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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瘋狂動物城》(一)

(2016-03-30 07:46:24) 下一個

  

最近看了Disney新片,Zootopia, 故事內容言而簡之就是站在宇宙中心呼喚愛,呼籲眾生平等,共建和諧社會。主角是隻兔子和一隻狐狸。我本來覺得小孩子看的東西不必較真,可是全片一個關鍵的轉折點我還真覺得說不大過去。

  兔子警官Judy曆經艱險在狐狸的幫助下找回了十四個失蹤的動物後,市裏召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Judy可能有點被勝利衝昏了頭腦,被推上台後大大咧咧地多說了幾句:“It may have something to do with biology. Thousands of years ago predators survived through their aggressive hunting instincts. For whatever reason, they’re reverting back to their savage ways.” 大意是食肉動物擁有野蠻化的基因,它們的攻擊性可能是與生俱來的。這番話引起了軒然大波,大到兔子辭職謝罪回家種田,大到毀掉了好不容易與狐狸在戰鬥中建立起來的友誼。

   這話看上去是科學的,卻不是社會的,因為動物城的大前提是所有食肉動物都是進化了的,它們也穿衣服,直立行走,有正常工作;而且食肉動物數量隻占動物城的10%,算少數民族。所以Judy犯了政治不正確的大忌。接下來城市,回到了之前肉食和草食動物對立的局麵,平時負責前台接待的溫柔自戀的豹警官也打包發配到地下室管資料去了。Judy這個職場小白,靠著有限的知識,72小時的職場經驗,和大無畏的精神,得罪了老板,失掉了朋友,分裂了城市。

  美國有個著名的經濟學家叫Lawrence Summers, 他在被奧巴馬任命為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 (Director of Economic Council) 之前,曾經是哈佛的第二十七任校長,也是哈佛曆史上第一位猶太校長;之後擔任投資顧問,還差一點當上聯儲主席。在關於Facebook的電影The Social Network裏出現的哈佛校長,就是以他作為原型的。可以想象這樣身份顯赫的學術泰鬥是怎樣在政治界、學術界和金融界幾麵通吃的。可當年他離開哈佛,是因為哈佛列了擔任校長期間的三大罪狀,他待不下去被迫辭職的。其中兩條都跟他大放厥詞,言論“政治不正確”有關。

   一件是他在2001年曾經批評過當時的非裔美國研究的係主任Cornel West缺課三星期,給學生打分太鬆,而且出版的一個說唱專輯(歸類於Rap CD,  但是隻有”說“,沒有“唱”)給學校丟臉。(West是在美國占重要地位的著名哲學家,社會活動家,作家,等等,反正是大公知啦。)West因此憤而辭職回到Princeton教書。這個專輯沒有什麽市場銷量,現在鮮有人記得專輯的內容和製作,甚至作者自己都不再在自己的網站上提起,隻是有關這個專輯引起的話題一直在。有人辯護說Summers錯在不該說“embarrassment” to the university, West畢竟是個大學者,他在近五十歲的時候趕青年人的時髦,做個“說唱專輯”實屬不易。雖然專輯沒有大賣,但是這不表明討好主流聽眾或者單純美學是藝術的唯一標準。我特意上網查了一下,看看 如果非要表達這個不太“正確”的說法,該如何委婉地說,“It just means that Cornel West made a not-particularly-good academic spoken-word album.”

  另一件事更有名,就是在2005年一次全國有關經濟的學術會上,Summers 想說說為什麽在一流大學和研究所裏擔任理工科終身職位的女性比較少,他談了三個原因,其中第二個原因給他自己引來了無數麻煩,被迫多次道歉,頭上的帽子除了種族歧視,又多加了一個性別歧視。他說了什麽呢?主要意思就是,男女在科研上表現出的能力不同,大家希望是是社會因素,其實可能是因為生物學上的差異(intrinsic aptitude)引起的("different availability of aptitude at the high end");比如在認知能力測試中,女生分數比較集中在中段, 而高分和低分兩端都是男生比較多。結論:女子先天不如男。他後來為了滅火,反複表示,他隻是討論當天的話題,不是說個人看法,隻是想說明研究顯示這樣的差異可能存在。

  Summers的這段發言,是不是跟Judy警官在新聞發布會上的發言類似?

 去年年底,美國好幾所高校發起學生運動,起因是一些少數族裔學生認為學校沒有幹涉某些有冒犯感覺的Halloween costume,進而展開了大辯論,越發覺得學校在政治正確方麵做得遠遠不夠。耶魯有一棟建於1933年的本科宿舍樓,是以美國一位生於十八世紀的政治家,John Caldwell Calhoun,命名的。這位仁兄也是耶魯校友,白人至上主義者,支持奴隸製。學生要求改名,因為作為一個少數族裔學生,每天24小時待在這個名字下,感受到“非常真實的傷害“, 是“深深的痛苦”。

 以前有句流行語說“我是流氓我怕誰“,自嘲、自貶又壯膽有點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意味。現在某些人的價值觀一方麵有點像被慣壞的孩子,恃弱而驕:你要小心哦,碰壞了我你得賠啊,壞沒壞我說了算哦;另一方麵又有種自我設置的弱勢心理,像是村裏長期被人欺負的孤兒寡母,時時以警惕的、防備的眼光看待周圍,隨時準備跳起來自衛。我吃了張交通罰單,是不是因為警察有racial profile,看人下菜碟?我被起訴是不是因為我不夠白?這種過度的自我保護,使我們失掉客觀,失掉理性,整個社會人人自危,怕被人傷,怕傷到別人。

  其實有時我們覺得被冒犯,覺得痛了,是因為被戳到了軟肋。每人心裏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軟肋在哪,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直到有一天被別人無意中甚至無針對性的戳中,(有時根本是自己主動去對號入座),疼痛迫使自己不得不麵對事實,立刻惱羞成怒,發泄一番,別人道歉,自己又把軟肋更深地保護起來,直到下一次再被戳到。如果自己內心強大,怎麽需要依靠別人的小心來維護自己呢?

  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包容或寬容,一味地強調政治正確,連自然界的事實、科學實驗結果因為涉及敏感話題都要一一顧及政治正確,那普世價值的另一方麵:多元價值觀,該如何體現?別人的言論自由該如何保護?如果把所有的曆史都按遺留問題看待,用今天的“正確”角度去糾正,(比如“正確”回應美洲原住民反對哥倫布日的請求),那所有今天的“正確”會不會變成將來的“問題”?永恒的真理在哪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文藝作品中焦點往往要故意被模糊,情節要混沌,撥雲見日的感覺要留給觀眾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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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qiaobiangu 回複 悄悄話 真是一個好話題。如果沒有包容或寬容,一味地強調政治正確,連自然界的事實、科學實驗結果因為涉及敏感話題都要一一顧及政治正確,那普世價值的另一方麵:多元價值觀,該如何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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