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畔（2）

盧克索附近的帝王穀，區區一個山穀找到63位法老王的陵墓。現在人們還在山穀裏那些碎石中繼續扒拉 (圖2)，指望著找到更多上埃及的帝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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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下埃及的金字塔那種張揚風格不一樣，這裏的法老王會在山穀中開一石道把自己的木乃伊往深處藏，省得以後靈魂要回軀殼時找不著原身。在中國連曹操都會建好幾十個疑塚，埃及人卻老實，上千年的帝侯都往同一個地方送，還捎帶把男女給分送不同的區域 (圖3-4)，真方便了後世覬覦陪葬物的盜墓者。想想那至少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世紀的文明珍品，心癢的恐怕不少，以致於63座陵墓中隻有圖坦卡蒙的安身之處才是近於完整的，不過它幾乎是規模最小的法老陵。然而從圖坦卡蒙墓的發掘出的木乃伊和陪葬品卻名列埃及文明最奪目的一個篇章。看記錄，套在他的木乃伊上的麵具是用一種毀壞式的手段拉下的。幸好那些刻畫在墓道的象形文字沒法賣，因此埃及得以保留這筆並非由於別人手下留情的文明遺產，也讓我們今天可以飽飽眼福。據說拉美西斯六世，拉美西斯九世，塞提一世墓道的象形文字是存世最佳狀態（圖5-12）。牆和天頂布滿五彩斑斕的文字大概表達相似的意思：人間至高無上的統治者最終要借助誇耀自己功績和頌揚心中的神袛來博取永生。當然, 法老們乘船升天時也要向各路神靈獻點祭品作賄賂, 好讓自己的身體 (木乃伊) 和靈魂都被照料好。這好像也提醒人們: 行賄的習慣是從遠古即有的, 而且天上人間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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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形文字裏的人主要關節多不會彎曲的,而且以側麵像居多。所以光腳丫穿著小褂的埃及法老們的形象也不像後世在世界其他地方的帝王那樣總愛擺出一副持槍仗劍威加四海的光鮮雄姿。更多可見的是法老們手持權杖和生命之鑰和各路護佐大神站在一起比劃著什麽，顯然他們認定權利和生命的永續是比威儀更重要事務。有意思的是那個老是被男女法老們緊緊攢在手裏的生命之鑰 (圖13, 埃及博物館展品) 是今天在文學城裏表示博主是女性的符號，這個自帶千年榮耀的符號是很使人生出尊崇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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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穀與王後穀相鄰的中間是膾炙人口的是建於公元前十五世紀的女法老哈特謝普蘇特（Hatshepsut）的廟宇。這座神廟極其氣派，三麵高聳的山體如臂相擁，麵臨東來紫氣，殿堂生輝（圖14-16）。大道旁展現威儀的獅身人麵像帶著哈特謝普蘇特的神態（圖17）。手持權仗和生命之鑰的女王立於柱間（圖18），按慣例，她帶上法老的假胡須以示嫡傳帝位，而且沒忘記讓人把她是上下埃及的共主圖騰刻在石壁上（圖19）。在埃及人眼中，她比後來那位征服了兩名羅馬名將的豔後更漂亮更聰明更有治國之術, 她在世時, 埃及經曆了一個鼎盛的時代。因為女性是不讓葬帝王穀的，這位女王想出一暗度陳倉之計。傳說她在神廟後挖通了山體，把自己的身後之地送到全男性旳帝王穀那麵以示自己也是太陽神的直係後裔。這位女法老可是在公元前15-16世紀就已經開女性為王的先河了，比中國那個立無字碑的唯一的女皇帝登基之時早了一千年。

三十多世紀過去，前人的祈願作為皆已飄散，尼羅河????再泛濫，太陽依然把餘暉灑落在河麵，又是一派孤舟夕陽，唏噓古今的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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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0日，在盧克索。按導遊介紹，公元前二千年作為上埃及的都城，至今沒有大的改變。這話有點誇張，但在市裏的建於公元前二千年的卡納克神廟的確是不可錯失的回看古埃及文明的上佳去處。在這座號稱世界最大的神廟裏，5千平方米的大廳立著134根21米高直徑達5米刻滿文字圖騰的石柱（圖23-25）。今天看到那些柱子和近30米高的方尖碑（圖26-27）仍有無法想象驚奇：怎麽做出來的？那些似曾相識的石柱是會勾起許多人的懷舊感，文革剛結束時的1979年，那幾部外國電影，包括兩小時的英國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就是在幹涸的文化沙漠中的凝聚的幾滴晶瑩的水滴，讓饑渴交加的人們目不他移地沉浸其中。記得那其中一個意圖謀殺鏡頭裏，一塊從卡納克神廟這群柱子頂端砸下的石頭看得挺驚人的。

古埃及人挺仔細的, 居然就用表格詳細地記下什麽時候給太陽神獻過什麽數量的祭品（圖29）, 而且那些縱橫線條如此筆直平順，很難想象這創造於三千年前。

雖說古埃及有女法老的曆史，但男性還是居更顯赫的地位，圖30那位法老就緊緊地把兩把生命之鑰都抓在自己手裏而不願分一把給身邊人，圖31那位納美西斯二世更是把皇後雕得如同嬰兒般地立在自己的腳間，不過那位皇後身材比例和麵相可看程度遠勝她的丈夫。據說後世的希臘和羅馬那些令人拍案叫絕的俊美石雕有緣於埃及文明之根。實際上各種文明的繼承和交匯是人類社會得以發展的基礎，逆流而動就是一條消亡之路。順帶說說，納美西斯二世極寵愛的那皇後也是他的女兒，那時的血緣關係並不是婚配的屏障。

在那座廟宇裏也可以看到每一朝代新的法老愛使些市井之徒的小心眼，比如把某前法老的名字從以前的石雕中鑿去，或是把給另一法老歌功頌德的方尖碑用石塊給圍起來。那位女法老哈特謝普蘇特所建立的方尖碑也躲不過這種命運。陰差陽錯地那條如鍔刺天的方尖碑被圍起來的牆保護了千年而免去了風化之患，小心眼的作為倒成了今天的功德，曆史開了一個玩笑，過了上千年人們才笑出來。

公羊是太陽神的神獸，在它庇護下也是一種幸運。要知道後來那個即便是神通廣大的齊天大聖都被好幾家菩薩的坐騎和寵物搞得焦頭爛額，束手無措的。所以納美西斯二世就躲到一群獅身羊頭像（圖33）的胡子下以求庇蔭，盡管實際上它最後連法老的容貌都保護不了，今天的遊客仍然會對他們作注目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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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十世紀開始由數代法老興建的盧克索太陽神廟是鑲在古埃及文明花環上的一顆鑽石。自古以來的帝王無不為自己獨享的權力蒙上神授的外衣。這外衣可以自製也可借助自然。尼羅河流域讓人最敬畏的自然物應是太陽，於是崇敬太陽為神，法老們捎帶把自己扮成太陽之子就是順理成章之舉。埃及的多神崇拜偶像中，其他的鷹，狼，蛇，鱷都隻能當作幹雜活的小角色，而太陽神（圖38是太陽神一家三口，父親和兒子的身體已毀。）是獨享祭祀的，這也是法老們的家廟。經過曆代法老的修建，盧克索神廟的規製相當可觀，入口處的塔樓原高65米，門口法老的座像也有15米高，就是由那位在古埃及史中曾經叱吒風雲的納美西斯二世就背靠廟牆麵東鎮守（圖34-圖36）。門前兩缺一的方尖碑現在立在巴黎協和廣場，那是被一位伊斯蘭總督在1833年送去討好法國人的禮物，反正他不在乎這些本來就和他沒關係的東西。

廟裏牆上刻滿各種帶埃及自然風格的頌揚和獻祭的場麵與記錄（圖42-44），比方圖42左麵領取祭品的男神就被當時的匠人不加掩飾地描繪他的性別特征。後來的希臘人和羅馬人把這種風格又添上人文主義的色彩而衍生出更令人有賞心悅目感的不世之作，當人們站在羅浮宮裏的“米洛的維納斯”和“勝利女神”雕像前，剩下的就是讚歎和景仰。

這太陽神廟也命運多蹇，埃及多神教之後，希臘人，羅馬人，波斯人，基督徒，伊斯蘭教徒都按他們的信仰改建這裏的建築並留下各自的印記（圖45）。哈，就是沒有佛教。

廟前一條由麵相不一的獅身人麵像守護的路一直通向2.5公裏外的卡納克神殿（圖46）。圖47那座獅身人麵像的麵像頗為俊美，輪廓完美的耳朵挺大的，難怪斯芬克斯那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