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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邊的麥田(三)

(2014-01-13 14:36:36) 下一個


給經曆過但沒來得及回味的人讀;給尚年輕但已開始懷舊的人讀!

自從木子離開上海後,最近我和高朗在一起的時間相對多了一些。其實算起來,跟高朗認識的時間真的蠻久了。從他大學畢業入這行起,應該有八個年頭了。

可能人與人的關係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最開始是怎樣結識的。就比如我和高朗:最開始我就是他頂頭上司的同學兼他們公司的大客戶,所以,天然地,從我們認識那天起,高朗跟我是有些距離感的。盡管那個距離感在我們後來的交往中不斷縮小,甚至小到有時候我們會誤以為沒有。後來,我從國外回來,此時的高朗已經迅速成長為這個行業裏的精英骨幹,並給予當時的我以巨大支持和幫助。而這次,我們之間的距離感是被我感受到的。那距離幾乎和原來的一樣微小,隻是我們彼此的位置對調了。

在我看來,高朗並沒有變,一直保持著當初他做彥博助手時的那種謙和有禮的本色:一種與同事,與朋友有分寸感的互動;一種讓周圍人愉悅,溫暖的氣質;一種懂得如何收藏起自己的優越感而不傷害朋友自尊心的修養和情商。

然而,在上次我們四人幫聚會的酒桌上,彥博卻跟我說高朗變了,變得太商了。我不明白彥博指的是什麽。

雖然我知道高朗那次對待李劍的成交價格的界定態度有待商榷,但是,我也不能確定應該如何處理才是絕對正確的。在商言商,難道不是嗎?我們可都是天天被這樣的觀念灌輸著的,我們自然而然地覺得一切都應該按商業法則來辦事,商場如戰場,婆婆媽媽,江湖義氣必須丟掉,以契約和誠信說話,那樣才夠高級,那樣才夠職業。

高朗應該就是這樣夠高級,夠職業的職業經理人。而且,他把這種職業精神更注入了溫情和人味兒:當我遭遇到重大挫折,並殃及了他和他公司的利益時,高朗的仗義讓我感受到無比的溫暖。我曾經因為李劍傭金問題對高朗產生的一絲芥蒂因此而消散。所以,彥博同學對他老部下的那次重新評估,我不以為然。

 

平安的到來,使我不得不把天使隱藏起來,不光是躲著平安,也躲著讀者。本以為這樣,我寫起來就不會那麽糾結,也不會給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可是:

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拚舍,又是寒食也。

雖然我可以把天使在別人麵前隱去,但卻沒法從我心裏隱去。而每次天使的臉浮現於我的心頭,就如同海妖的歌聲傳來,我便成為那被歌聲迷惑而沉入深深海底的水手,沒有絲毫的方向感,隻有一絲的沉醉,和一絲的冰涼。這錯亂的冰涼,不時會讓我走神兒。我知道神兒走了,是因為魔來了。

天使說過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讓我好好陪家裏人。我很欣慰丫頭的善解人意,也覺得這一個多月不要去想著她,全身心地陪好平安和兒子。可是,時不時就會有某個情景提示著我天使的存在,人說美人骨頭輕四兩,黃浦江頭漲新浪。沒出息的黃浦江,四兩美人骨就讓你翻波浪啦?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不夠寬,根本不能同時容下兩個女人。

想什麽呢你?還不快點吃!平安點醒這樣走神兒的我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吃飯重要還是思考重要?我無聊地貧著。。。

 

雖然這次領平安和兒子來期貨大廈吃飯有些後悔,畢竟那麽多熟人,而且有些熟人也見過我領PAULIN在大廈裏吃過飯,有些太沒顧忌了。可是,我還是從一些哥們兒的眼神中看到了豔羨,他們一定都把我當成了那種江湖落落狂生:瀟灑,有品,玩得起。對此,我居然也心中生出些許的得意。我應該喜歡別人那樣看待我,因為我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於是,我就索性想領著平安母子再去各樓層參觀參觀,可是平安說算了,她說想回去休息了,態度淡淡的。什麽情況?我滿腔熱情地想在老婆麵前秀秀我在上海如何通達,在人群中如何人五人六的,可領導不給機會。剛才高朗在的時侯,平安不是挺HIGH的嗎?

其實,我還是不夠了解我自己,也不了解平安。但平安非常了解我,至少平安總這麽認為。平安經常說我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我要拉幾個糞蛋兒。這話其實是我最不愛聽的,可她總說。我想青梅竹馬的夫妻可能就這點不好,太了解其實就是不了解。

平安應該感覺到了我今天與熟人們的瀟灑互動,其實是某種得瑟,某種對內心不確定的掩飾;她應該從我那些熟人的眼中看到了和我看到的不一樣的東西。我相信是這樣的,因為我也認為那時的我確實比較得瑟。

請原諒我這種時空錯亂的心理活動,因為我也搞不清楚哪些是我當時想的,哪些是我現在想的?其實,我認為那都不重要,一些東西一輩子我都想不清楚。

 

同樣一輩子也想不清楚的是變幻的市場,那比女人心更難測。

吃過午飯,根據領導的要求,我把她們娘倆送回了住處休息。

這段時間白天也沒怎麽來大廈上班,淨陪平安和兒子了。要在平時,下午的時間,我一般會各個樓層串串,和熟人們侃侃行情,交流交流心得什麽的。尤其在收盤後,總有些年輕的散戶聚在一起總結當日交易心得,曬曬自己當天最得意的單子,當然,更多的是對哪筆平倉單子的惋惜。。。我喜歡那樣的討論氛圍。作為旁觀者,我一般不怎麽發言。

今天下午,高朗的公司客戶區裏來了個大仙兒。這位老兄還真挺神,雖說長得有些隨便,但言談一點兒也不。從《易經》到《孫子兵法》,從林奇到斯波朗迪,從人性的弱點到交易的鐵律,甚至從正態分布講到了長尾效應;中的西的,古的今的,玄的科學的,那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期貨大廈裏從來就不缺神侃的主兒,今天這位仁兄的確算是上品。我必須承認,大家在旁邊聽得也很受益。隻是談到最後,這老兄終究也不免落入俗套。為了給自己聚攏人氣,有意無意,欲語還休地暗示存在某種期貨交易的必勝秘籍,當然,這秘籍他是掌握著的。

也許,在這個市場中,真的存在某種交易圭臬。但它絕不會像武林中傳說的的那本《葵花寶典》。

即使像那部震爍千古的《孫子兵法》,其實,它通篇都沒有告訴人們如何贏得勝利。它隻是以一種冷眼旁觀的角度,將戰爭的本質和規律靜靜地展示給你,至於,如何去贏得勝利,還是要靠你自己。熟讀兵法之人,並不能保證他在戰爭中取得勝利。然而,很可惜,現代人還沒有那水平可以寫出一部小小的金融交易中的《孫子兵法》,更遑論什麽交易秘籍了。即使像一些不錯的典籍,如斯波朗迪的《專業投機原理》,若與短短的十三篇,微言大義的《孫子兵法》相比,不過是一部冗長磨嘰的交易傳記。一個是術,一個是道。不可同日而語也!所以,如果哪天有哪位高人要傳給你期貨交易中的《葵花寶典》,千萬小心。必勝的可能性應該沒有,自宮的可能性應該很大。

聽著那位仁兄的誇誇奇談,其實還是很受啟發,很享受的。我喜歡這樣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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