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我有些茫然了。
這明顯是一起會對市場有影響的突發事件!可這算什麽性質的事件呢?意外?還是~?我腦子中顯然還沒有恐怖襲擊的概念。市場目前的反應也相當謹慎。
雖然,我一貫相信任何突發事件都不能改變市場本來的趨勢,可是,給市場帶來短期的劇烈波動是很正常的。所以,如果資金配置不當,持重倉,即使總體方向正確,也難免被清洗出局。
看來,高朗的預感是靠譜的。李劍的頭寸確實應該減持。我很慶幸剛剛的預埋止損單下得很及時。
盡管下午已經跟李劍同學溝通過今晚預埋止損單的事情,我還是決定給他打個電話通報一下單子已下。同時,問問他對目前的飛機撞世貿的“意外”有何看法。
接我電話的時候,李劍同學剛坐進他自己的辦公室,居然還不知道這個新聞!
“馬上看鳳凰衛視,或者路透新聞欄!”我手持著話筒,等著李劍的反應。
“嗯,看到了!對了,萬總在你那兒嗎?他怎麽看?”李劍在電話另一端問我。
“萬總覺得不尋常,他說客機不應該會飛那麽低。”
“是啊!萬總說得有道理!可如果是那樣的話~~~”電話那邊的李劍也表現出了少有的猶豫。
“不對!DAVID,把那個預埋止損單撤掉!改成市價指令,讓它馬上成交!”隻是猶豫了一小會兒,李劍又馬上恢複了果斷。
“我馬上過你們這來!”李劍又補充了一句後,就撂了電話。
李劍的反應是迅速的,李劍是對的。
如果判斷出這不是場意外,那麽,就是場有預謀的恐怖襲擊,而且是針對美國的巨大的恐怖襲擊。這樣的突發事件足以另市場劇烈震蕩。那麽,預埋止損單不是正好成為被洗盤的對象?既然已經決定要減倉,既然有了市場要劇烈震蕩的判斷,為什麽要放在很可能別觸及的,更低的止損價位減倉呢?
所以,李劍要我撤掉那個預埋單,立刻換成市價平倉。
可當我再撥通芝加哥盤房時,那邊的電話無人接聽。
正在這時,辦公室另一端又傳來了驚呼。又一架客機在不到二十分鍾之後,駭人聽聞地,精準地撞在了世貿雙子塔樓的另一座!
這可能是人類曆史上,被最多的人目睹的,最令人震撼的現場直播畫麵!
而與此同時,市場給予了劇烈反應!
倫敦場外金屬急跌!期銅瞬間跌去一百多美元,李劍的止損價被觸及!而其他但凡還在交易的金融市場,此時都在跳水!傳說中的恐慌在迅速蔓延!
高朗和李劍幾乎同時來到了辦公室。
“我們正在見證一段驚心動魄的曆史!”萬總坐在沙發上,揚起頭,衝著我們幾個鄭重宣告著。
麵對著震撼的畫麵,麵對著變化淩亂的市場,可能由於萬總剛剛的這句話,我們幾個居然都很平靜。
“芝加哥那邊電話沒人接,單子沒改成,估計應該已經成交了。”我聲音不大,隻是對身邊的李劍側過一點下巴說。
“嗯,知道了。”李劍的語氣依舊很平靜。
大屏幕中,出現了跳樓的畫麵。在濃濃向上翻滾的黑煙中,那個向下墜落的黑點兒如同一片兒飄零的碳粉,甚至它墜落的速度都沒我們想象得快。那個一分鍾前可能還是這個城市中最體麵,最有份量的職場精英,如今,在突如其來的宿命麵前,輕如碳粉!
“市場好像在快速修正!” 高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那邊的電腦桌前。
我們趕緊湊攏過去。
倫敦金屬交易所(LME)場外金屬價格在急速回升,期銅已經從剛剛跌落的一百多美元反抽回來,並有繼續上攻之勢。而此時我的心卻隨著市場的上揚而下沉。
我衝著李劍苦笑著搖搖頭。李劍壞笑地推了一下我肩膀。我的心一下無比溫暖。
這壞笑的一推,就如同我給一正在下棋的鐵哥們兒支了一臭招兒後,讓人家丟了一車。哥們兒笑罵道:“臭棋簍子,瞎支招兒”
生命中,總有一些人,你不覺得對人家怎麽好,可人家對你卻總是很好。李劍對於我就是這樣:我感覺我和李劍從來就是泛泛之交,我們沒有很多共同經曆的過往,要不是倪婷這層關係,李劍不過就是高朗公司眾多大戶室中的一個。可自從我這次重回上海,這個在別人看來不易接近,獨來獨往的酷哥,對我確實是掏心掏肺,無話不說,拿我當多年的鐵哥們兒。而我,卻很不夠哥們兒。。。(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