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八隻鴨子上了岸，重賞向導，我們啟程回家。 大家都顯得興奮，其實三個人八隻鴨子的戰績算不得好，但今天原並不抱太大希望，突然有了收獲，不免有事出意外的驚喜。高興之餘，V抱怨沒有機會打到大雁，正說著，頭頂上飛過黑壓壓的一大片東西，落在了我們右側的田裏。當時我們還沒出Easton的地界，雙向車道，兩邊全是平坦的田地。，剛飛過的是一大群大雁，落點離公路也就六、七十碼。再定下眼神一看，右邊的田地裏密密麻麻竟全是灰褐色的大雁，加上加入的那群，不下幾百隻。眾裏尋它千百度而不得，大雁們仿佛在顯示自己的聰明和我們的無能。三個人大放“看我一槍轟倒一大片”之類的狠話，但都知道這次是不能奈何這些鳥兒了。
回家還要穿過DC南部。周末下午，唯恐路堵， V帶我們走了小路， 其中有一段街區破敗，路邊堆站著不少閑漢。我們甚至看到了一對男女表情嚴肅，各騎一輛四輪ATV走在路中間，看樣子不是在玩車而是在趕路。V的“種族主義”言論又來了，先問我們“Lock & Load”準備好了沒有，又說估計路邊的閑人大多都揣著家夥。談到正在熱議的"Universal Background Check”, V認為那隻針對我們這樣的良民，“看看這些家夥，他們根本就沒有Back Ground，你指望他們能去Check什麽！”. 其實路過控槍嚴厲的DC，我們把槍拆散鎖好放在後備廂裏還唯恐惹禍，更別說“Lock & Load”了。忽然想到現在的情景如同當前的控槍：一方麵守法的良民兩手空空在車裏坐著還怕觸犯了法律的條條框框；另一麵什麽都不在乎的好漢們揣著來路不明家夥在大搖大擺晃蕩。
到家後趁新鮮我趕緊拾掇。P嫌收拾麻煩沒拿鴨子，V要了四隻給鄰居的巴西夫婦。野鴨拔毛一般不用熱水燙，因其皮薄，一燙，就破了，隻能幹拔。鴨毛厚密，出乎我的預料，不曾想小小的鴨身上竟能拔出這麽多毛。 頭爪翅膀都棄之不取，開膛破肚收拾完畢，四隻鴨子也花了我一個多小時。從四隻鴨子上我都起出了黑雲#2彈丸，（見圖，對比物是一顆綠豆。黑雲彈丸球狀物上繞有一圓環，能增大殺傷力。據說有些高端的獵彈彈丸索性做成方形，叫做“彈塊”更為貼切。）我在所有的鴨子上看到了彈丸進入的創口，但沒有出口。並且大多數彈丸是在鴨子腹腔中找到的，並沒有鑲在肌肉中。我居然在一隻鴨子的胗裏發現了4粒彈丸， 真不知道這是怎麽打進去的。看來2號彈的選擇是對的，既有殺傷力，又沒過火打爛了鴨子。向導W也告訴我他自己基本是 “#2 for everything”，這個“everything”甚至包括了大雁。
四隻鴨子的燒法我頗費躊躇，最後決定全部紅燒。這是最安全的做法，濃油赤醬， 味自不惡。 D事先警告我Scoter的肉味腥臊，不太好吃，所以決定這隻鴨子加辣單燒。其它2隻Mallard並1隻Goldeneyes就一鍋燴了。(說到吃鴨子，D船長在船上就喋喋不休地傳授他的祖傳秘法，無非是切塊上爐燒烤。Scoter肉味不佳，他也有獨到之術，是用這種那種調料浸上一天，還是燒烤。我當時暗笑：這說了半天，不就是烤了吃嘛。打鴨子你行，做鴨子就差一點了。) 將鴨子連皮切成1寸半見方的小塊，平底鍋倒Canola Oil少許，熱至半溫，放入整頭剝好的蒜瓣微煎，再投入鴨塊煎至皮色微黃， 趁熱噴入紅酒（為此我特地新開了瓶09年的Pinot Noir Meredith Estate ），撿出鍋內的蒜瓣棄之不用，再放蔥結，薑片，新蒜瓣，桂皮，八角，有機醬油和清水少許，大火燒開後放紅糖，轉文火，燜一個半小時左右，投入寬紅薯粉條，20分鍾後轉大火收汁，滴幾滴鎮江香醋，放入新鮮的九層塔（Basil）嫩葉起鍋即成。 要注意煎鴨塊時油不要多，溫度不能太高，主要的目的是將鴨子的味道和汁水封 (Seal)在裏麵，還可以除去鴨皮上未拔淨的絨毛。溫度高了鴨肉變幹就一無是處了。此外要在湯汁未幹時放粉條，那東西吸水，沒有湯味道是進不去的。 加辣的鴨子燒法類似，隻不過在煎鴨塊時放小幹紅辣椒罷了。
燒好的鴨肉緊致細嫩，鮮美異常。我在國內的餐館吃過野鴨，其滋味遠遠不及。要知道6個小時之前，這些肉還都在Chesapeake Bay裏飛著哪。紅薯粉條吸飽了鴨子的鮮味，又有韌勁兒，味道不輸鴨肉。一直念叨“打獵殘忍；那末好看的鴨子打死真可惜”的領導吃了個不亦樂乎，再騰不出嘴來批評我。
回顧獵鴨的過程，好的向導是關鍵。D船長和W從換方式到換地點，看得出是為客戶著想。打獵過程中他們幾乎沒有漏掉提醒我們任何該提醒的機會。有時候看似漫不經心地吹著牛，突然臉一沉，眼睛一亮，我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鴨子來了。後來發現D船長和他的團隊上過Waterfowl雜誌，被專業資深撰稿人狠狠表揚過。裝備方麵，好的聽力保護設備是必須的。打鴨船狹小，獵人們擠在一起，開火的位置離得近。在我右邊的P有次在射擊左邊的目標時，沒等我讓開就差點開了槍。要不是向導喝止，發射強裝藥獵彈的12號獵槍在我耳邊一尺多遠打響，戴著簡易海綿耳塞的我肯定要聾好一會兒。霰彈我會隻帶3.5寸2號的重彈，有大雁也可以對付，小鴨子寧可打爛了也比打不死強，不必考慮BB或4號彈。鴨子普遍離得較遠，重彈會幫不少忙，這也是D船長唯一在裝備方麵給我們的建議。
打獵的費用如下：
向導基本費用： $165
向導小費： $70 （因為V是車夫，我付了他和自己兩個人的。）
獵照： $70
彈藥： $55
共計： $360
太太笑稱這鴨子九十塊一隻可夠貴的。其實鴨子隻是收獲的一角，真正的樂趣在頻頻查探天氣的焦慮裏，在濃霧彌漫的路上，在百無聊賴的等待，在獵物驚走的懊悔，在槍響鴨落的興奮，在這與君共享的字裏行間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