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還是比較了解李劍的。這小子思想前衛,願意嚐試新鮮事物,做起事情也喜歡特立獨行。別人激進時他保守,人家保守時他激進。
“我說你小子就憑這些不靠譜的推斷來指導投資的?你這就好比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來指導殺豬!我看算了吧,我還是問問老婆大人,看她說到底是漲是跌,估計更可信些!”木子揶揄著李劍。
“沒錯,靠我說的這套理論投資房地產可能不靈,但你知道嗎?哥們兒我有比特幣!知道我什麽價格買的嗎?”李劍神秘而又得意地看了木子一眼,馬上,他也沒想等著木子問他多錢買的,就接著說道:
“你知道為什麽你老婆大人的看法更靠譜嗎?因為她確實不會像我們這樣分析來分析去的,反而濾出了很多的雜念;就像那些溫州炒房團的大媽們,她們才不會關心房價是不是到頂啦,是不是該回調啦這些自以為聰明自以為理性的分析判斷呢!事實上,一百次對於頂部或底部的判斷,最多有一次是對的,為什麽要去做這件沒有效率的事情呢?不是自以為聰明嗎?更不能根據某個重大利多或利空消息或政策,就判斷市場到頂了或到底了!就比如今年中國政府對比特幣的幹預,結果怎麽樣?當時四千多美元,現在破一萬美元了吧?那麽同理,現在加拿大政府幹預房地產,你覺得會有用嗎?所以嘛,我前麵說了這麽一大堆,並不是要預測什麽,而是想說,當一個趨勢確立以後,不要輕易預測它的結束,那是非常危險的。所以,我的比特幣還攥著呢!嗯?到底誰是短線客,你才是短線客呢!”李劍越說越得意,而此時,他腮幫子裏的香辣肥腸就好像他那些膨脹得不行了的比特幣,木子恨得一巴掌把它們給拍出來……
多倫多的冬天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長,那麽冷。
總有人說加拿大的冬季有半年,可對於來多倫多這麽多年的木子來說,給他的感覺根本不是這樣的。多倫多大概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四季分明的大城市,至少在中國沒有這樣的城市:冬季稍長也就四個月,從12月到來年的4月;春季4,5,6;夏季7,8,9;秋天應該是最短的。多倫多的11月份是一個標準的秋季。
秋天的雲少,天就顯得很高;而高高的蒼穹下,男人的心就容易悵然,此刻的木子剛好比較男人……
木子的悵然不是來自於此刻天高氣爽的秋天,也不是來自於剛剛談論的房地產市場的展望,而是來自於這次李劍回來的目的。
李劍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度假,而是回來跟老婆談離婚的。
一直以來,別看李劍在外麵風風火火,人五人六的,在他老婆倪婷麵前,李劍很賤。
“這次倪婷看來是要跟我來真格的了,連離婚的條件都給我羅列好了。”剛才展望未來房市還慷慨激揚,振振有詞的,話題聊到這裏,李劍就癟茄子了。
“你就別在那為賦新詞強說愁了,你倆這十來年鬧著要離婚也不下七八次了吧!上次你倆不都一起去見律師了嗎?然後你嫌人家律師收費高,就硬拉著倪婷回家了。不我說,孩子都這麽大了,你倆還成天這麽玩,你覺得有勁嗎?”木子雖然也隱約地感覺到李劍倪婷兩口子這次真的要夠嗆,但他必須以這種挖苦的口吻來淡化此事。
“這次不一樣嘍!你猜倪婷給我開出的離婚條件是什麽?”
“讓你淨身出戶?”
“想得美!人家讓我把這兩處房子的房貸付清,然後再給她娘幾個留200萬贍養費!不你說,倪婷她現在咋變成這樣了?當初我可是把她當仙女娶回家的,這才剛剛二十年,當然了,主要是來加拿大這十幾年,怎麽一個女人就可以從不食人間煙火,到隻認房子和錢這地步啦!都說壞男人來加拿大都變好,好女人到加拿大都‘變壞’,看來還真對!”李劍一臉的苦逼,整個身形還真像個癟茄子。
“誒,我發現你最近這年紀大了,自我認知能力也真急劇減退啊!自己幾斤幾兩你不知道啊?我問你,就你目前的狀況,倆房子貸款你能付清嗎?”
“費點勁兒”
“200萬贍養費你出的起嗎?”
“不能夠啊!”
“那不就完了嗎?就你,連付個離婚的律師費都嫌貴,當初你拉著倪婷走出律師樓,人家不也沒嫌丟人跟你出來了嗎?所以啊,你倆口子能不能成熟點兒,不玩這種遊戲了?整天上演一出又一出的情感糾葛戲,讓我們當群眾演員,你們是不是感覺特爽?特過癮?這有勁嗎?咱不帶這樣嬸兒的啊!你看哈,就倪婷開出來的這離婚條件,她是想真的離嗎?你倆這一唱一和的,拿我當禮拜天過,告訴你啊,這可是最後一次啦,再有下次,我還真勸你們離了,我還就不信了我。”……
李劍和倪婷的婚姻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李劍和倪婷的哥哥是同學,從小就跟哥哥混的倪婷對李劍非常崇拜。李劍大學畢業回到成都後,他們就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可以經常在一起玩了。於是,鬼怪精靈的倪婷總是以給李劍介紹各種對象為借口,把李劍約出來和她以及她要“介紹”給李劍的那些閨蜜們一起玩。可以想見,倪婷給李劍介紹的“對象”都成不了。最後,倪婷“實在沒辦法”了,隻好非常仗義滴,委屈滴把自己介紹給了李劍……
李劍為人看似精明,實則非常憨厚。因為是好朋友的妹妹,從小李劍就把倪婷當個小仙女哄著。如今,把倪婷娶回了家,那便一如既往地把她當仙女一樣的供著。
而倪婷呢,這是一個能作也會作的女人。
出國前,她整天沉浸在愛河裏,不去播種,也不去收獲;在外麵,她什麽都不做;在家裏,她什麽亦不做;老公上班,她獨自一人看看文學,喝喝咖啡;老公下班,她和老公一起泡泡夜店,然後喝多;家裏的衣服一個月不洗,家裏的地板幾個月不拖;每次跟老公進得家門,他們都是繞開地板上的各種衣物,尋著上次的腳印,然後把自己摔在亂糟糟的床上……
那個時候,在倪婷眼裏,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的愛情那才叫愛情,別人的那都是些苟且;隻有自己的生活那才叫生活,別人的那都不過是活著……
出國後,倪婷脫胎換骨。她去學習,考下了CGA;她去工作,拿到各種OFFER;她還熱愛文學,讀的都是原版的【人類簡史】;她還喝咖啡,就是不再喝星巴克;她在家裏帶著幾個孩子邋遢得跟狗似的,她在公司筆挺個套裝微露著乳溝像個白骨精……
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完美。
可是,她的那個完美愛情沒有了。
木子對李劍和倪婷的那個所謂“完美愛情”的前世今生還是比較了解的。雖然他知道這十多來年這兩口子聚少離多的婚姻確實出現了大問題,(事實上,木子聽聞倪婷下班時經常發現擋風玻璃前放著一支玫瑰花),但這麽些年了,兩口子打打鬧鬧的,孩子都生了倆,還能怎麽招啊?這不,剛剛聽到李劍說倪婷開出的離婚條件,木子知道自己很可能又被這倆成都鳥男女給戲耍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