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亂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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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亂彈 — 第九回 SHOW也瘋狂

(2005-09-14 19:01:43) 下一個

紅樓亂彈 — 第九回 戀風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頑童鬧學堂

 

SHOW也瘋狂

 

在第九回裏,當看到賈政冷笑著辱罵寶玉:“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仔細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我感到無比的震驚!這是一個被稱作“為人謙恭厚道”、“訓子有方,治家有法”的父親所說的話嗎?!哪有一點慈父的關愛之情?什麽“站髒了”、“靠髒了”,言語之惡毒哪象出自一個斯文讀書人之口啊?簡直就是潑婦罵街!句句如刀,刀刀見血!這樣絕情的辱罵,也難怪寶玉看到賈政就象耗子見了貓。

 

在震驚之餘,不由地奇怪:常言“匹夫不可奪其誌”,賈政何以如此辱罵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斥罵發生在第九回開端,那麽原因應該在前九回之內的。於是我仔細翻閱了前九回裏所有關於寶玉和賈政的文字,結果除了有一段周歲試誌向時寶玉抓了脂粉釵環,賈政大怒:“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悅”外,一無所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矛盾和衝突。

 

如果說是因為寶玉抓了脂粉,賈政就這樣痛罵他,我覺得是站不住腳的。因為賈政“自幼酷喜讀書”,《三字經》這樣的蒙學書籍肯定是倒背如流。其中有句“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讀書籍”,寶玉那時尚幼,怎知以後就不會象蘇洵那樣發憤讀書呢?就在賈政推崇備至的四書之一《論語》裏,也記載了孔子承認自己“以言取人”冤枉了宰予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的故事。對於這些典故和警戒,賈政是不可能沒注意到的。從心裏講,他也是希望寶玉能夠考取功名,中興家世的。但是他又為何這麽無情地辱罵打擊寶玉呢?

 

從書裏沒有找到答案,於是又到網上搜索了相關的評論,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一些學者評論說賈政對寶玉的“恨”是“兩種敵對力量狹路相逢的生死鬥爭”,這種觀點放在整部書當中或許沒錯,因為之後寶玉的確做了很多“壞事”,賈政的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前九回裏,寶玉根本就沒做什麽壞事,父子之間也沒有什麽嚴重的衝突,因此說這時賈政就對寶玉深惡痛絕是站不住腳的。

 

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開始懷疑曹雪芹這個情節寫的太突兀了,沒有任何鋪墊,就來了個當頭棒喝,實在讓人吃不消。就在我灰心喪氣,決定放棄這個問題時,突然意識到答案可能在這裏——

 

“偏生這日賈政回家早些,正在書房中與相公清客們閑談。” 與其說賈政上麵的斥罵是說給寶玉的,不如說是說給清客們聽的。再看他下麵的話“那怕再念三十本《詩經》,也都是掩耳偷鈴,哄人而已。你去請學裏太爺的安,就說我說了:什麽《詩經》古文,一概不用虛應故事,隻是先把《四書》一氣講明背熟,是最要緊的。”完全是一副大學士的姿態!可他畢竟不是“科甲出身的”,僅僅是老父親臨終時皇上體恤,“額外賜了這政老爹一個主事之銜”罷了。至於為什麽沒有科甲出身,曹雪芹沒說,相信原因多半是拿不上台麵的。由此,就不難理解“賈政最喜讀書人,禮賢下士”這句話包含的意義了。也就明白了賈政為什麽見到中過進士的賈雨村後非常欣喜——以和進士交往為榮,濫竽充數罷了;總喜歡和一群無聊的清客們混在一起——不過是以這些人裝點門麵,自己可以“大放厥詞”,滿足可憐的虛榮心罷了。

 

“素性瀟灑”的賈政連跟寶玉的是誰都不知道——“賈政因問:‘跟寶玉的是誰?’”;連兒子在私塾裏讀的什麽書都不清楚——“因向他道:‘你們成日家跟他上學,他到底念了些什麽書’”,你能指望他“訓子有方,治家有法”嗎?!難怪榮寧二靈向警幻仙姑哭訴“無奈吾家運數合終,恐無人規引入正”!

 

賈政在官場和交際場上裝腔作勢,附庸風雅也就算了,可在最純潔的父子情義上也不說出真心實意之語,總是道貌岸然地教訓一通,實在是可憐又可悲!此時,你不得不佩服曹雪芹給他安的名字。真是——賈政,假正,裝腔作勢,SHOW也瘋狂!

 

 

05/2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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