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灸治鬼 一例＂荒誕＂的醫案

    文化大革命期間，王師姐帶一個病人請我診治。

    患者四十多歲，煤礦工人。夜班後回家時，要路過荒野的幾座墓地，其中一座墓稱為將軍墳。這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常年走，已經很熟悉。

    那天下班他走到這裏時，燈火通明，很多民囯初期的軍人聚在那裏。一位軍官騎著馬，端著槍不許他通過。於是發生了衝突，他被打得鼻清臉腫。

    回家一講經過，他妻子和兒子都很氣憤，邀約鄰近的礦工，拿起鐵鎬去找這些＂拍電影＂的人算帳。可是走到一看什麽都沒有，估計這夥人己經走了。

    第二天晚上，這樣的怪事又發生了，追去時仍然無人。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在那個時時處處都講階級鬥爭的年代，礦革委會首先想到了階級鬥爭。一定是有壞人裝神弄鬼破壞＂抓革命，促生產＂，於是派了幾個基幹民兵，持搶悄悄尾隨於後。

    一路正常，但到了＂將軍墳＂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該礦工似與人毆打，一會翻滾在地上，一會又旋轉奔跑，眾人驚呆了，打得那麽激烈，鬥得那麽凶狠！

    煤礦把他送到重慶醫學院附屬醫院，診斷為精神分裂症。注射服藥無效。又看了很多中醫，不但病未好轉，反比以前衰弱，但工作生活一切正常。最後不得不算命觀花，仍無濟於事。

    我看完他拿出來的一大疊診斷證明和中醫處方，頭都大了。我想到的治法和方藥，其他醫生差不多都用了。

    我一時沒了主意，勉強給他紮了銀針，權當安慰治療。留下時間思考。一連兩次毫無進展，我翻閱手邊能找到相關資料，還是局限在上述方藥之中。

    那段時間，不管白天晚上，空下來就想這一案例，有時竟很荒謬。

    一天晚上，我突然想到母親對我講過的一個故事。小時候她被帶去＂觀花＂，一個巫婆在她和其他人的頭上搭上一塊濕毛巾，要帶他們去陰間看己逝去的先祖。

    他們都被蒙上眼睛，跟著巫婆。巫婆說前麵是麥田，看見了嗎，都說看見了，又說前麵有一條溝，跟我跳過去，大家在意想中跟著跳了過去。這樣一步一步引導，直到看見自己的先祖。最後有的人看見了自已的先祖，有的人沒看見。結論是，火焰低的人看得見，火焰高的人看不見。

    這本來是荒誕不經的故事，最多算是催眠術。但我卻想到了火焰低的人才看得見鬼，那位礦工看見了鬼，必定是火焰低了。

    火焰是什麽？就是人體的陽氣呀。於是我突然想到了應該給他培補陽氣。

    怎樣培補呢？我首先想到了頭頂上的百會穴，此穴為全身陽氣所聚，而其經絡走向又＂從巔入絡腦＂，且腦主＂靈機記憶＂。這一切都想明白了，我就在他頭上使用灸法。

    我在他百會穴上墊三層粗草紙，然後用燃著的艾條直接炷在上麵，停留片刻，提開艾條後，用大拇指往下一按，一股熱氣直透腦髓，溫暖全身。一連灸三壯。

    這次治療，非常成功，一周沒有見鬼。此後回來兩次，痊愈而歸。

    這樣一個難治的病，竟在＂荒誕＂和不經意間治好了，中醫不可謂不神。

    十年後，1984年我去安徽中醫學院參觀。那裏有一個善用灸法的中醫專家，叫周楣聲，聽說他治療精神病的效果特別好。

    我去看他治療病人時，隻見他用鑷子夾住一枚大頭針，在酒精燈上燒紅，然後刺入百會穴和周邊的四神聰。針進約1-2毫米深，頭上冒出青煙並發出滋滋的聲響，還有焦臭味。滲出液在頭頂上結出厚厚的一層痂。

    我一下就想到那位礦工的病案，不是異曲同工嗎？都用火，都用百會穴。

    此後我沒有看精神分裂症病人，因為那不是我的專科。故未作進一步的驗證。

    但在抑鬱症的用藥上有了自己的思路。抑鬱症患者，懶說，懶動，對一切都不感興趣，不是陽氣不足嗎？用陽氣不足的理論治療抑鬱症，拓展了中醫對抑鬱症的認識。

    中醫思維很靈活，有時很難解釋，故有＂醫者意也＂一說，下文我將用病案討論＂醫者意也＂。

    以上隻是特殊的個案，不在中醫的主要思維方法之中，不宜效法。但是在個案之中，有時又寓有普遍的規律。

 

[暴暴炎龍王]

百會我也用過，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