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海霞不讓董九跟著她在廚房,惹一身油煙、灌三心狐疑,而是讓他跟她婆婆摘菜去。“你怎麽這麽木?我身後兩雙眼睛,像兩把利劍,你這麽皮厚肉糙嗎?去摘菜吧!”海霞輕聲地說,眉眼間是柔情還是誘惑,董九分不清。
董九還是退出廚房,離開他想一試身手的舞台,畢竟他也喜歡烹調嘛!
雖然不曾懷疑這個大人物會跟一個鄉間粗婦生一段不倫之戀,但是司馬老太太發現這個男子,木納中不失幹練、糊塗時明白事理。見他出了廚房,讓孫子司馬寅讓座。
“董大夫,請坐!”司馬老太太一邊邀請,一邊接過孫子手上的茶杯,“喝點鄉野粗茶。海霞做飯,我們邊等邊聊!”董九上次來司馬家,跟老太太沒怎麽說話。今天正好有機會,就規規矩矩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發現是上次他送給海霞的龍井,還是獅峰出產的。
董九想了想該怎麽稱呼司馬老太太,就聽見司馬寅說:“菜摘好了沒有?”董九一驚,沒有反應過來,司馬老太太笑道:“董大夫,麻煩你把這一籮筐拿去廚房做了菜吃!”
董九拎起籮筐,看著老人說:“好的,司馬夫人!您在娘家的稱呼是——”董九話一出,就覺得這麽問有點唐突,畢竟司馬黨生前也是文化人,在公社工作。那他的妻子,應該不會是文盲,也許有些來頭。
“董大夫,把筐給我吧,我媽媽說鍋都燒壞了!”司馬寅搖了搖董九手上的籮筐,仰著頭說道。董九尷尬地說:“挺沉的,我拿過去!”
“給我!”海霞接過籮筐,倒進灶台上的大盆裏,連忙洗涮著,洗完一把,扔進另外一個竹篩控水。“董大夫,加柴火會吧?”海霞見董九還是蹭進廚房,就不再趕他出去了,而是讓他燒火。接著又喊道:“虎仔,幫奶奶準備好飯桌,把菜都端出去!”
董九見海霞一心幾用,不但洗菜、燒火、燒菜、安排人摘菜、準備飯桌,而且穩坐釣魚台,立如鬆坐如鍾地把美味玩弄於鼓掌,信心和傲嬌一時無雙。
“會把我眉毛燒掉吧?”董九從來沒有燒過柴火。從記事起,就燒煤氣。在鄉下也是燒煤,沒有真正意義上燒過柴火,擔心被火苗一舔,把眉毛睫毛一掃而光,到時好說不好聽。
“瞧你無用的,你來炒菜!”海霞說完感到有點後悔。忘了他是董大夫,不是虎仔,接著訕笑道:“董大夫,剛才我說啥了?”董九正被青煙熏得眼淚鼻涕一把,手忙腳亂地想燒一灶好火,又想看見眼前火勢如何,哪裏聽到海霞說什麽。
“咳咳咳——”董九喘不過氣來,使勁咳嗽了幾聲,才覺得胸腔裏不那麽憋得慌,“海霞,我睜不開眼,好難受啊!”
海霞看鍋一時熱一時沒動靜,這樣炒菜能好吃嗎?聽見董九在灶口邊掙紮,隻好來到他身邊,抄起圍裙下擺,一手按住他的頭說:“別動!”
董九逃離燒火灶台,按照海霞的指示,在一個水盆裏,洗了一把臉,才恢複過來。擦拭完一看,是一條手絹。聞了聞,一股暗香。“什麽香,這麽好聞?”董九覺得“此香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看了看身邊,不知道把已經有點濕的手絹,掛在哪裏。
“董大夫,你來看著火!”海霞見董九洗把臉磨磨蹭蹭,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想趕緊把幾樣蔬菜炒了,就可以開飯了。
沙鍋裏,新米飯白花花地散發著清香,而灶台上小鐵鍋裏,米湯翻滾著營養和解渴的誘惑。醃製的野兔子肉,雖然不是新鮮的,卻是仇隊長差他婆娘送來的,本來是用來款待姚老師的,後來陰差陽錯沒吃成,倒是便宜了這個花心大叔——董大夫。海霞紅燒了兔子,不過加了白羅卜,甜鮮味。一定會鮮掉某某人的一口白牙,海霞美滋滋地詛咒著。
海霞覺得自己心態有問題,總是要貶低董九,想象著他倒黴的畫麵。這種心態一定是喜歡他的原因。“我真是一個騷貨!”海霞內心罵著自己。
海霞很想殺掉那隻生蛋的母鴨,但又怕婆婆起疑心,說三道四,隻好用鴨蛋蒸了一個蛋羹。剩下就是用紅薯粉,做了一個粉坨,加了一些胡椒粉、青蒜末,還有輪訓回來時帶的醬油,味道萌噠噠的,非把董九癡呆半個小時不可!
海霞一想到董九那樣癡癡地欣賞她精心梳成的芙蓉髻,覺得這個董九說不準就是神瑛侍者下凡投生的寶二爺。那他怎麽在手術技藝上如此了得,難道他除了工作就是花心嗎?想到這樣傻的問題,海霞忍不住吃吃吃地笑了起來。
“媽媽,您笑什麽?奶奶問菜好了嗎?”司馬寅受奶奶委托,再度警醒廚娘進度太慢、晚飯工作太失職。海霞摸著兒子的大腦袋,朝董九的方向,怒了努嘴,輕聲對兒子說:“媽媽很後悔,把燒火的任務托付給一個大人物!”
司馬寅好像聽懂了媽媽話裏的揶揄,咯咯咯地捂著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