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經讀到次經裏去有點像練功之人走火入魔,多少有一點。我既沒逆練秘籍也沒自創神功,當年是拜領我入門的聖經老師指教。
那個時候我抱怨四部福音裏耶穌的教誨甚少,尤其在他複活後與門徒相處有四十天之久,最後叮囑了些什麽語焉不詳。我大膽說出《約翰福音》給我的感覺,好似耶穌就是在不斷地強調,我是神的兒子,我是神的兒子。大概老師覺察出我有點異秉,告訴我有本《多馬福音》通篇是耶穌的語錄。他提醒我說,《多馬福音》是次經,也有將之歸類於偽經。以他的身份按理不適當向學生推薦,泰半是因為他自己也有點異秉。他的工作之一是領導朝聖團去世界各地朝聖,課堂上他道出帶隊去耶路撒冷的個人感受:
“骷髏山現在被一個巨大的church complex所覆蓋,走進去,裏麵是很多的教堂,牆上畫滿了icon意義的畫。這些教堂毀了蓋,蓋了毀,給人的感覺是一顆牙齒,被牙醫反複地crowning。crown脫落了,重來,不夠漂亮,再重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一顆牙齒本身已經失去了原貌,也許還失去了原來的意義。”
我想,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是一類人。
何謂正典?何謂耶教的正典?
對於《希伯來聖經》而言,通本《新約》都在正典以外吧。而耶教的天主教會、東正教會、和新教教會,它們的新舊約各有其版本,續經、次經、偽經莫衷一是。更有一本《摩門經》,一個偶然的機遇我讀了一個禮拜,那簡直是一卷奇書。
是從《多馬福音》開始的,已經過去了六個夏天。當年,《多馬的耶穌嬰孩時期福音》在課堂上被正式介紹,因為有同學讓老師評論電影《The Young Messiah》。影片中耶穌少兒時期的諸多情節來自這部所謂的偽經,老師說,你們在經中將看到一個易怒且暴躁的男孩,讓村民惶恐不安。他根本不具有影片表現的溫和禮貌,再是有行神跡也不能不說是一個壞孩子,動輒就把玩伴弄死了。班上的安妮從別的教會過來聽課,在同學中有百科全書的美譽。安妮接口道,這部福音書中耶穌的性格可以在四部福音中找到對接,它們具有一致性。
次經,不妨一讀。
今年六月末的下午,我在一個中式花園裏聽了一場卡車上的音樂會。美國是一個富於創新精神的國家,之前有Food truck,現在又有了Concert truck。和快餐車一樣,音樂家打開車廂的一個側麵,在車上演奏室內樂。為什麽不呢,卡車廂有頂,也是一個小房間,真實意義的室內。車廂裏放一架三角鋼琴,擺三四把椅子和麥克風,便是一個既陽春又大眾的舞台。
音樂會演奏了九個曲目,我獨鍾於範妮·門德爾鬆的 G小調 Sonata o Fantasia, H238。她出生於十九世紀裏的一個德國猶太家庭,家人為環境所迫而改信耶教,她亦為環境所迫不得不將作品署男性筆名發表。在傍晚的輕風中,鋼琴和大提琴,以她帶著憂傷的溫柔讓奏鳴曲和幻想曲對話,在一道竹林旁、一輛卡車上,正典以外。
“Then Jesus stretched out his hands to them and said: "Peace be with you." And so he departed, as a breath of wind sways the green of trees.”
大提琴讓我想到這句經文,它也是這樣的, as a breath of wind sways the green of trees。像一息之風,吹搖著一塊綠,不是green trees,是the green of trees。
“And for a long while yet the company sat still and then they woke in the silence, one man after another, like as from a long dream. But none would go, as if the words of him who had left them ever sounded in their ears. And they sat as though they listened to some wondrous music.”
句子寫成這樣,連我都對其真偽生疑。似乎太現代了一點,像是出自一個接受過文學訓練的作者。當年在聖經課上有同學指出《約翰福音》17:3 用到了Jesus Christ,逼得老師承認有些時候某些學者聰明過了頭。
這個夏天我在讀的,欲判斷其真偽其實不難,隻要梵蒂岡能夠像埃及公布《多馬福音》原稿那樣將原始經卷公諸於世。德國教宗當然不肯,方濟各教宗也沒幹。寄希望於新上任的教宗利奧十四世嗎?他數學係畢業的。
Chorus,副歌,是多聲部的合唱。四部福音如同一個單聲部,加進那些次經、偽經、等等才成為Chorus。我是這麽想的,也知道梵蒂岡不這樣想,他們認為那些是不和諧的聲部。畢竟,中世紀以來單聲部無伴奏的聖歌是主要傳統,我算是唱串了調哈。
中規中矩我寫了四段的,按的是song writing的規矩:
Intro 前奏 -- 淘到一本 red Bible
Verse 主歌 -- 從Aweakening到woke
Bridge 間奏 -- 在經裏看波斯地
Chorus 副歌 -- 正典以外
完篇
請查悄悄話。
竊以為,每一個心智正常的人,在人生的旅途中,如果沒有被生活的捶打完完全全麻木掉,會自然而然地追問你在追問的問題。
那個問題就是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有的人找到了答案,有的人窮盡一生,一直處在無限接近卻不能抵達的狀態。
每一個人找到終極答案的途徑不一樣,雖然那個答案一直就在那裏。這個journey 中問題越多,真正抵達的時候,疑問就會越少。
很多人不談,也許隻是因為每個人找到答案的過程很personal很private。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或者準備好可以做這樣的分享。還有人擔心自己的分享反倒成為被人judge或者變成別人不信的障礙。安娜晴天的信仰曆程非常真實而且讓人touching.
其實我跟你一樣,不斷質疑不斷challenge 了很多很多年,他給每個人備的path 不一樣。每一個人心裏都有一個獨有的黑洞,這個黑洞隻有一個主人,嗨呀嗨呀,你不要打我(o^^o)
去看了一下網上的百老匯喜劇片段, 教徒登門按鈴傳教的一首歌,像極了像極了,神似!謝謝分享。其實我有一點疑惑,但看今天的美國,年輕人有熱忱奉獻兩年時間來傳教的好像隻有摩門教,何原因呢?
“沒有疑問就是 沒有疑問呀,於我,神奇 就是天然。” 我這下看出自己和你作為個體的不同了耶。我曾經在文學城裏一再向網友發問,作為理工科又是大陸教育背景是怎樣轉變對聖靈生子深信不疑的,沒有一個人回答我。今天得著你的“沒有疑問就是沒有疑問呀”,豁然明白,謝謝。
我買有一本《The Book of Legends》,從Talmud和Midrash按每一篇經在希伯來經中的排列順序簡選出來,通篇是拉比對學生讀經提出的質疑所給的解說。嗯,這是猶太教的心態,可能和耶教導引的不同。夏安。
聖經無誤是耶教主流的神學觀點也是教會釋經的基本立場。然而我從進去教會學習經書的一開始就遇上一班想挑戰這一立場的同學,他們多數是生下來就受洗的。顏顏說“上帝讓你經曆著適合你的經曆。" 我想這是上帝的安排吧,讓我從一開始就觀摩到他們研讀的方法。感謝她點出上帝的深意。
說到次經,新約正典的形成在西元四世紀末五世紀初,我想象有一個“評審委員會”,次/偽經是被他們篩掉的,又不是被神篩掉的。隻要是真實寫於一、二世紀的經卷,我覺得都大有讀頭呢。夏安。
至於思辨以及質疑之類,是在信任的前提下,而非為了質疑去質疑,否則會成為鬥牛犬類,條件反射地對外界進行荷爾蒙類的攻擊或興奮,隻是鬥牛犬很難自己控製它的本性除非它的主人,人是可以。
信仰的根本之一是放下心裏太多質疑,太多擔子,得到休息,否則南轅北轍,越是世界裏的聰明,越是偏離正確方向。
謝謝你的分享,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接近神。你能遇見心儀的老師單獨學習真是福分。“唯獨對於聖經,裏麵每一句話都讓我相信” ,你就沒有疑問?這很神奇,能談一談嗎。我理解猶太人學經伴隨著思辨,質疑是被鼓勵的。
我們這邊進入旱季了,所以我們今天趕緊跑去看瀑布。夏安。
對我而言,聖經學習是神奇又天然,首次被引領學聖經是在英國曼切斯特七月,每次前去在那棟美麗精致的屋前,總是高興,L送我到那,而後總有枝獨秀花兒在門前風裏搖曳迎賓,老師是高大Geoff在門前迎候,進去寬大舒適的客廳,學生就我,我總神遊,還挺好奇那些家具擺設,回到當下看見G的璀璨一笑於是我也一笑再學,G有顆銀色假牙,完後總有很香的餅幹可吃。那個學習曆程愉快。後問L是否他們之前的學習方式也如此,他說就我,VIP。後來去美國愛州經曆了再次單獨學習,那時也需要外在的高興,一位路遇的美麗飄逸女士是來我住處引領,她的名就叫Rejioce.我是科學研究者喜歡探索到底,唯獨對於聖經,裏麵每一句話都讓我相信,也讓我謙卑。
我相信上帝讓你經曆著適合你的經曆。
謝謝,喜歡你傳送的車裏室內音樂,此時這邊外麵的熱風飄蕩,這裏從今天再次體會以前罕見的濕熱。
夏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