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主與海狸的休戰，換來了寶貴的“液體黃金”

本文翻譯自《紐約時報》發布的文章“It Was War. Then, a Rancher’s Truce With Some Pesky Beavers Paid Off”，原文作者Catrin Einhorn。

霍勒斯·史密斯（Horace Smith）在他的一生中炸毀了很多海狸壩。

他是內華達州東北部的一個牧場主，他經常用炸藥向動物們開戰。這不是因為卑鄙或殘忍，而是為了爭奪水源。史密斯先生指責海狸淹沒了他的棉木牧場（Cottonwood Ranch）的一部分，並使其他部分變幹。

但最終接管了牧場的他的兒子艾吉（Agee）正在與海狸和解。他說歡迎海狸在他的土地上工作是他所做的最好的事情之一。

“這仍然是很有爭議的事情，”史密斯先生說，他的父親在2014年去世了。“但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轉變。人們開始明白了。”

隨著全球變暖加劇了幹旱、洪水和野火，史密斯先生已經成為越來越多的牧場主、科學家和其他“海狸信徒”中的一員，他們不僅將這些生物視為幫助者，而且視為氣候複原力的一種渾身毛茸茸的武器。

去年，當內華達州遭受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幹旱之一時，海狸池使他的牛群有足夠的水。當雨下得又大又急時，龐大的水壩網絡減緩了山下洶湧的水流，保護了他的幹草作物。在海狸的幫助下，小溪已經拓寬成濕地，流經沙棘沙漠，清潔水源，孕育新的草場，並創造了一個抵禦野火的緩衝區。

的確，海狸可能是複雜的夥伴。它們是野生的、會遊泳的齧齒類動物，體型和巴瑟犬一樣大，對築壩情有獨鍾。當衝突出現時——而且很可能會出現——你沒辦法說服它。

海狸淹沒道路、田地、樹林和其他人們希望幹燥的地方。它們砍伐樹木，而不考慮人類是否更願意讓它們立在那裏。作為對投訴的回應，聯邦政府去年殺死了近25,000隻海狸。

但是海狸也免費儲存大量的水，這在幹旱的西部地區越來越重要。而且它們不隻是幫助解決幹旱問題。它們的工程通過減緩水流來抑製大雨或融雪造成的暴雨洪水。它減少了水土流失並補充了地下水。海狸創造的濕地可能還有一個額外的好處，就是將碳從大氣中儲存起來。

除此以外，這些齧齒動物還承擔著環境方麵的雙重責任，因為它們還能解決人類釋放的另一個危機：猖獗的生物多樣性喪失。它們的濕地為無數物種創造了棲息地，從鮭魚到聖鬆雞，這一點越來越被認可。

你可以說，海狸正處於一個好時機。在科羅拉多州、愛達荷州、蒙大拿州、內華達州、俄勒岡州、猶他州和懷俄明州，土地管理局正在與合作夥伴合作，建造類似海狸築的水壩，他們希望真正的海狸會將這些壩據為己有並擴大。在加利福尼亞州，新的州預算每年指定約150萬美元用於恢複動物的氣候複原力和生物多樣性的好處。

“我們需要讓海狸重新開始工作，”加州自然資源部部長韋德·克羅夫特（Wade Crowfoot）在今年的網絡研討會上說。"讓海狸充分就業"。(海狸的信徒喜歡指出，這些動物是免費工作的）。

在更遠的東部，水和海狸的數量更多，海狸的就業市場沒有那麽熱，但還是有一些項目。在馬裏蘭州，一些團體正試圖吸引海狸來幫助清潔流入切薩皮克灣（Chesapeake Bay）的水。在威斯康星州，一項研究發現，海狸可以大大減少密爾沃基郡（Milwaukee）一些最脆弱地區的洪水。

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漁業部的克裏斯·喬丹（Chris Jordan）和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海峽群島分校的艾米莉·費爾法克斯（Emily Fairfax）是研究海狸和水文的兩位科學家。他們表示，聯邦政府不應殺害海狸，而應將其作為聯邦氣候適應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加以擁抱。

“說海狸是國家氣候行動計劃的關鍵部分可能顯得老套，但實際情況是，它們是一支由1500-4000萬高技能環境工程師組成的力量，”喬丹博士和費爾法克斯博士今年在研究雜誌WIREs Water的一篇觀點文章中寫到。

費爾法克斯博士最近的研究重點是海狸群如何與野火互動。她的研究結果表明，就目前而言，它們太潮濕而無法燃燒。但她說，隨著氣候變化使野火更加激烈，這種情況可能會改變。

她和喬丹博士寫道：“我們不能再與它們作對了。”“我們需要和它們一起工作。”

谘詢公司CK Blueshift LLC的河流科學家卡羅琳·納什（Caroline Nash）曾發表過與海狸有關的修複研究，她強調說，項目應該在個案的基礎上進行評估。

納什博士說：“這都是為了確定那些海狸的生存利益與人類的生存利益相一致的地方，而它們並不總是一致的。因此，我認為，建議他們總是保持一致是在創造一個神話，而這將是一個希望和期望破滅的神話，也是一個必然會失去信任的神話。”

在歐洲人到達北美之前，海狸的工程幫助塑造了該大陸從東海岸到西海岸的景觀和水文。但它們的毛皮在歐洲很受歡迎，用於製作毛氈帽，到19世紀末，捕獸者幾乎滅絕了它們。隨著它們的數量回升，部分原因是一個世紀前開始的重新引進計劃，衝突也隨之而來。即使在海狸被譽為州級動物（紐約州、俄勒岡州）或國家象征（加拿大）的地方，低窪地區的人們也不喜歡他們的財產恢複為濕地。

海狸用原木、樹枝、石頭和泥巴築壩，以創造更深的水，這有助於它們躲避熊等掠食者。它們的住處有水下入口，並在水麵下儲存食物過冬。海狸的前牙是橙色的，這是因為鐵質強化了它們啃咬樹木的能力。

專家說，當人類與海狸發生衝突時，可以在不殺死動物的情況下加以解決。油漆和圍欄可以保護樹木不被啃咬。像“欺瞞海狸”這樣的係統可以通過管道將海狸定居點的水排出，即使動物們繼續建造，也能秘密地撤銷它們的手筆。倡導者認為，這種措施實際上是比清除動物更有效的解決方案，因為新的海狸往往會搬到空曠的棲息地。

如果無法共存，越來越多的團體和私營企業正在尋求重新安置，而不是殺死製造騷擾的海狸。

"我們不再將滋擾視為滋擾，"圖拉裏普（Tulalip）部落的野生動物生物學家莫莉·阿爾維斯說，圖拉裏普部落是聯邦承認的部落組織，就在西雅圖北部，它把不需要的海狸轉移到由美國森林服務局管理的土地上。

該組織的動力是希望擴大海狸為三文魚提供的特殊棲息地，這是一個具有文化和經濟意義的物種。當他們在2014年開始時，圖拉利普部落不得不援引他們的主權條約權利來重新安置海狸，因為根據華盛頓州的法律，在他們的地區這樣做是非法的。經過遊說，海狸搬遷現在在全州範圍內都合法了，部落正在向州政府官員建議一個項目，以培訓其他人的最佳做法。

他們學到的一課是，讓海狸家庭在一起。

阿爾維斯女士說：“如果它們的整個家庭都在那裏，它們就更有可能留在我們放置它們的地方。海狸往往會形成非常緊密的家庭紐帶。”

但在許多州，重新安置海狸（和其他野生動物）是非法的，部分原因是官員們擔心人們會把問題轉移到其他地方。

而官方認可的殺海狸行為仍在繼續。美國農業部的發言人蘇珊娜·邦德（Suzanne Bond）說，該機構正在審查相關的科學，並“致力於提高我們的能力，以非致命的緩解技術應對海狸的破壞和影響”，該部門的一些項目每年通過誘捕、捕殺和射擊殺死數萬隻海狸。

史密斯先生的父親對海狸如此憤怒，部分原因是海狸的水壩在春季融雪的高峰期會崩潰，將破壞性的泥沙帶到他的幹草場上。但年輕的史密斯先生決定嚐試一種不同的牛群管理方法，他讓牛群在他的土地上不斷移動，不讓它們在小溪周圍呆太多時間。這使得灌木和樹木能夠沿著河岸生長，使整個地區更加穩定。最終，如果海狸壩真的崩潰了，它們會在中心位置被衝垮，而激增的水會留在河道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海狸擴大了濕地。新的草場長了出來。柳樹從海狸壩上發芽，在動物們種植它們的地方生根。水流變得清澈。魚和青蛙都回來了。

史密斯先生說：“現在，我們唯一與海狸發生衝突的時候是它們開始在我們的灌溉溝渠中築壩。但我們已經學會了阻止它們這樣做的方法。”他補充說，把水壩拿掉幾次通常就會奏效。

使合作關係成功的部分原因是史密斯先生的靈活性。例如，海狸已經完全改變了一段小溪的路線。但史密斯先生並不認為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隻是不同”。他說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們在土地上儲存了多少水。

他說，現在“水是液體黃金”這句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真實

本譯文首發於“美國華人雜談”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