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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質蘭心 第十八章 月上軒窗長倚久 纏綿心事誰看透

(2016-10-17 06:54:07) 下一個

可心在家懵了幾天也沒出門。這一日,金花差人要可心母女去府上聚聚,說是易升學成歸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可心心情鬱悶,本不想去赴約,又找不到什麽好的理由,隻能答應和母親一起去。到了易家客廳,母親和金花立刻熟絡地聊起來,可心聽了無聊,出了廳,遠遠瞧見易遠在內庭的花園裏拎著個鳥籠子,正和籠子裏的畫眉逗樂。可心頓時火冒三丈,想你把別人折磨地死去活來,自己倒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玩樂,便上前幾步,壓低聲音怒嗔道:“你現在卻是這般玩樂,把別人都逼成什麽樣了,怎麽一點沒見你有絲毫愧疚” 易遠見是可心,倒也不慌不忙,嬉皮笑臉地說:你急什麽,我可是一個手指頭都沒碰你。怎麽你還打抱不平啦?要替別人討公道?好吧,你是要我回頭娶了她過門,還是去那茶館貼個告示,說這裏有本少爺玩過的女人?”

 ”你!無恥!” 可心並未想到要討什麽樣的公道,隻是心中實在憤憤不平。明明卿衣是受害者,可這事一傳出去,她反而成為被人譏笑的對象。易遠說的好像卿衣反而要謝謝他沒把此事公之於眾,這是什麽世道,弱者反而要感激權勢的欺淩。

“可心,在聊什麽呢?”可心一回頭,望見易升眯著眼睛微笑地打量著自己。好久沒見,易升已是模樣大變。臉上多了副金框眼鏡,頭發一絲不亂的別到腦後,嘴角微微向上翹著,儼然一番上流精英的摩登裝扮。若是以前,可心會覺得這笑容親切,此刻,她隻覺得這易家一草一木都是肮髒的,更別提是易家引以為榮的大少爺了。可心沒好氣的回答:沒說什麽,扭頭跑了。易升有點莫名其妙,問易遠這是怎麽了。易遠說: “哥,你這學問這麽高,還不知道女人,有這麽幾天,都是這樣陰晴不定,情緒不穩的,咱媽不也是這樣? 別當回事,過幾天哄哄就好了。” 一句話,易升被逗笑了:”別胡說,小心又要挨媽的板子,你從小到大吃的還少嗎?就是不見你長記性。”

鴻二班晚上的演出照常,隻不過去捧場的人驚訝地發現,駙馬已經換成了個更年輕的姑娘。姑娘唱的是一板一眼,可習慣了卿衣的戲迷們在台下反應平平。一連幾天如此,人們開始相互打聽卿衣的消息,有的說,鴻二的班主說了她是染上了風寒,等好了就回來演了。有的說,不對,這姑娘嫌我們這塊地方小,已經去投奔上海的大戲班了。另一個也過來插話,我有確切消息,她是在等著要嫁人咯。誰知道傳言沒過多久,卿衣又登台了,小鎮的人們又恢複了往日看戲的興致。

卿衣那天去易家後就稱身體不適,不便登台。鴻二班主便猜到了幾分原委。但經驗老道的他並沒有多問,隻是要她多多休息,說是什麽時候想回來唱了,角的位置還是留給她。卿衣返台後,一連幾天,唱地倒也相安無事。過了大概半個月,卿衣準備齊備登台,剛唱了幾句,赫然發現易遠照例帶了幾個混混,走到離她最近的那個位置攆走客人,徑自坐下,他的雙眼直視著自己,臉上帶著不屑和無恥的神氣,仿佛看透了獵物的軟弱和無助。卿衣臉色蒼白,如哽在喉,腦海裏一片空白,竟然完全忘記了下麵的詞,隻能結結巴巴地重複唱著:“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 誰料 …” 眼淚竟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台下有個人喊了聲:“什麽東西,退錢,頓時噓聲一片,起哄的紛紛也要求退錢,易遠那一幫則是個個笑得人仰馬翻的。鴻二班主見此情景,連忙上台救場,不斷拱手道歉,讓原來替卿衣的那個姑娘趕緊化妝準備。卿衣趁亂,跑回後台,耳邊還是回蕩著易遠的淫笑聲,她怕極了。鴻二在後台找到卿衣,卿衣這才把最近發生的事告一五一十說出來,鴻二也沒有什麽辦法,隻是安慰她說,傻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

可心是第二天才聽說這個消息的。她見到的卿衣雙眼紅腫,目光淩亂,嘴裏呢喃著,“我不要再唱了,不要唱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一刻,可心暗暗發誓一定要幫她。可心能想到的就是先找個地方安置卿衣,要讓易遠找不著的。她需要不菲的一筆錢,而對母親,她自然是開不了口的。那麽隻有一個人有能力也願意幫她,這個人就是易升。可心一開口,易升自然是十二分樂意的。可心並沒有說需要這別錢的原委,隻說是急用,易升一心要討好她,給的要很爽快。可心的辦事效率極高,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相當僻靜的地方,在一個死胡同的盡頭,平時很少有人經過,長長的胡同裏也就零零落落的兩三戶,而盡頭的這一戶已經搬走多年,無人居住。可心當天就幫卿衣收拾了個簡單的行囊搬了過去,又去代可心跟鴻二班主打了個招呼。班主雖不願意自己一手栽培的卿衣就這麽走了,但也知道她這個情形再登台也是靠不住的,也許讓這個台柱子休息一段時間,等恢複了元氣,鴻二班還能帶著卿衣,到別處再謀生路。這樣一想,也就同意了。

可心領著卿衣去了她的新住處。屋內靠窗放著一張和兩張造型簡潔的小方桌和兩張方凳,靠牆處有一張近一人高的漆木架子床,床兩頭的木板都飾有少許簡單的花鳥木紋雕刻,四緯都用白紗罩著,架子床已經磨損的厲害,可是卿衣卻十分鍾意,心裏十分感謝可心。激動時,雙目下垂,淚眼婆娑,她拉著可心的手一同坐在床邊,把頭倚在可心肩上,動情地說:“我從小就沒了父母,學藝時也時常受欺負,你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人了!”可心滿意地閉上雙眼,微微仰著頭,輕輕撫摸著卿衣的手臂說:“你就安心住在這兒,不要出門,有什麽需要的我去幫你置辦就行了,放心吧,有我在呢,咱們不能再被人欺負了。” 可心十分享受這一刻,她對卿衣的承諾終於做到了,她終於能夠保護她了,心裏百花齊放,突然冒出了個奇怪的想法:卿衣,我能否把你當成我的愛人,此生,我要愛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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