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像老貴族端著架子,老倫敦總是以這副臉來待客的。四月底,不到十攝氏度,空中不時飄灑著雨粉,倍添寒意。
不過這城市有著底氣,幾個世紀以來就一直端坐在世界文明史的聚光燈下,直到二戰後,老帝國的餘暉不複再現昔日的輝煌。倫敦街頭的建築可還有著老貴族的派頭,厚重,莊嚴,帶幾分逼人的傲氣。土豪可永遠顯不出這種氣質。
中國工商銀行也在這裏覓一地。圖二的年輕人給這個古老的都市注入他們的歡樂。那是六人圍著一桌蹬自行車,一人把舵,那蹬輪子的還能喝點而不必擔心"酒駕"之過,愜意。
在濃烈的栗子花味彌漫的街上排起了有兩百米長的隊,不是去買折價奢侈品,是去看女王的家-溫莎古堡。
那高高的城堡上沒掛出女王旗,讓人們的好奇心有點失落。裏麵也不讓拍照,但依然可以讓人感到甲胄加身的貴族騎士團在英倫和歐洲大陸如何用劍和權謀刻劃下他們自己在曆史的榮辱。不能與法國人的奢華相比,英國人沉積出的是厚重。不過聽講解提到的皇家禮儀,有點暈。那桌上餐具的擺放間距是以毫米做計量單位的。
禦林軍換崗,這派還得有。
溫莎堡不大,歐洲皇宮除來凡爾賽宮較有規模外,皆難與中國皇宮比肩,更別說那讓楚霸王一把火燒了三個月的阿房宮。窮奢極欲,中國皇帝求的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可慶幸的是: 文明已有共識,人類不會再接受無人可挑戰的權力。
英國食炊素來被人詬病,可不妨礙兜攬中國人生意的熱情。圖九,地道的英國風把我吹進了溫莎堡前的意大利老板的餐館裏,說不上好味,飽了。
女王的徽章高綴門前,白金漢宮前讓勝利女神和維多利亞女王當門麵,前方的寬闊林蔭道通向王朝鼎盛時的標記,特拉法加廣場和國家畫廊。這組合了權力,謀略,威懾,榮耀和影響力,那曾經是國家發展的基石。英國人是深諳此道的:自從納爾遜中將在特拉法加一役中把宿敵法國,西班牙的聯合艦隊打得滿地找牙後,英國人憑籍著海上霸權把領地擴展到地球上每一個陽光所及的角落。
圖一,二,威斯敏斯特教堂,皇家慶典專用地。教堂下埋有數千記的名人遺骨。恐怕沒有一個中國人願意在這裏套上喜慶的花環的。哈利王子很快就會讓再婚的王妃步向新婚的典儀。圖三,近代史中從不缺席的唐寧街很有老紳士那種不張揚風格。圖四,路邊就立著現在已幾乎無人問津的老電話亭,一個正在悄悄隱去的國家標記,一眾遊人倒很熱心地給它捧場。圖五,有意思的英國人,同一條街卻在某處分為兩個名字。我晚些時讓這種莫名其妙的異國風情坑得幾乎找不著北。
千年羅馬帝國用一道殘牆提醒逝去的文明,倫敦市政廳卻用圓潤的曲線劃出時代感。圖三,四, 看到依然健在的倫敦塔橋,想起那首蒙了孩子們幾十年的歌: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美國的一土豪還真上了一當,幾十年前投標把另一座要拆除的倫敦橋買回亞利桑那重裝,並且樂滋滋地告訴人那就是倫敦橋,好像也沒錯。因為世人都當倫敦橋就是那座塔橋了。我猜那土豪現在心裏還得不時地嘀咕:這老東家怎麽這麽鬼。
圖五,在倫敦塔對麵的曾經的英國東印度公司大樓,當年對華鴉片貿易的主角。它用以平衡貿易赤字的鴉片直接導致第一次鴉片戰爭,中國人花了上百年仍然沒法從戰敗的陰影裏走出來。
倫敦塔,曾經的皇家監獄,現在恐怕有"秦城監獄"可與之齊名。等閑老百姓可撈不著被關押在這塔裏的“榮譽”的。那塔中一櫃子裏陳列的砍下來的皇族的腦袋模型近十個,還包括兩隻手,切口平齊,可見斧頭之利。圖六,七,就是行刑處,綠草如茵,想來是有血滋潤之故。記起一句詩“血沃中原肥勁草”,緣自中國一位曾經被譽為“民族魂”的“持不同政見者"。他的批判色彩濃厚的作品已經從時下中小學課本中被刪去,好像是現實不需要了。
塔中有一處用驚歎衝淡了血腥,那是皇室的珠寶珍藏。像網球大的鑽石恐怕這輩子不會再有眼緣,聽說印度人想索回鑲在另一頂皇冠上排名世界第三大的鑽石,他們解釋是當年仗打輸了,不獻不行。估計英國人在這事上可沒心情玩"紳士風度"的。
在喧鬧的唐人街大排檔幫襯一碗7.2英鎊的牛腩粉後,決定徒步遊倫敦。路過一廣場,小夥子在丘比特的腳下唱情歌,塔頂的那個小胖子在企圖用他違反一切物理原理的短翼起飛,張弓搭箭,不知道誰又會中箭"倒黴"了。
皇家公園裏生機勃勃,天冷,上圖的鷺鷥讓人想起"獨釣寒江雪"的意境。
令人迷茫的彎曲路徑把我導向十幾分鍾出發的起點附近,歪打正著地逛了丘吉爾的二戰時指揮中心(圖一,二),白廳的花園(圖三,四),號稱“新蘇格蘭場”的倫敦警察局(圖五)。隔著泰晤士河相望,想像著西裝革履的英國紳士跨進"倫敦眼"時會不會有點滑稽。
走了五英裏,轉累了,憑著澳大利亞中心,聖彼得教堂的地標,在蜿蜒曲折的街道上摸到回旅館的路。我看地圖認方向還不算差的,這在倫敦的街上走著走著就找不著北啦,這裏的路走著走著就回到離出發地不遠的地方。實在說,看夜色近,是有點發虛。這倫敦彎彎曲曲的路是欺負外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