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 40-媛媛之夢

一個周末，劉邦接到女兒劉梅的電話，她想邀請父親一家人到家裏吃一頓便飯。家宴安排在明天，正好是勞動節，離劉紅一家三口來美已經三個月了。因為媛媛還在暑假期間，劉紅公司也放假，劉邦欣然同意。

“爹爹，女兒穿什麽衣服啊？”劉紅還是第一次上劉梅家，心裏不踏實，晚上在客廳輕聲地問劉邦，怕那個小精靈聽見。劉邦已經去過女兒劉梅家幾次，覺得自己穿什麽都行，但是劉紅是第一次登門，是的想想行頭的問題。如果劉紅穿戴正式，那自己也不能穿休閑裝，讓劉邦有點犯難。

“穿休閑裝吧！劉梅沒有請外人，都是自己人。你說呢，寶貝！”劉邦圖省事，建議道。身邊在閱讀的媛媛，一邊看著動畫片，一隻耳朵也聽著父母的交談。

未等劉紅回答，媛媛來到劉邦身邊，拉著他的手，搖了搖說：“爸爸，媽媽怎麽也叫您爹爹呀？那您不是有三個女兒嗎？”

劉紅把一套正想試穿的禮服立刻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蹲在正在長個的女兒跟前：“媽媽以前就這樣叫啊，一下子改不過來。媽媽也隻是在家裏會犯這種小錯，但是不允許你跟媽媽學，知道嗎？”

媛媛偶爾還會叫劉邦外公，總是被母親說教。今天見母親這樣說，覺得大人言行不一致，就有點生氣，姣好的小臉有點掛不住。

“媽媽，下次媛媛聽到您還叫爸爸爹爹，罰款10刀，總可以吧？”媛媛覺得班上的同學，零花錢很多，而自己幾乎沒有。有的時候爸爸還會給一點，但是也不夠花，隻好以此相要挾，否則他們總是忘記給自己零花錢。

“寶貝，爸爸以後每個月給你零花錢。要麽每個月第一天給15刀怎麽樣？”劉邦拉著媛媛的小手，帶回到客廳的沙發上，讓劉紅趕緊試穿衣服。媛媛點點頭，高興自己小手段的成功。

“那寶貝還在乎媽媽怎麽稱呼爸爸嗎？”劉邦有點不好意思地替劉紅求情。媛媛搖搖頭，抱著劉邦的頭，咬著耳朵：“外公，我喜歡喊您外公，不喜歡叫爸爸，怎麽辦？”

“那零花錢隻能減少十塊這樣辦了！”劉邦戲謔道。“不嘛！那人家就按15刀的條約辦吧，爸爸！”媛媛嘟囔一聲，坐回到沙發，低著頭繼續讀書。因為馬上要開學了，媛媛想把最後一本童話故事在今晚就讀完。劉邦為了盡快提高女兒的英語閱讀能力，從附近的圖書館替媛媛借了幾十本難易程度不等的小學生課外讀物，涵蓋天文、地理、生物、科技、電子、科幻等內容。

入睡前，劉紅還是有點擔心，覺得穿休閑裝顯得對劉梅好客的不重視。劉邦搖搖頭，告訴劉紅，跟劉梅是家人，建立親情更重要，其他隻是錦上添花。何況你選的休閑裝跟禮服沒有明顯區別，應該可以。

晚間，劉邦被女兒媛媛拉醒。

劉邦不願叫醒劉紅，因為這三個月來，她工作非常繁忙。為了給美國分公司研發部門的執行總監好印象，劉紅幾乎是豁出去了，讓劉邦非常心疼。

劉邦趕緊背著女兒媛媛，穿好睡衣。悄悄地拉著一邊擦拭著睡眼，一邊口裏嘟囔的媛媛出了臥室，順手關上房門，來到已經開著燈的客廳。

“寶貝，睡不著是嗎？渴不渴？”劉邦一邊從飲水機接著溫水，一邊問身邊的女兒。

媛媛抱著蹲在跟前的劉邦，說聲“不渴”，然後就不吭聲了。劉邦一手牽著媛媛，一手端著水杯來到沙發旁。沙發上，媛媛靠在劉邦懷裏，嘟囔著：“我又夢見爸爸王大山了，外公！”

每次媛媛夢見她的親生父親，都會加上同位語王大山。媛媛知道，母親自從離婚後，不再跟自己提及王大山三個字，所以媛媛隻跟劉邦複述夢到父親的夢境。期間一定叫劉邦外公，劉邦已經習慣了。

“寶貝，你父親跟你說什麽了？”劉邦好奇地問。

“他說，外公您是一個好人，要媛媛一定孝順外公。他還說啊，二十年之後，他會來我們這裏上學。”媛媛思維清晰地複述。

“哪個學校啊？”劉邦每次都被媛媛的夢境，驚詫得難於置信。

“他說是杜克大學。他還說，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女孩子，怎麽會這樣啊，外公？”媛媛說著說著，神情很疲憊，身體慢慢變得柔軟無骨。

劉邦抱起媛媛到了她的小臥室，重新安頓好女兒。回到客廳坐下，劉邦一邊喝著已經變涼的開水，一邊回想女兒對夢境的複述。覺得大山對媛媛的關愛太執著，不知道二十年以後，會跟她有一段什麽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