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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墮落的那些年(75)

(2017-06-16 09:13:04) 下一個

給那些經曆過沒來得及回味的人讀;給那些尚年輕但已開始懷舊的人讀!

同樣沒有盡頭的是我的糾結。

齊柏林飛艇樂隊的那首偉大的【Stairway to Heaven】並沒有真正蕩滌我的靈魂,因為當李劍的電話打來時,我仍沒走出糾結。

“怎麽樣?哥們兒那一千噸到底成交了沒?”

我剛回到住處,李劍的電話就到了。倫敦那邊收盤了,李劍應該準備回家了,他肯定以為我還在辦公室,所以才打來電話。

“嗯,~~~應該吧!~~~”我有點吱唔

“行啦,沒事兒啊!我不還有一千噸呢嘛!不跟你說啦,先這麽著!”看來李劍的心情很好,一點兒也沒受那“被洗掉”的一千噸銅的困擾。

“嗯,我到家了,明天再跟你說吧!”我的回答相當不自然。

 

“誰啊?”黑暗中,平安迷迷糊糊地問道。

“沒誰!睡吧你”我跟做賊似了的回了平安。

“哦,你也趕緊睡吧!”平安嘟囔了一句就又側身睡去了。

 

可我睡不了了。

太鬱悶了!這次可比當初在芝加哥那次鬱悶多啦!尤其是剛剛接到李劍的電話,李劍電話那端毫無猜忌的語氣,照顧我感受的話語。

不行!我還是得跟高朗說清楚!我悄悄來到客廳,撥通了高朗的電話。。。

 

高朗在電話裏倒也沒有了剛才的激動,隻是說太晚啦,趕緊休息吧,明天再說。我當然也就不能再堅持了,人家高朗說得合理。

可我仍然沒法入睡。我一直在思考著如何說服高朗改變主意,但我發現我並不能找到很有說服力的詞句。

可難道,我真的想讓高朗改變主意嗎?那26萬美元,大半年來,我都沒有一分錢的收入,難道這種狀況不該結束了嗎?

可那23萬美元是李劍的!

真的是李劍的嗎?

。。。。。。

關鍵是現在我麵臨著選擇,必須選!兩邊都是朋友,我怎麽選?告訴李劍真相,高朗那邊很可能就是決裂;和高朗達成默契,似乎可以保全一切,利益也是最大化,尤其對我!可我今後如何麵對李劍?還有倪婷?

媽的!本來什麽事兒都沒有,一場貌似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地球另一端的恐怖襲擊,怎麽就把我牽扯進來了呢?一次化險為夷的行情,一個貌似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怎麽就正好砸到我頭上,卻讓我這麽鬧心呢?

“Goddamn money! It always ends up making you blue as hell!”這是我讀《麥田守望者》時記住的唯一的一句話。

是,都是錢鬧的!

 

一夜的輾轉反側到底也沒有讓我走出這糾結,真正結束它的是早上十點鍾來自高朗的電話。

 

“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高朗的語氣平和而堅定。

我看了一眼正在一起吃早餐的平安和兒子,然後就捂著電話離開餐桌,去到了陽台。

 

“什麽情況,高朗?”關上通向陽台的玻璃門,我放開了聲音。

“David,我得代表我們公司正式通知你,我們之間的合作到此為止了。”高朗的語氣依舊平和而堅定。

“啊?你什麽意思啊高朗,我沒懂!”我一下子有點兒懵。

“我們認為關於外盤這塊業務,你與我們公司的合作到此終止了。”停頓了一下,高朗繼續道:

“你也知道,盡管我們合作以來,到今天,這塊業務也算是比較成熟了,但畢竟中間你那邊出了比較大的差錯,導致我們公司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盈利。半年多來,我在董事會這邊承受著相當大的壓力。如今,與美國瑞富公司的IB代理關係已經是我,而不是你了。公司董事會那邊認為我們之間合作的基礎已經不存在了。當然,因為我的提議和堅持,公司認可那26萬美元的損失由我們公司承擔,也算是公司買斷了你原來與美國瑞富公司的IB代理資格。至於你,仍然是這塊業務的負責人,但你跟我們公司現在是雇傭關係了,而不是合作關係了。。。”

我還是處於懵逼狀態中,但有一點我反應過來了,那就是上次在芝加哥,當我將IB資格轉給了高朗時,Susan反複讓我確認,讓我想清楚。當時,我非常堅定,非常意氣用事地那樣做了。

我相信當時的Susan是能夠看到今天的結局的。

 

“我被踢出局了,是嗎?高朗”

“你仍然負責這塊業務!”

“就是因為昨晚的那一千噸銅?”

“那隻是一個導火索,你知道的”

“不過,高朗,你也知道我是不會接受你們公司的雇傭的,是吧?”

“我勸你接受! 知道嗎?David,你的問題在哪裏?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容易情緒化,容易不專業!”

 

和高朗也算連朋友帶同事地相處過7,8年了,從來都是與物為春的他,在最近的12小時內接連狠狠地Hurt我兩次!

在職場上,對一個人罵狠話,最狠的大概就是說他不專業啦。這話不髒,不黃,不帶任何情緒,更像是客觀評價,而非情緒發泄。可就這麽一句話,幾乎是對一個人能力和道德的雙重否定!真叫個殺人不見血!

 

我已經想不起和高朗的這次對話是如何結束的了,但我直到今天還能清晰地記得,當我從陽台回到早餐桌邊,平安望向我的那副傷心,失望,還有一點兒輕蔑的眼神。

 

“你知道你作為老公,你責任的底線在哪裏嗎?”當我回到餐桌後,默默地吃著早餐,當兒子吃完早餐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後,平安以平和地語氣說出這番話。

“那就是,當你在外麵出了軌,你有責任不要讓我知道,你更有責任不把它帶到家中!”平安很快回答了自己的提問。

靠!我又懵逼啦!什麽情況?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顯然,平安從我剛才不自然,甚至慌張的神色中印證了她心中憋了很久的疑慮:越洋電話中的語氣,久別後的殷勤,期貨大廈中熟人的眼神,生日那晚的消失,以及從昨晚到今早接連躲躲藏藏的電話。。。任何稍微敏感的妻子大概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老公出了狀況。

可是,這次,平安同學,真不是啊!你搞錯啦!

當我更加錯愕地不知如何是好時,平安那兒又娓娓道來:

“看你也夠累的,你的演技太差!今後需要好好練練。也不難為你啦,明天我就和兒子回加拿大,你自己一個人兒留在這裏慢慢玩兒,慢慢練演技哈!”

麵對平安,我的演技確實拙劣。

我本不是個good liar,但這一年多來,我自認為我撒謊水平確實精進了不少。除了那些一般性的謊言,我還學會了用沉默來撒謊,學會了用真話來撒謊,眼下,我完全可以用事實再撒一次謊:隻要我拿出手機,按照剛剛的來電顯示撥回去,給平安看看我是在和高朗談工作,而不是什麽小三兒的來電!

可我沒有!

不知為什麽,此時的我,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覺得無話可說!

也許,這是冥冥中注定的:過去我用沉默,用真話編織了謊言;這次,我同樣用沉默,這種沉默的謊言來還原真相!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不知為什麽,看著平安站起身來,開始收拾餐桌上的食物,就像她每次收拾餐桌時一樣,我猛然間就有了主意,有了決定。我站起身,平靜地對平安說:

“再等我兩天,我們一起回去!”

說罷,我大步向門外走去。。。(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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