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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紅林 辛達海 長篇小說《射日》第七章

(2013-07-10 09:30:37) 下一個
第七章





從會議室跑出來,衝下樓梯,強忍悲痛的蘇蕊,剛踏進自己的房子便嚎啕大哭了。她萬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劉廠長——自己丈夫的父親會這樣待她。





“……長期以來,蘇蕊同誌把這個廠看作她個人的廠,並利用會計這一特殊職務,克扣工人應得的加班費,獎金等,職工們敢怒而不敢言。這次又拒不執行廠部決定,扣發包瑜同誌應得的獎金,更為嚴重的是當眾捏造事實,悔辱包瑜同誌的人格。對此,廠部決定讓蘇蕊同誌反省三個月,寫出深刻的書麵檢查。這期間隻發給生活費,並接受全廠職工監督,到時按其表現再作處理……”,接著劉廠長從自己腰包掏出人民幣,當著全體職工麵親手交給包瑜,深沉地大聲宣布:“這是你這個月的獎金,以後獎金將會隨工資發給你的”。





蘇蕊想不到近兩年來通過種種努力和調整,才得以平衡的心理天平此刻失衡了,那才升至水平的一端又墜落下去。那個漆黑夜裏惡夢般的事實,以及事實前後的許諾,難道真如過眼雲煙了嗎?那惡夢的流程難道竟是這般長短嗎……?





她撲在床上,痛苦流涕,翻滾出傷心的酸楚味,閉著眼睛但看到了雕刻在心底的那件往事……。





漆黑的那個夜晚,空氣似乎凝結了,抑製得心胸慌悶,蘇蕊拖著疲憊的身心,吃過晚飯,把自己洗了洗,躺在床上,捶擊著酸軟的肌肉,修整勞累的肢體,突然無節奏的敲門聲使蘇蕊一驚,她猛地坐了起來,渾身發抖地縮成了一團,背緊緊地貼著床頭,幾乎忘記了呼吸。





“蘇蕊別怕,是我——劉廠長,睡不著,想找人聊聊,放假了又沒人,咱們說說話吧。”





剛進廠不久的蘇蕊還沒有正麵和劉廠長接觸過,她曾幾次經過廠長辦公室就是沒有瞄到廠長本人。因車間加班多,勞動強度大,她有點吃不消,感到身心疲憊;又專程去找廠長,想換個工作,幹點輕鬆的活兒;可總碰不上麵。現在廠長竟找上門,又偏偏在夜間。蘇蕊雖有些犯難,但還是身不由己地下床去開門了。門剛拉開一道縫,燈卻突然滅了,隨後一個男人有力地擠進了門。





“——啊,燈!”蘇蕊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





“不用怕,是我將室外的開關拉了。”





蘇蕊被這男人的雙臂猛地箍住了腰肢。





“不——不——不,劉廠長,不要這樣。”





“你別怕,我隻親親你就走。”蘇蕊的頭被攬到了那男人的懷裏,兩個嘴實實地接在了一起。那男人嘴還沒從蘇蕊的唇上移開,一隻手就抓住了她衫衣下富有彈性的乳房。





“好了——好了——你說隻親親的——”蘇蕊顫抖著求他。





“好!你閉上眼,我就鬆開你,讓我再看你一眼就會走的,你若睜了眼,咱們都難為情。”這男人見她聽話地合緊了眼皮,將她鬆開,忙拉亮了電燈,回頭癡癡地望著蘇蕊。





她穿一件水紅色的無袖小褂,閉著眼,似一個豎起來的“睡美人”,雪白的臂膀和高聳的胸乳溢出透人的性感。這男人的目光色迷迷的透出一股邪氣,充盈著難以抑製的欲火。猛地,電燈再次被熄滅了,他象一隻餓狼撲向了她……。





“我會對你好的,永遠對你好!”他說著將個東西塞進蘇蕊手心,說:“這是一盒首飾,裏麵有三金:有耳環、戒指和項鏈。你難道還不理解我的心意?”





她溫順地捏緊首飾盒,再次感到她的酮體被箍住,毛茸茸的麵頰在她裸露的肩膀,脖頸上不停地摩擦,使她痛癢難耐,她不由自主地將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住男人的脖頸,將豐盈的胸脯緊貼過去。男人呼吸越發急促,已被欲火燒的難以自持。





蘇蕊被那男人強有力的手臂高高托起,一雙拖鞋啪啪兩聲跌落在地,她身上的衣服象雲彩一樣飄去,她覺得自己靈肉分離開了,那魂兒已飄飄然正向天邊飛去……





那個漆黑的夜晚,剛邁進社會的妙齡少女蘇蕊就這樣糊裏糊塗地嚐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她感到身上突然被夜色浸泡得寒怯難擋,兩腿間的不舒服使她產生不適應的滋味。……然而,蘇蕊奇怪自己這時竟心無怨恨,也許是那男人事後的幾句安慰話吧……





“過段時間,我讓你接替金會計的位置……”那男人摟著她說:“不要擔心,我讓我兒子劉強娶你,讓你永享榮華富貴……”





蘇蕊還清晰地記著,那男人從她身上爬下後,竟嘿嘿嘿地淫笑著從一邊的衣兜裏摸出打火機,將床挨牆亂放著的毛毯拉過來堆放在她的上身,幾乎掩住了她的半個臉麵。





“你先別動,讓我看看你的下身。”男人打燃打火機,又在蘇蕊的兩腿間摸了一把“見紅了,還真是處女”。





蘇蕊伸手將毛毯猛地一拉的同時,那男人本能的站起身來,打火機的火苗隨之也熄滅了。就在這一瞬間,蘇蕊隱隱約約看到,男人腹下那毛茸茸的東西左上方有個馬麻錢大小的紅痣。





 





曳著哭聲抱著孩子,左臂彎跨著個醬紅底色,印有白圓點的花包袱,散亂了頭發的蘇蕊,發瘋般地走出了廠門,向老西街方向走去。劉強低著頭緊緊尾隨,嘴巴不停地解釋著什麽。





劉鐵家住這個古鎮的老街區。黃色的街,灰色的牆,青色的瓦房。街分東西南北四條,巷道縱橫。這裏的人們家家的天井都鋪了一條甬道,境況好的人家就蓋上棟廂屋。前院或是後院,栽幾棵刺槐、柳樹或是高高的梧桐。屋簷下常掛有一串串旱煙葉、紅辣椒,或是掛著紫纓的苞穀棒子。巷裏門樓一般用青磚壘砌而成,門上的對子寫些發財降幅之類的言詞……





“媽——呀!你可要為我做主哩!”蘇蕊剛一閃進家門便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忙迎上前去接孩子,責怪地問:“你這是咋哩嘛?”





“我爸和廠裏小騷貨——包瑜混在一起了,嫌我礙事,要攆我出廠哩!”





母親接過孩子,好像隻顧看孩子,那後麵的話根本就沒有聽見,唉!聽見了又能奈他如何?劉鐵與她鬧別扭已三年了,搬出家門,與她分居也近兩年了。





丈人家修改房子時,煙酒劉鐵全包了,可就是不給現錢“我沒指望人家還,給了錢人家就會按帳記下來,日後肯定要還的。”劉鐵包了煙酒,老丈人也不好意思再向他開口,卻借了隔壁村莊的一位朋友一千元錢。





正月,老丈人想借過年的機會給這位朋友拜個年。初六,西北風還帶著哨一個勁地吹,田野白雪茫茫。渭陽鎮一帶除了主幹公路外,渠邊和路隻是一個概念,路隨渠走,渠沿就是路。七旬老人在去朋友家的路上就摔倒過兩次,不過總算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朋友家門。可回家的路上,因天色變暗,又喝了點酒,眼裏全是白茫茫,走路的腳步不太沉穩,一不小心掉進了水渠裏。當過路人的好心人將老人扯上來送回家,老人已被刺骨的渠水浸病了,高燒不退。望著濕淋淋說胡話的老父,兒子們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掏腰包,又不敢把父親的病情通知給出嫁的她們。這樣一來,硬是把老人的病給耽擱了;老人連凍帶驚,躺在床上抽搐不停,麵對鄉醫連病症也說不清,更沒有人在床前端茶倒水伺候,導致臥床不醒,症狀疾轉而下,於第二天下午便一命嗚呼。





吊喪歸來,劉鐵好生悶氣。





“四個人樁樁還有臉撅起屁股趴在那裏哭,就該用棍棒往屁股子上擲!”





“你去擲!你去擲!人家哭他大哩,你憑啥擲哩。你要是當初借些錢給他,那來這回事!”夫人吵嚷著自己也委屈地哭起來了。





劉鐵對妻子的埋怨,雖覺情理不通,但他知道人家親大去世了,發些牢騷也不算過分。可妻子老將這事掛在嘴上,還搜集些不沾邊的其它事,終於有一天把事弄大了。





雷電在夜幕上撕開一道鐵硬的口子,愈合後的天空更加漆黑。暴雨澆注在灰暗無光的寬敞的院落,騰霧的泡沫兒在屋頂及天井、院落彌漫著,可感而不可見。





“有錢,你能給蘇蕊她娘——那漂亮寡婦一次拉一車媒,就給不下我大那筆錢?有錢,你能給對門的傻子家一次買兩袋麵粉,傻子他大病了,你把腰包僅有的六十元錢掏出去。我事後去要了,你罵我打我,讓我深更半夜又送過去。你是沒錢的人?要是給我大那筆錢,他怎麽會死去?害得我沒了大,你……你……”





又是一個吵鬧糾纏不休看不到盡頭時分。劉鐵白天在廠裏煩事纏身,晚上回來又受氣,他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再一次惱怒地失控了,憤恨地揮掌,打了這麻糜子婆娘。





“你給我滾!——我又不是買來的傭人,你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把我撇在家。回來了,被你睡了還要挨打——我永遠都不想再見你,你去跟那漂亮寡婦睡覺去!”





“走就走!你是個大活寶,你當你是什麽缺物!”劉鐵從床上猛地拉下了那張印有鴛鴦戲水的大床單,將書架上的一些書包了個大疙瘩,背上脊背,弓著身子,冒雨衝出家門,一溜煙奔跑到辦公室,脫下濕衣服,用床單包住身肢,躺在長條椅上。睜眼吸煙到天明,起身後他收拾好行李,象什麽都沒發生,隻是臉色更加陰冷了。





此時劉夫人將孫娃放在地上,用左手拖著向裏屋走,孩子還不懂得看大人的臉色行事,沒見過大人們這般模樣,東瞄西望,被無言的氣勢嚇住了,也一聲不吭。





劉夫人猛地轉過頭來,幾乎是在吼——“你爸跟那小騷貨勾搭與我有什麽關係?你們都是死人?一方是你們的大,你們沒辦法,那小騷貨你們也沒辦法麽?為啥不撕破那小騷貨的臉皮?她不要臉,就把她的衣服剝光了——上衣、褲子,連那遮羞的褲頭全扒光,剝得她一絲不掛,拉到外麵去遊街,看她還有臉勾搭你爸嗎?……”





第二天,正逢古鎮集會日,街上人流如潮,熙熙嚷嚷。渭陽軟線廠大門東側渭陽湖畔,伸長脖子翹起腳跟的人們將外地一個耍蛇人圍了一個大圓圈。耍蛇人吹著笛子,那條粗大的蛇隨著音樂聲在耍蛇人的脖頸、腰間有規則的鑽來竄去,周圍掌聲不斷……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尖利的女聲突然敲擊著空間,使看蛇技表演的觀眾和趕集交易的人都轉移了注意力,把目光投向工廠大門。





隻見一個沒穿衣服的女子低垂著頭,渾身抖動不停,光潔的手膀被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挾持著,推揉走到大門口。那男的瞪圓眼睛,放射出冒火的綠光凝注著眼眸純潔的酮體,涎水欲滴地擴張著嘴巴,呈現出一副要吃人的貪婪像;那女的洋洋得意地冷笑著,有種報仇雪恨的滿足感浮在麵頰,不亦樂乎地陶醉了,沉浸在陰謀得逞的過程中。昨晚她聽進了婆婆的話,決定照提示的去做,但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勢力單薄,能耐有限,便柔情似水,在床上用肉欲鼓勵男人,風情萬種地誘惑男人一起行動;今晨她領著男人,用計謀詐騙開房門,衝上去撕扯房主的衣褲,後見男人雙眼冒綠光,揮動拳頭打昏了房主,終於使房主一絲不掛地呈現在眾人眼裏。人們的眼睛被這意外的局麵給釘住了。





一些姑娘羞紅著臉,低頭退到遠處去了;一些未婚的小夥子見此情景長了見識“女人那地方也有毛……”隻是礙於麵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沒有立即湊過去。隻有那些結過婚的男人女人,把這當熱鬧看,很快便將這三人圍在了圈內。——那裸體女子就是包瑜。她夾緊著兩腿,身子往下蹲著,屁股向後墜。





“女人脫光衣服挺迷人的!”





“那女子肯定還是姑娘,你看那兩個胖奶子還白嫩嫩、沐兜兜的……”





“這是侮辱人格,是犯法!”





躺在床上正看文件的劉鐵接到報信吼罵了一句:“畜牲,這兩個無人性的畜牲!”





劉鐵擠進了人群,揮拳對準兒子劉強就是兩記耳光,蘇蕊見狀撒手就跑,這時四名公安幹警也趕到了現場。包瑜拾起耍蛇人甩過去的一方綠綢子往腰間一捂,直起腰,帶著哭聲便向廠內跑去,那仍露在外麵的雪白的屁股蛋顯出一道深深的肉穀。





劉強、蘇蕊被公安人員帶上手銬帶走了,劉鐵卻仍呆呆地站在那裏,人們漸漸散開去。





下午五時,廠食堂的牆壁上貼出去了一份布告:劉鐵把正為廠裏開車的兒子劉強、當會計的兒媳蘇蕊開除了!並宣布誰議論此事開除誰。





鐵的紀律規定使此事很快地在人們嘴中消失掉了,誰也不敢談說,似乎沒發生過樣,一切照常平靜如水,日子依舊地流淌著,可是,有天夜裏,老會計金石來到劉鐵房間串門,談起了此事。這已是劉強、蘇蕊被抓走以後事態已消停的時候。





“劉鐵,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作為朋友,總覺得心裏不美氣,不說不行。你這事做的也太過火了,幹嗎——”





“金石,你是最了解我的。那種事是人做嗎?太不象話了,人家還是姑娘啊!”





“我想,不管你與包瑜有沒有那檔子事,如今弄到這步天地,大家都覺得別扭。過去,我也曾聽見有人背後嘁喳這事,老想跟你說說,可無根無據的,就一直拖到今天。人言可畏啊!那檔子事,不光自己要理智不去幹,而且還要避嫌,不給別人造成可以猜疑的空子,要光堂才是。”





劉鐵會心的點了點頭,可他壓根兒就沒有聽進去。他這些年來違心點頭的何嚐這麽一點事呢?在當今的社會裏,要學會跟各種浮麵人,各種層次的人打交道,點頭對於他這固執的硬漢子,似乎成為處事哲學經典裏的標點符號了,可他究竟如何去走自己的路卻是既定的。





金石見劉鐵再沒吭聲,便繼續往下說:“為了一個女人,家裏鬧得亂糟糟的,實在有些不值得。照我看不如為包瑜聯係一家別的單位,這樣既為她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解了你的圍——”





“什麽——?虧你想得出!”劉鐵“騰”地幾乎要蹦了起來。“難道你看不出,她是咱們企業的台柱子了,甚至是咱們企業的生命啊!”





金石見劉鐵的神態,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任何作用了,但又不甘心地說:“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意思,到底咋辦,還須你拿主意,作為朋友,我也許是自私了些,隻想到朋友的聲譽和家庭幸福,考慮廠子少了些……”他歎了口氣,低著頭,語氣是喉嚨裏含著一種漬製了很長時間的音調。





劉鐵看了看金石,然後將頭慢慢移向窗外,院子裏的路燈依然白熾發亮,遠處隱約可以聽見車間夜班工人操作機器的聲音。“反正我不會辭退包瑜的,咱憑什麽辭人家,她又沒有對不住我劉鐵的地方。如果說對不住的話,倒是我劉鐵對不住人家包瑜。人家還是姑娘,一心撲在咱廠子上,為了企業忍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屈辱。以後,如果她同意的話,廠裏也離得開她,我想用廠裏的錢供包瑜上高校進修深造,她是個了不起的人才啊!”劉鐵說這段話時,是那樣的從容,那樣的自豪。





金會計也被劉鐵如此純真的語調所感動,隻好沉默不語。不知再說什麽好,就起身回到自己房間,脫衣合被,可怎麽也睡不著覺。“劉鐵這東西對包瑜怎麽就這樣好!包瑜是人才,這沒錯,大概除此之外還有不可告人的糾葛吧。我是返回財務室了,可日後的工作怎麽開展?還能像原來那樣得心應手地當家嗎?現在勸他離開包瑜他也不聽,看來人都是重色輕友的東西,她真有那麽好嗎?包瑜是天生麗質又青春撲麵,但她那來的那麽大的魅力?是什麽迷魂的景致蠱惑了劉鐵的眼睛?使他堅持己見不讓步難道沒原因?……”





此時金石久猜不透地搖著頭,自然而然地使眼眸閃現出包瑜那天被扒光衣服的情景了。當時,他正在財務室核帳,聽見外麵喊聲跑向廠門時,正遇著迎麵跑過來的包瑜。他立即被這意外的情景給驚愣住了,忙閃身一旁。包瑜已從身邊過去好久了,他還站在那裏,滿腦子都是包瑜裸體的形象:粉白的脖根,顫微微的乳房,蓮藕一樣肥嫩的大腿,圓墩墩的屁股,以及兩個屁股蛋間那深陷的一道深溝,富於彈性的細腰……遺憾的是那個部位讓一塊綠綢布給遮住了,要是早來一步就會……





想著想著,金會計的一隻手就伸進了自己的褲頭裏,他的兩腿越伸越直,腰部有些酸困和麻木,腳跟深深地陷進席夢思床墊裏,好像全身的重量全靠腰部和腳跟去支撐了,身體深處的激動變成極度的燥熱,血管裏似有潮汐澎湃……好痛快啊。他睡著了,雖然入睡很遲,卻睡得香甜。這天是他進廠以來第一次睡了懶覺,他睜開眼睛時已是九點過五分了。太陽從東窗照進來,落在床邊的紅鍛被麵上,異常的鮮豔奪目。他剛要穿褲子,屁股下感到一陣冰涼,他抿嘴笑了,脫下褲頭翻過來看了看,揉成一團在交襠裏擦了幾下,扔到沙發上去了。





金石穿好衣服,就左手端著一隻洗臉盆,盆內放著一條毛巾,一隻缸子,缸子裏盛著牙膏牙刷,右手提著一支紅塑料暖水瓶,拖著一雙藍泡沫拖鞋,哼著電影流行歌曲《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向水房走著。在院子中心花園旁,他猛一抬頭,差點跟拿一份圖紙邊看邊走的包瑜撞個滿懷。





“金會計早!”包瑜反應敏捷。





“唉——唉,這時候了,你該不是諷刺我吧。你看,我這才剛從美夢裏驚醒過來。”





“美夢——還美夢哩!啥美夢嘛?”包瑜被金石的神態和話語給逗樂了。





“夢見了一位象你這樣漂亮的姑娘。”





擱在平日,金會計這句玩笑話算不了什麽,她會巧妙對答的。可前些時發生那裸體事件令她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拿圖紙的手垂了下來,低頭便走。





“唉——包瑜,今晚你不去哪兒吧?”





“不去的。”





“我想過來跟你說說話。”





“那——那,那你來吧!”





包瑜猛地覺得金石的神態與位小娃相似,便追憶著……突然記起以前跟金石無意的那次玩笑。“你抱的這孩子是你的孩子吧,挺像你的哩!”惹得金石惱羞成怒。“這娃咋這樣說話!這是人家蘇蕊的孩子,咱劉廠長的孫子,你這不是在罵人麽?”自那以後,半年多時間,金會計就沒主動跟她說過話,更沒來過她房間。





包瑜有事請教劉廠長,剛至廠長室門前,便聽到劉廠長大發雷霆的聲音。“無恥!無恥!世上竟有這般無恥的女人。先控告我腹下有塊紅痣,是鎮上那些賣淫嫖娼的要犯。你們不是查了,我腹下什麽痣也沒有。現在又說婚前我強奸了她,那孩子是我的種,無恥!真他媽無恥!”





包瑜聽到這才發現身邊停放著一輛公安三輪摩托車,於是轉身又回了技術科,可劉廠長那氣憤之詞還在她腦海裏回蕩著。





金石按約定的時間走進包瑜房間,立即被撲鼻的香水味給陶醉了,他重重地猛吸了兩下,心曠神怡,目光又在掃描著包瑜的床鋪。包瑜的床說是單人的似乎寬了些,說是雙人的似乎又窄了些。米黃色的床頭,配上床鋪上粉紅色的床單,疊的整整齊齊綠底白點花的被子,協調中生出無限柔美。不過,那一塵不染、無絲毫折痕的床單,枕頭下四楞見線的被子卻又讓人產生一種孤獨、淒涼的感覺。金會計猜想著要是結過婚的女人,再折回來住在這樣的環境,一定會因寂寞而發瘋的。





包瑜見金會計東張西望,有點不舒服,神色就不自然,將沏好的茶向他麵前推了推,說:“金會計,你不是說要和我說說話嗎?怎麽一來毫無話了呢?”





金會計猛一愣,轉過神來。“唉!咋說呢?我本該早說的!唉——若早些時跟你說了,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我好後悔啊!”





金會計見包瑜低頭默不作聲,就仰望著頭頂,接著說:“關於你和劉廠長的事,我早聽那些人在背後嘁嘁喳喳了,想提醒提醒你,可又無根無據,你又是個姑娘,實在不好開口。當然,你們這代青年人將這些事情想的很開,終了,還是優點多於缺                                                                                                       

點,而且缺點還是由咱們這種封建大國傳統思想派生出來的。可見那事也沒什麽指責的。我要說的隻是要注意分寸,人言可畏啊!”





“金會計,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劉廠長關係不正常?”





“不!我認為這很正常,至於你們的關係究竟到什麽程度,那是你們的事,各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權。不過,那天的事影響不好。你還是姑娘啊,以後還要嫁人,你可要當心哩。”金石語重心長,悄聲試探性的說著。“況且人家劉廠長是有妻子兒女的人,這事你看鬧的怪不美氣的,害得劉廠長有家不能回。真是人字好寫,做人難啊!包瑜,你聽我一句話,還是離開這個廠子好。憑你的本事,到哪裏都能掙大錢。”





“金會計,是不是劉廠長要你來勸我離廠哩?”





金石說著話,仔細的琢磨著包瑜的心態,感到包瑜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忙又說:“好娃哩,這是我個人的意思,是為你好,這事你要想開些。——唉!一想到你離廠,我這個人就感到心酸,舍不得你離去啊!”





包瑜還是從這些所謂關心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忽地,不知咋的,她又記起那句曾跟金會計開過的過分玩笑的事情了,同時又和白天劉廠長發怒時的痛罵語接起來一想,好似悟出了點什麽。她見金會計還盯著自己,又冒出一句隨和的話。





“我也有同感,真要離開,我也舍不得曾在我身上花費了不少心血的金會計哩!”包瑜的話說的得體且含幾分嬌氣,讓金會計喜上心頭。





金石見包瑜對他這般情意,便壯了膽子色眯眯地微笑了一下,避開對方目光說:“你那天光著身子的樣子真美!”





“金會計,你——別人欺負我,你怎麽也……”





“真的!事實上真是美。今天早上遇上你時,我說‘夢見了一位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那並不是玩笑話,我夢見的其實就是你。你躺在我懷裏,流著淚訴說你的委屈,和那天我見到你的情景一摸一樣,我一隻腿搭在你的身上……”金石憑想象一邊說著一邊向包瑜跟前靠近著,猛地將右手伸過去就抓住了包瑜的一隻手。此時,包瑜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她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感情。





“金會計真不道德!”包瑜噘起嘴做了個鬼臉,借機將手抽了回來。“你把人家姑娘的啥都看見了,人家連你的——”





金石還沒等包瑜把話說完便站起了身,會意的解起褲帶來“當然要亮給你看的,亮不出來咋成事哩!”說話間,他腰一貓,褲子唰一下便抹到了膝蓋彎處,然後抬起頭將腰向前一弓“嘿、嘿、嘿……”笑出聲來,“這家具大號的,一定對得起你!”





包瑜條件反射似的頭腦嗡的一聲,一雙手捂到了臉上,也就在這一瞬間,她清晰地看見金石那毛玩意兒的左上方有一個麻錢大小的紅痣。





“果然是你——你……”包瑜見話說露了嘴,忙改口說:“——你也太心急了,看你那東西紮的多高!”





“我心早急了,你也快……”金石的聲音明顯已經有些發顫了。





“不!今晚不行,我昨天來例假了,過幾天……”





“沒事的!沒事的!”





“金會計,隻要你有情我有意,咱們來日方長,今晚要把我身子弄壞了,不就……”





金石覺得包瑜是一片真情,也不好強求,再說,他想第一次給包瑜提出這事,她能大方痛快到這種地步,以後定會有好果子吃。隻是性欲沒得到發泄,他那個部位憋癢得難受,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摟住頭,靜默了良久。





翌日,包瑜照例起得很早,金會計照例起的很遲,不過金會計這天沒有先一天遲,敲門聲大概又驚了他的一個美夢,來者是公安人員,還有一輛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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