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惦記陶笛

*惦記

打來電話   不用說
就已明白你惦記的事
欠你的東風
總要在春天裏償還

閉上眼  債務的輪廓漸漸擴大
緊緊壓在我瘦弱的脊梁

早已不在乎心靈的尖叫
我隻惦記著明天的太陽
該如何爬出厚厚的雲層

*呈現

那個喜歡呈現的女子
反複著蝴蝶與瓊花
反複著麥子與月光
總讓我忽略不掉夢幻的糾纏

我也開始布置混沌的大地
森林與野獸是必需的
街道與籠子是必需的

我痛恨自己所能呈現的
總是春天的裂縫黃昏的哀傷

*手掌

徐徐地攤開
甘願活在你的手掌已經很久
你喜歡的那片藍
就是我骨頭裏濃縮的天空與海洋

已不在乎自己的渺小
在這個世界,隻有臥在你的掌紋裏
我才會把生活入味到魂魄

當你握起手掌時
我的光芒會從你的指縫間穿射出來

*肥胖

你肥你的你胖你的
我底下頭
寫著清瘦的詩行
直到紙退回到竹子與樹木
直到筆流血到冬天的雪野

有一天抱起你
讓你坐到傲慢的呼嘯裏
而自己摔在謙卑的角落
才發現你原來是一個沉重的時代

*陶笛

月光是吹出來的
西風是吹出來的
列車也是吹出來的

吹出來的都是境界
席卷我的夜晚
讓我魂不附體

我相信這空氣的魔術
都是心中有綠的人
才能讓一湖水蕩漾出春天

*速度

我討厭速度的無聊
故鄉躺在莊園裏
我卻在鐵路上無限地奔馳

愈來愈遠的總是童年的綠地
草黃了臉皺了都還是表象
而我喊不出內心的虛空
才真正是歲月的悲哀

不知不覺中,我的地圖
就被無情的速度撕裂而四處飄揚

 

2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