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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煙記事(422) 鐵絲簍

(2024-04-14 19:02:35) 下一個

【既然提到了領導的生活作風,我就再扯一扯。革命群眾之所以關心這個話題,一則“食色性也”,除了太監,概莫能外,當然會有興趣;二則領導在運動中失去了權力的庇護,私生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平時的道貌岸然一對比,容易產生戲劇化的效果,所以有看頭。

早在1965年初關於四清的“23條”中,毛主席就明確指出:“這次運動的重點,是整黨內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結果農墾總局挖出一個以局長為首的腐化集團。局長王×坤,少將軍銜,抗戰中失去一臂。他玩女人的過程中,幾個姘婦排隊等候,流水作業。農工們在曬場上討論時,有人不解地問:“他隻有一隻手,怎麽解褲帶呀?”其實這是一個傻問題,不玩女人他也得解褲帶,否則屎尿全屙在褲襠裏。中央派來工作組,對他作了處理,下放去燒鍋爐,則是一個讓群眾更加燒腦的問題——獨臂將軍這條胳膊得有多能幹呀?

王×坤周圍的幾個親密戰友中,隻有一位姓劉的副書記稍微“幹淨”點,但仍有猥褻行為。我場領導班子除了場長那點醜聞外,還沒聽說其他人出事。可在軍界高層,揭發出來的這類問題卻觸目驚心。有一次上邊派工作組下來,其中一位軍轉幹部以前在某大軍區工作,還當上了造反派頭頭。他繪聲繪色地跟我講起鬥爭軍區首長的情況,說他們的生活作風大都嚴重腐化。軍區政委住在高幹病房,讓保衛部長去解放軍藝術院校,專找未成年的新生來玩,嚇得她們瑟瑟發抖。這種禽獸行徑勢必激起公憤。在鬥軍區司令員時,群眾用衛生間扔手紙的鐵絲簍給他做高帽子,往腦袋上一扣,胖臉便劃出一道道口子,鮮血直流。

曆次政治運動中,類似的見聞實在太多了。我曾經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覺得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人的本欲不易克製;二是極權政治造成當權者無人監督,任其所為;三是造反起家者的占有意識。無產階級取得勝利後,如不警惕,很容易步古代農民起義軍的後塵。李自成的部隊進入北京時,無論財寶還是女人,予取予奪,充分反映出底層造反者的報複心理,和無視一切私權的貪婪本性。

下麵再將話題轉到對當權派的批鬥上。在派性鬥爭中,當權派主要起道具作用。各派通過批當權派,一方麵表明自己是革命派,一方麵攻擊對立派是“假批真保”。紅聯政工幹部多,政策水平要高些,所以批鬥中的過火行為相對較少。捍總的頭頭就大為不滿,認為紅聯和當權派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也難怪,農場一直有傳言,說石書記在官辦文革倒台前,往機關造反派裏安插了若幹臥底,目的是竊取領導權,使當權派在運動中得到保護。因此捍總看紅聯那幾個頭頭,如同疑鄰竊斧,越看越像臥底。

客觀上說,紅聯的一些人,原來和當權派接觸較多,有的還受過好處和栽培,可能會存感恩戴德之心。但運動已經發展到這個階段,當權派完全失勢,第一要緊的還是自己。紅聯不會有誰刻意保護當權派,最多就是別搞得太狠。況且嚴進學不分青紅皂白,讓當權派都參加“一線指揮部”的成立大會,給自己捧場。這件事在省裏掛了號,故而紅聯到現在也不敢把一個場級領導結合進來。

那時黑龍江由潘複生當家。他早年在河南任省委書記,“大躍進”期間因反對省長吳芝圃的浮誇風,被打成“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吳後來搞出“信陽事件”,餓死上百萬人,遭到免職,潘則獲得平反。有意思的是,“複生”後的潘,卻好像被吳芝圃附了體,變得極左無比。就任黑龍江省革委會主任期間,潘複生直接支持哈爾濱一派對另一派的武鬥,造成眾多死傷;又不斷羅織罪名,把反對他的各級幹部打成叛徒、特務、反黨集團,製造了大量冤案。直到1971年,他才被中央免職審查——滑稽的是,罪名也是叛徒,文革後則又予平反。

有這樣一個“寧左毋右”的人主政,紅聯及“一線指揮部”要得到省革委會的承認,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後者似乎也不想直接插手國營農場事務,所以基本上還是由墾局出麵料理。墾局大病初愈,對各地諸侯不敢隨便發號施令,以免犯立場錯誤,殃及自身。至於軍分區,則因為有“軍委十條”管著,不能輕易介入農場的內部衝突,除非有升級到暴亂的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捍總雖然與紅聯相比處於劣勢,但隻要頑強鬥爭下去,未必不能得到省裏或墾局的公開支持。捍總分裂以後,捍指本想與紅聯交好,加入“一線指揮部”,但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於是又回來和捍司喊出“一切權力歸臨管會”的口號。張傑忠本有土匪性格,此時想重振自己的江湖地位,於是幹了一票大的,把關在原文工隊練功房裏的17名當權派,一夜之間全都劫持到了捍總控製的車隊小樓,借口是要查清他們安插在造反派內部的奸細。

這件事發生在1967年7月22日,是867農場史上有名的大案。】

2023-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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