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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宗教》於何處安放靈魂?

(2013-12-14 14:05:41) 下一個

 

 

 

 

  “生命是一種饋贈,它是如此短暫。”這是大衛·艾爾金斯在《超越宗教――在傳統宗教之外構建個人精神生活》一書的導言裏,最後說的話。淡淡地看這話,似乎有些勵誌的意味,而稍加品咂,則彌漫出一些神秘來,繼而令人無限悵惘。

大衛·艾爾金斯當過牧師,曾經立誌將自己的生命通過職業奉獻給上帝。然而後來,他不再相信教會教給他的許多事情,並開始在做禮拜時體驗到此前從未有過的空虛感。“我還是發現自己的確不能相信自己確實不信的東西。就是這麽簡單。”他如此解釋自己的變化。當然這是相當痛苦的。他感到孤立無援,擔心自己的精神生活就此終結。

不過後來,他還是在宗教之外獲救了。

也許是有過出入宗教的經曆,作者對靈魂以及靈魂的歸屬、培育之類的話題格外在意。他先是用了相當的篇幅來闡說靈魂不是獨屬宗教的,甚至於它與宗教並無關係。他認為靈魂是人類內心的精神溪流,隻是人常常為社會的、線性的、邏輯的東西所吸引,而忽視甚至於無視了這條溪流。

我從這番描述中隱約地覺得,他所說的“靈魂”的意思,不是我以往印象中與信仰的神秘、死亡的陰冷相聯係的東西,而是指冥冥中的那個“我”,雖然它同樣也是具有神祕性質的。到目前為止,我與任何一種宗教都還沒有產生能夠進入的緣份,雖然身邊有篤信佛禪、或者篤信基督的朋友,有時也會懷著敬畏,進寺廟燃一柱香,或進教堂聽一支曲。我以為這是因為在我至純的時光錯失了與它們相遇的機會,以至於逐漸喪失了由衷相信什麽的能力。我大約也應該是沒有信仰的人群中的一個吧。因此當艾爾金斯在本書的前幾章裏努力告訴讀者關於宗教未必能夠安置靈魂,我讀來幾乎沒有維護抑或排斥的想法。

我隻是對冥冥中的那個“我”,那個稱之為“靈魂”的東西,產生了興趣。我是誰?除了物質的“我”之外,似乎有另外的一個超驗的東西,在非邏輯的狀態下,偶爾浮出,來不及細究,來不及追問。在某一個瞬間,令我感動,或者令我悲傷。艾爾金斯說,靈魂帶著遠古的記憶密碼。理性的因素、社會性的因素幹擾著人對靈魂的體認,靈魂如黑夜叢林般潛藏在人的內在核心而不令人自知。而人應該做的、有價值的事情,是意識到自我靈魂的存在,並喚醒沉睡的它。

難怪忙碌的人生中偶有自我缺席的恍惚,也難怪旁人看來諸事順遂的自身卻以為活得如同行屍走肉。那是被放逐的靈魂在嘴角飛起的嘲笑麽?

在現實的、日常的生活空間之外,存在著另一維度的空間,人的靈魂與精神性的東西,被置放在那裏。本書在表述這樣一個意思時,盡可能地使用一種實證的、研究報告的方式,以表明不是在說天外的故事。當然,此書還告訴讀者,靈魂既不是容易牽領到台前的,也不都是飛揚靈動的,長久的嗜睡盡可能造成它失血與萎靡。所以靈魂需要培育、滋養,通過不同的途徑令其與神聖相遇。
  
在這本書裏,作者介紹了八條途徑:

途徑一,陰性特質――“阿尼瑪”的途徑。作者認為,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心靈中原本同時具有陽性與陰性兩種特質,由於社會文化的原因,不唯男人們極力擺脫陰性特質,女人也自覺地貶低與排斥這一特質。而如果能夠充分發展自身的陰性特質――即直覺的、想象的、情感的、藝術的、右腦的那一部分特質,靈魂則有望被喚醒。

途徑二,藝術――繆斯的途徑。藝術作品的創造過程,某種角度上說是藝術家通過敏銳的感受力從神聖之境接收到的靈異之物,我相信這裏麵有著機緣巧合。王實甫若不是在某個時間裏寫下“西廂”文本,換個時間,就不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樣子了。藝術作品恰恰又是靈魂能夠理解的語言。一本戲、一幅畫、一段曲子在某個時間裏令你熱淚眶,說明靈魂的琴弦正在被撥動。

途徑三,肉.體――情愛、性與感性的途徑。東西方早期文化中,都有將類似於宗教的儀式與男女交合聯係在一起的記載,董仲舒《春秋繁露·求雨》中即有“令吏民夫婦皆偶處”的文字。古人認為這種關係是神聖莊嚴不可褻瀆的。本書的作者說,“真正的精神性是植根於我們的肉體之中的”,“精神性其實就是世俗快樂生活的自然而然的果實”。

途徑四,心理學――心理谘詢和治療的途徑。現代心理學由於和醫學、自然科學打包在一起,按醫學模式加以建構,形成醫生、患者、疾病、病症、治療等概念及相互關係,反而忽略了對於人們心靈的真正意義上的關注。本書認為,心理專家的使命應該是幫助人認識真實的自我,使人的思想、情感和內心體驗與他們的真實存在相協調。人的強烈的抑鬱感受來源於自我認同的消亡,因而憂鬱的痛苦如同死亡,好的心理醫生會設法讓求助者重新了解分析原來的“自我認同”以及內心的真實呼喚,使人獲得再生的力量。

途徑五,神話學――故事、儀式和符號的途徑。神話不隻是遠古時間和空間傳下來的故事的匯總,更不意味著謬誤與虛假,而是包含著有關人的條件洞見和深邃的真理。無數人走在了我們的前麵,他們經曆過出生、童年、成人、為人父母、中年、老年和死亡,這些經曆以神話的故事、儀式和象征符號做成指示性的地圖,讓後來的人知道自己正在經曆著什麽。不僅如此,它們還留下通向生命本質的神秘入口,以培育和支持人的靈魂。某些時候,在儀式麵前,人會覺得與另外的世界很近。現代科學雖然拓展了我們的知識,但由於它注重對自然實體的研究,那些功能良好的方法和統計程序,對於研究主體的人以及人的心靈,未必奏效。 

途徑六,自然――大地和天堂的途徑。雖然今天的人們也常常向往大自然,休閑時也願意傾聽蟋蟀與青蛙的鳴叫,觀賞叢林、湖水、青草與暮色,但隻要仍舊認為自然界的一切是人類用來觀察、操縱和利用的對象,人可以引導自然前進的方向,那麽,人類就始終處在危險之中。大自然是人類的父母,它已經存在了數十億年,而人類不過是自然所孕育的數百萬物種之一。如果我們能像梭羅一樣體會與沉思瓦爾登湖,我們才可以不孤獨。

途徑七,關係――友誼、家庭和社群的途徑。我們孤獨地來到這個世界,又孤獨地離去,不管兩個人多麽相愛,關係多麽親密,他們仍然是分開的、獨立的兩個人,因此孤獨和隔膜是人不可去除的一部分。一直也是這樣覺得的。但本書的作者說,更加深邃的真理則是,我們都是互相聯係著的,孤獨的感受正是實現這種聯係的靈魂的渴望。友誼,知己,是發生在真正的靈魂間的,彼此的靈魂向對方敞開,他們用信任、冒險、脆弱的方式將自己交給對方。即使保持沉默,他們也在相互交流;當他們分開時,都將對方放在心中;再度相逢,就像彼此從未分開過。本書的作者告訴讀者:雙方必須共同努力才能產生這種心靈友誼,而培育友誼的最好方式就是談論這種關係自身。朋友的特點是耐心守候;另一個真理是友誼有時候也會結束。這種結束如同把我們的靈魂從根基上撕裂開,我們會想:“這種友情是我非常依賴的,如果它都可以終結,那我還可以相信什麽人、依靠什麽呢?”即使活著的時候友誼沒有終結,那它也肯定會在死亡來臨之際中止。因此,沒有理由不對我們現在擁有的友誼心存感激。

途徑八,靈魂的黑夜――生存磨難的途徑。通常,我們在“自我”控製下生活,它總在策劃著我們認為重要的任何東西,它不相信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磨難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現實是無情的,那怕我們僥幸躲開了其他,死亡最終也會到來。短暫無常是人的存在無可爭辯的事實。正因為萬物短暫,我們必須與這種存在的事實相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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