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一幕

幾年前去上海杭州寧波，因工作關係去某大醫院見個人。在一個走廊的盡頭，看到十幾個人聚集在一起，或站或蹲，還有三兩個兒童。

走廊到那裏，前麵和側麵各有一道雙開門，轉角是個樓梯。我快靠近的時候，就想著怎麽繞過那群人。我觀察了他們，大家都不說話，好像在等候什麽。就在此刻，側麵那道門開了，一個年紀很大的男醫生，疲憊地端出一個盆子。用帶有吳語口音的普通話說，“你們看一記嗷，都是癌。肝全部爛特了”。大家一起急促地湊過去，才看了一眼，大家就開始抽泣，其中一個中年婦女大聲地哭了出來。幾個孩子不夠高，也想看，被大人一把拉到懷裏，捂住不讓看。

幾個男的，反應稍有不同，盯著看得久一些，每個人都極度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為什麽中國的醫生會把手術盤端出來讓大家看一記。不過，前後也就不到半分鍾，他就端著盤子轉身進去了。那道雙開門自動關閉，大家的哭泣聲開始大了起來。

我正躑躅地後退了點，想著有沒有其他路可以繞開這個樓梯。就看見門又開了，出來一個護士，說，“請大家安靜，保持安靜，安靜。。。病人要推出來了。”

大家立即停止哭泣，有幾個忍不住的，就別過頭去，用手使勁壓著自己的嘴。我看到了病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還在昏迷狀態，插著管子。雖然身體部分是覆蓋的，但看到手臂和麵部骨瘦如柴，已經沒什麽人樣。推床向我這個方向推過來。我讓到一邊，那群人簇擁地跟著。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聽到他們深深的抽泣聲，那種發自內心的抽泣，深深壓抑的悲痛，個個眼睛紅紅的。我想，他們都是病人的家人、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