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愛可以重來3-4

3. 初見

翠綠的爬藤爬上我們的窗台，伸出一小截綠色的枝，一片細微的嫩葉，透過窗底的空隙，伸到屋裏，被空調的風吹得直晃。我坐在桌前，忍不住去撥弄這艱辛生長著的生命。

突然有個笑嘻嘻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這爬藤確實夠頑強的。”我回頭看，好帥氣的一張臉。

“我是鄭昊，詹姆斯剛告訴我說我們是研究生校友。”你伸手過來。

“蘇伊”我站起來，禮貌地握握手。

“你也是艾倫的徒弟？”我笑著問。

“對，算是吧，研究生的時候聽過他的課。我現在讀博士，明年畢業。暑假給你們公司打工。”他禮貌有加。“博士啊，難怪這幾天詹姆斯跟撿了個寶似的。”我忍不住打趣。

那天陽光明媚，他個子高高的，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幹幹淨淨的臉龐，一雙有神的眼睛。

早上在咖啡室碰到，鄭昊好奇地問：“你每天早上這麽一大杯咖啡？”

“是啊，讀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我不以為然，“不然醒不過來。”

他笑笑，“是不是被詹姆斯折磨的，他很喜歡開早會！”

“就是，”我看看他，“是不是很變態？”

他點點頭，“這麽說，我得考慮考慮。”

“考慮？”我瞪大眼睛。“你是說申請這裏的工作？”

我不由地笑了，看著他“希望你能來，公司就我一個華人，悶死了，再說，我們是校友，以後可以互相照顧，提攜啊！”

他定睛看看我，假裝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得有道理。”轉身要走，一看撲騰著的咖啡，“你的咖啡好了，”忍不住回頭提醒一句，“早上空腹喝咖啡傷胃。”

“戒，才不可能戒。”我嘟囔著。

“怎麽會？一周內就能戒掉，敢不敢賭？”他笑嘻嘻地打趣。

我愣住了，“開玩笑？”

他晃了晃手裏的杯子，神氣地大搖大擺走出去，“學著點。”

我到底還是戒不了，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咖啡壺。而他準站在那兒，若無其事地提醒著，

“吃早飯了嗎, 空腹不健康啊…”

下班了。前後一起坐地鐵。剛開始不熟，不太好意思聊太多。

畢竟都是中國人，又是同門，很快就熟了，鄭昊常常坐過來，給我個耳機

“一起聽？”

我接過來，“你也喜歡肖敬騰啊，他超帥啊！”

他撇撇嘴，很認真地問“比我帥？”

我很認真地回答：“當然，他是蕭敬騰啊！”

 

4 初醒

電晶廠在郊外的一片工業區。卻出乎意料的充滿藝術氣息。會議室在展示廳的盡頭，我們幾個穿高跟鞋的女生拿著厚重的電腦，完全跟不上他們的步伐。

沒人懂他們說的那些專業術語，除了鄭昊。

“沒想到你能看懂這些”旁邊幾個女孩滿目崇拜，“當然了，他是準博士。”

“明年申請我們公司吧，我們這個項目需要你”“就是，這個也太難搞了”

他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沒問題，交給我”

然後看他一下午都被這幾個女孩子包圍著。

電晶廠樓下有個酒吧，整理完數據還不到下班時間，因為是周末，大家嚷嚷著放鬆一下。墨綠色的皮椅子，紅木的吧台，五顏六色的酒，爵士樂背景下兩個年輕的調酒師，人很少，我們坐下，大概都累了，各自點了杯酒，三三兩兩說著，嬉鬧的聲音也降了下來。

詹姆斯走過來，他話題永遠都是工作，

“蘇依，那個實習生鄭昊怎麽樣？”

我回頭看看正和好幾個女孩熱聊的鄭昊，

“挺好的，準博士啊，估計畢業以後很搶手的”

“你們想辦法吸引住他，讓他畢業以後來我們公司，艾瑞克很想要他”

“是嗎，艾瑞克？艾瑞克都知道他一個實習生？”

“嘿嘿，就是啊，他怎麽就吸引了艾瑞克，今天這個項目，幹脆讓他接手吧。”

“詹姆斯，這個項目一直我在主導…”

“就這麽定了，他負責，下周五給我“說完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待會兒你們兩個一起回公司吧”一絲狡黠的笑容掛在嘴角。

打車一起回到辦公室，我沒好臉色地把帶回來的所有財務數據都扔給他。

“都交給我？我怎麽得罪你了？”

“沒有啊，能者多勞嘛”，

“嫉賢妒能”我突然站起來，一抬臉，正對著鄭昊一雙明亮的黑眸。“你生我氣了？”他敏感起來，

“怎麽會，你明明那麽受歡迎，”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他被一群女孩簇擁的樣子，有點恨恨地說，“下周二給我，你可以找幫手啊，辦公室那麽多女孩。”

“你這樣，不合適吧，詹姆斯說了讓你好好待我。”他本能地站直了，一本正經。

我假裝鎮靜地迎上去，“你還在實習中，多鍛煉鍛煉，為以後…”

突然，他的身體貼了過來。我一陣暈眩，身體本能向後。一個趔趄，他趕忙扶著我，有點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手卻不老實地使了使勁，笑著說，“行，下周交給你，沒興趣找幫手。”

到了周二，一堆資料整整齊齊放在我桌上，與其說我審閱他的分析，不如說我體會到艾瑞克求才心切的渴望。我一字未改，第二天放在了詹姆斯的桌上。第三天，仍然一字未改，文本封底朝上還了回來，上麵畫著一個振臂女超人,分明是個中國女孩的臉。詹姆斯在旁邊鬥大的字：well done! 不用說，詹姆斯確定我沒看到鄭昊的這副傑作，特意為之。

那些天，鄭昊和我每天，看似偶遇地前後腳進公司，前後腳進地鐵，我們總在偶遇裏不經意地聊著各自的生活，他的貓，我的狗，還有我們都喜歡的雨神的歌。

那些天,倫敦常常陰雨，空氣裏卻挾裹著暖意。

實習到底結束得快，返校的第一個周末，鄭昊電話過來，

“在我開始苦行僧的生活之前，可不可以邀請你來劍橋一起過個周末？“

他有點討好哀求的語氣把我逗樂了，“我帶你喝全英國最好喝的咖啡，還有可以帶你去800年老的房子裏坐坐。”我笑了，“好啊。我一直想去，就缺個向導。”我真心地問，“你在學校需要什麽嗎？要不要我給你帶點什麽？”我透著關心，“什麽都不缺,” 他突然話鋒一轉，“也不是都不缺，缺個像你一樣的女朋友”，

他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隔著手機都能感到他傳遞過來的熱氣騰騰。

“你從市區過來大約1個小時20分鍾，我中午在大巴站接你，不見不散。”

“好，不見不散。”我回複地幹脆，急著掛了電話，卻分明感覺到經久不散的火熱。

彼得的房子，真的是有800年了，地磚是800年前的地磚，這麽多年修修補補的痕跡隱約可見，長長的實木餐桌上，每隔幾米放著閃爍著昏黃色調的台燈，大約是想延續幾百年前燭台的傳統。三三兩兩的學生安靜地享受著午餐時光，

“你天天在這吃飯？”

“哪有，平時都是速食對付，今天特意帶你來的。想想，你坐的地方，很可能是牛頓坐過的，”

午後的劍橋，大片的綠地上嘻嘻鬆鬆一些人或坐或臥，他們臉上寧靜的表情，一如不帶一絲雲彩的藍天。我們也找到一片樹蔭，鄭昊脫下他的風衣，放在草地上，我們坐下，就這麽絮絮叨叨聊著，他說著自己下半年的安排，聽我說這幾年我兩點一線的生活。太陽漸漸落下，餘暉照著他的臉，像極了一副古典油畫，我不禁看出了神。他側過臉，剛好和我四目相對。

他吻過來，他的吻很輕，有著嬰兒般的馨香和甘甜。他的手輕輕摟過我的腰，我順勢靠了過去。

我知道他在看我。故意閉上眼，內心卻是有一團炙熱的火。

他摟得越來越緊，“蘇依，我得送你回去，再晚就不安全了。”

地鐵裏的時間好慢，慢得我快要窒息，慢得像28年，重新過了一遍，每一秒都是新鮮的。

我們靠得很緊，他過來索吻，我迎合過去。這個我等了28年的吻，如此溫暖，堅定，熱情而充滿力量，這個吻從嘴唇燃燒到我整個軀體，我仰著頭，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