做出來好的科研成果。所以我希望,我們評審委員會能夠獎勵過去一兩年或者三五年做出來的、真正優秀的科學突破,而不是說等這個人已經功成名就了,七八十歲 的時候再來獎勵他。
張磊:最早我們醞釀的時候還有一個希望和想法。因為我以前在耶魯大學做捐贈基金方 麵 的工作,當時也是想,找二十個人,每個人捐一點錢來長期永續的發大獎。考慮中國這個環境,最早我們想先把科學家興趣調動起來,組成不超過四個人的小組,這 幾個人一起來設立這個大獎的模式,這個大獎本身要獎勵那些能夠不守舊、有創新的年輕人,同時這些人將來又能夠真正的成為榜樣,讓他們去影響年輕人,影響更 多的人加入到這裏,我們覺得這個是最大的外部效應。
沈南鵬:回國後,我非常支持科學。我們在座很多原來學習科學,但是後來沒有能夠走上成為科學家的真正道路。雖然我們的天賦不夠,但是我特別佩服科學家的兩個特質,一個是好奇心,無論是企業家還是科學家,這是最重要的驅動力。
另外,成為優秀的科學家需要可觀的收入,沒有後顧之憂,但是如果他們沒有一種耐得住寂寞的恒心,真正喜歡自己的研究課題,說實話,這個價值觀是很難去承受的。
鄧鋒: 當時我決定參與這個獎項的時候也很擔心,做好了,確實能宏揚科學精神,但做不好可能也會起負麵作用。所以我提了幾點希望:第一,捐助人絕對不能參與提名評 獎的過程,完全獨立;第二,要有獨立的評審,不受任何外界的約束,完全公正客觀做評審。我知道我們有一個科學家組成的評審委員會,而且這個委員會的人不能 申請獎項、不能得獎,這都很好,但是即便如此,我能不能代表大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怎樣做到讓該得獎的人得獎,不該得獎的人不得獎。王曉東和饒毅都是委員 會的成員,能不能跟我們分享一下?
王曉東:在我看來,任何一個獎項,包括曆史非常悠久的諾貝爾獎,也 不 是一天就能達到它的目的。這個獎項如果真的有它的遺產價值,那就要求得獎人不斷取得科學成就來未出他的價值。比如說剛才提到的愛因斯坦的光電效應獲得諾 獎,事實上,這個成就對於愛因斯坦對於整個物理學的成就是微不足道的。諾貝爾獎之所以能成為諾貝爾獎,是因為有愛因斯坦這樣的人得了獎,所以才成了諾貝爾 獎。我想,我們未來的科學大獎也應該秉承這樣一個原則。
剛才李彥宏也提到,我們是不是要獎勵年輕人,是不是要在一項重要的科學成就取得之 後 更快地給他獎勵,而不是要等很多年?這其實是對科學的判斷問題。如何判斷?在我看來無外乎三條:第一就是創造力;第二,他的科學是不是真的,因為有很多人 的科學理論隻是猜測,無法驗證;第三要看影響力,包括對科學進程和社會發展的影響力。
我想,今年年底獲得未來科學大獎的兩位年輕科學家肯 定 會非常激動,另外他們的經濟條件也會因此有很大的改善。但是,我們剛才也提到,對科學家這個群體,怎樣才能真正把他們的收入提上來?我想,如果科學家在實 驗室所取得的科學發現,能夠盡快變成產品,實現他的社會價值,那麽科學家這個群體也許會更加富有。
今天在座的有很多企業家和投資人,我想聽聽你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就是如何把資本和科學發現結合起來,盡快實現它的社會影響力,獲得財富?
徐小平: 我想這需要全社會對科學家有一個更加廣泛的關注,不僅僅是科學界、投資界的關注,包括思想界和政界等。至於說科學家的成果如何更快轉化為產品,我想可能需 要科學家自身要有一點入世的心態,就是說,需要問問自己:我做的這個研究是不是可以解決人類的某個問題,或者是可以滿足某些應用的需求。但是,科學家真的 去做一個公司或者產品,還是有很多的挑戰。
沈南鵬:我覺得科學研究轉換成產品、將其商業化,最主要的 可 能還不在於我們這樣的投資人或者企業家,最重要的是,是科學家本身可能要有商業的感覺,我認為這是成功之道。我看到在美國、香港有一些教授,他本身是一個 跨界人才,不僅有科學家思維,還有很強的商業感知能力,當前中國也有越來越多這樣的人才湧現。這樣一些能力在一個人身上能夠“起反應”,然後通過我們這些 投資人“敲敲邊鼓”把它變成產品。但我們這些投資人不是真正的驅動者,而是像王曉東這樣的科學家,才是把科學變成產品的最重要驅動力。
李彥宏: 我們說要找到集科學家和企業家素質於一身的人,但其實這種人是鳳毛麟角,跟能夠得諾貝爾獎的人一樣少。回過頭來說如何讓廣大科學工作者得到更好的待遇,我 想,對這個問題的直接回答是要有一個道路的選擇,是待在學校還是去公司,公司可能有更雄厚的資金實力讓你做一些事情,但公司有它的目標性,更加需要考慮市 場的需求,所以相對也會受到更多的束縛。但學校裏可能不太關心市場,而是要考慮更長遠的問題。
鄧鋒: 我 有一個具體的建議大家可以考慮,就是為了加強科學家和企業或者工業界的交流,未來論壇每年能否有一個“學院與工業相遇”的環節,就是學院來介紹這一年的重 大發明和發現,工業界來介紹這一年遇到的重大挑戰,這樣兩邊就會有交流。這種交流可以促進科學家用商業思維來考慮問題,也可以促進投資人和企業家了解學術 界到底有什麽新的東西可以用。我覺得現在我們這種交流太少了,這件事情未來論壇可以做。
饒毅:最後,請每個人用一句話,談談你希望一百年以後的人們會怎樣評價你們今天開啟的未來科學大獎。
吳亞軍:希望一百年後有人說,得虧當時有個未來科學大獎,是我們中國出現更多科學家的一個催化劑。
徐小平:希望一百年以後,我們的大腦存在虛擬空間,還能夠看見未來科學大獎,每年評出影響全球的、偉大的科學項目。
沈南鵬:我估計一百年後的未來科學大獎不在北京舉行,應該在銀河係的某個星球上舉行,然後他們返回來看我們當年的錄像,不管是某一種膠片還是某一種數字存儲方式,都會感覺到特別有意思。
張磊:我要說的是,一百年以後頒發科學大獎的時候,突然發現今天在座的人都還在座。
丁健:我講點個人的吧。我希望一百年以後,我的孫子或者外孫說,我爺爺大概不夠聰明,拿不到諾貝爾獎,但是成功地扮演了一個能夠頒發未來科學大獎的角色,所以,我們還是應該為他感到驕傲的。
李彥宏:一百年後的人,再看我們今天的這個對話的話,估計他們可能會有一個問題,就是:什麽是諾貝爾獎啊?
鄧鋒:我覺得不管是諾貝爾獎還是科學未來大獎,一百年以後是什麽、有沒有都不太重要,但一百年後,我希望中國或者全世界有很多很多的科學家,他們的地位能夠比商人或明星要高得多,而且確實受到社會的尊重。
吳鷹:我希望一百年後諾貝爾獎還存在,因為可以有一個對比,我也希望一百年後得到未來科學大獎的100位獲獎者中,至少可以有50位拿到諾貝爾獎。編輯轉帖
如果不從製定上建立公平和正義機製,那麽設立什麽獎都會是名存實亡。最終會成為那些蛀蟲玩弄權術和潛規則的遊戲。
醬缸國子民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嚴重阻礙中國科技發展的是公民的綜合素質,離開了平等和公平競爭的社會環境,科學便無法向前發展。不是俺瞧不起,中國的大學名氣再高,叫得再響,都不如美國的一所社區大學。
起碼能夠激發部分青少年對科學的追求。功在千秋。
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在文明的西方,在介紹人做講座或領獎以前,主持人很少用或幾乎不用形容詞。它們基本上是最簡單的簡曆介紹,很少有“著名”、“講席教授”、“終身教授”和院士等詞匯,最常見的稱呼是“博士”。見過不少退休以後的工程院院士,他們名片上唯一的自稱是工程師。
中國走向精神和物質文明,路漫漫其修遠兮。
但是,無論在哪裏,發展科學技術的道理隻有一個: 忍受孤獨嚴謹認真刻苦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