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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紅林 辛達海 長篇小說《射日》第十一章

(2013-07-12 07:59:28) 下一個
第十一章





金石沒膽嗅花妹的血腥氣,卻有膽逃離,那花妹的呐喊聲他是沒聽到的。退出家門。溜出村子後的他,站在進村的路口朝自家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大踏步地開溜,奔跑起來。





這時,天色已晚,朦朦朧朧的昏黃一片,極目處天地相連,似乎大地翻轉著上了天,濃重的夜色彌漫在空間,不見風的空氣仿佛凝結一體;金石沒走多遠就感到窒息,停腳之時他用鼠光警覺地掃瞄四周,唯恐有熟悉的身影來逼他回家,他感到狂跳的心回歸心房,恢複成往日的寧靜,眼裏無人無影,才放心地邁步而行。





他來到渭陽鎮,找到同學——劉鐵時,天空已有幾粒疏散細小不發光的星星。





“生了?”劉鐵關心地問,因找金石的人對別人講明原因,所以渭陽鎮的人幾乎都知道。





“生了”。金石冷冷地說。





“那你不在家照顧弟媳?”





金石不耐煩地說:“她生娃,我一個大男人能幫啥忙?煩,煩死了。”





劉鐵深知他的脾氣,他不願說是問不出個名堂來的。劉鐵請他到家,招待他晚餐,因自已吃過了,就陪著他,借著燈光陷入沉思。





劉鐵是在家鄉讀完小學,通過關係到城區,才認識金石的。劉鐵因是農村來的學生,膽小羞怯,從不主動與同學交往,獨自一人進進出出顯得孤零零。劉鐵如此小心謹慎,還是惹禍上身,一天他剛出校門就被三個同學圍住,不準他前行,翻開他的書包,搜他的身,欺負他是鄉裏來的,他不願地掙紮,與同學發生糾紛,扭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金石在班上是公認的頭,一般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裏。但奇怪的是他對劉鐵有好感,從不讓班上的同學欺負劉鐵。所以劉鐵盡管不合群,日子過得比較平安。金石生來就正直,後在家庭的熏陶下錦上添花。那天在教室裏見班主任領著個半大娃,說是農村轉來的,叫劉鐵,以後請同學們多照應。金石注視著劉鐵憨厚膽怯的誠實樣,心動地同情他,便在班上傳達旨意,誰也不準欺負這鄉裏的娃。





金石出校後,掃視到外班學生在打劉鐵,手一揮,領著一群同學撲殺過去,打得外班的學生哭天喊地,跪下求饒。金石再揮手,同學們統一停下。他上前提起腳,對照跪地娃的屁股,踢一下,喊一聲:滾!讓三個學生連滾帶爬不見了,他拍著劉鐵的肩,豪氣地說:“劉鐵,你隻有跟著我,才不會吃虧挨打受欺負,願不願意?”劉鐵知道他是班上的頭後,就想與他融為一體,不受人欺,但總沒找到機會,沒膽量開口,眼前是他救了自已,又扯一把,心開了花,忙說:“願意!願意!”





從此後,劉鐵跟隨在金石左右,頓時被同學們刮目相待,仗著金石的餘威,無人敢惹他,無論校內校外。金石怕靜不怕動,喜歡群體運動不愛單獨行動,收下劉鐵這麽個忠心耿耿絕對歸順自己的隨從,也有點感動,把劉鐵當知已,從自己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裏擠出部份來使劉鐵更加崇拜自己。劉鐵盡管比金石大好幾歲,但在心中總把金石叫哥,這樣微妙美好的關係一直保持到劉鐵走出校門,離開城裏,回到家鄉。





金石在城裏被父親逼得走途無路,也不想回老家,打聽到老家離渭陽鎮不太遠,就勉強跟隨父親到金家村了。但他在渭陽鎮呆的日子比在金家村多,原因有劉鐵同學在這裏。





劉鐵對家人反複講述金石的好處,在城裏讀書那些年他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申明自己的主張並宣布:大門對金石敞開,來了要接待,看不慣金石的言行也不能非議;因為他是直正的好人,目前落難,無論他做什麽,都應原諒理解他。





所以,金石在劉鐵家來去自由,無人敢問,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比在自家還方便些,過著逍遙自在的安逸日子,舒服極了。





過了兩天,金石拉住要出門的劉鐵,說:“劉鐵,我這次來,準備長住,不打算回去。在你家也不是個辦法,麻煩。”





劉鐵想問他不回家的原因,張口卻說:“那你想怎樣?”





“我想單獨住,看能不能給我找間房?不要大的房,能住一個人就行了,找個最好是偏僻的,沒有左鄰右舍的地方。”





“為何要找那種地方?”





“你不知道,這種地方好,方便。”





“好!跟你找,估計有的。”劉鐵的說完就出了門,去尋找金石的理想之地。





晚飯時,劉鐵說:“金石,有個地方跟你要的差不多,就怕你看不中。”





“哪裏。”





“也許你知道?那農械廠後院邊,原來關牛的那間房,是個沒人要的空屋,你覺得可以,我就找幾個人清理修整一下。”





“看下再說。”





第二天起床後,金石跟著劉鐵出門,沿街向北邁去,到農械廠院邊向東有條寬不足米的窄巷,劉鐵轉身沿院牆走到院角,再轉,眼前就是間沒門三麵是磚牆一麵靠院牆,手伸直到屋頂,破亂不雜草成垛不足十平方的房。





金石圍著此房轉了兩圈,發現除來路,還有條路向北,路東與地相連,找不到鄰舍,除了此房,就是路和田,覺得方便,點點頭,說行,就這裏。





三天後約近中午,劉鐵在供銷社門市部找到金石,見他與營業員談得火熱,哄笑連天,奇怪地上前,剛要開口。





金石轉身見劉鐵,扯住他說:“她們說我這個謎語下流,我說她們思想意識不健康,總往臍下三寸想,自己的腦子有問題,還說我下流無恥。”





劉鐵掃視著圍著金石的幾個女營業員,一看就明白都是結婚的貨,說:“有啥好笑?”





“哦!”金石說:“隻怪你來遲,沒聽到,我再說一遍,你也幫她們猜猜。聽好:“五寸長,硬棒棒;放進去,水汪汪,扯出來,噴白漿。”





劉鐵笑著說:“你那來的這些鬼東西?”





金石說:“你也往臍下三寸想,錯了,你們都錯了。我這回說的有高尚含意,是男女老少早上起床後,都得用的,還不明白,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做什麽?”





“洗臉,刷牙!”





“對,算你猜對了;那牙刷有五寸吧,是不是硬棒棒的?刷牙前擠上牙膏,放進水杯拿出來,是不是水汪汪的?刷完牙,扯出牙刷,那牙刷是不是噴白漿?我說你們這些人,是有力無處下,總想些累人的事,還說我下流無恥?到底是那個下流無恥?姐姐們,你們說,我下麵還有,想不想聽?”





劉鐵見他越說越起勁,扯住他,說:“金石,你要的,修好了,去不去看看?”





金石明白,說:“走!”轉頭,對營業員說:“還想不想猜謎,想猜的話,叫食堂多做個人的飯,我過一會來,講給你們聽,讓你們猜。算了,我今天可能沒時間過來,先說一個謎語,以免你們著急,這回一定不要往臍下三寸想,都給我聽好:“上也是毛,下也是毛,毛搓毛;黃狗一叫,扯開了。”





金石隨劉鐵來到房前,停住步,眼前一亮,房子煥然一新,徹底變樣,象個新房;門窗安裝好了,地麵墊高平了,房內重新粉刷,外牆灑上石灰水;屋麵加瓦了,幾扇天窗消失了。





金石有點感動,覺得熱淚要盈眶,說:“我幾時能搬進?”





劉鐵把門鑰匙放進他手心,說:“你看著辦。”





金石從城裏到金家村的第一夜後,就沒打算在老家紮根,起床出門找人問,渭陽鎮怎麽走?他照指的方向大步邁進。一路不停地來到渭陽鎮,看了下一眼望穿的街道,找個路邊人打聽劉鐵,從答話人口裏知道,劉鐵在公社農械廠當車間主任;因他走後農械廠就慢慢陷入困境,新上任的公社書記了解情況後,拍板請劉鐵回廠抓革命、促生產、但職務隻給個車間主任,其實農械廠不到五十人,也隻有棟生產廠房;說白了,就是讓劉鐵帶領一幫人做事,身先士卒地幹革命。





金石到農械廠找到劉鐵就說:“劉鐵,今後要麻煩你,今後不想回去,要到你家住。”





“嗯!”





劉鐵領金石回家推開門,喊過妻子和娃,說:“這就是我跟你們經常提到的好人——金叔叔。”





“金叔叔好!”





金石眼中迎來一位紮著糾糾辮的小女娃,她搖搖晃晃地前來抱住金石的腳。





金石彎腰,手扶女娃的頭,說:“乖!你叫什麽名字?叔叔今天沒準備,改日再補。”





“我叫銀鵲。金叔叔。”





劉鐵抱起銀鵲,對坐在牆角的男娃吼:“還不過來,喊金叔叔。”





男娃站起身,誠惶誠恐地猶豫上前,小聲地喊:“金叔叔。”





“你早上沒吃飯?象掉了陽氣的。”劉鐵對兒子的表現失望,氣惱地說。





在飯桌上,劉鐵問:“有什麽打算?”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能有打算?”金石歎息。





“那你……。”





“種田的事,我是不做的。是老頭答應了,我才回的。再說一天累到黑,掙的工分還不夠買盒煙,還要處處被管製。你說,有意思嗎?”





“那我能幫你什麽忙?”





“其實,我不打算麻煩你的,可又不能回城,家裏又不想呆,想來想去,還是你這裏好,方便些,我這人,你是知道的,愛玩,有時玩起了興趣,得找個地方休息,這鎮上又不熟,你看著辦。”





劉鐵明白一切,叫妻子在那間放雜物的房裏清理出塊地方,擱起張床,把行李被子鋪就後,扯金石來看,說:“金石,我就這條件,如看得起,不嫌棄隨時可來,你就把這裏當家,有我吃的,絕不會讓你空肚子。”





酒菜飯飽後,兩人出門各奔東西,劉鐵去上班,金石在這不足百米的街麵亂躥。街麵冷清得無人,死氣沉沉,因都是有組織的人,不是社員,就是職工,唯有他兩不靠地懸空。他到食品廠,因沒豬殺,大門緊鎖;到糧管所,沒到收購季節,門敞開又沒人進門。他進去後見兩個營業員呆望著枯坐,上前招呼一聲便與她們東扯西扯,她們得知眼前是金縣長的公子,忙搬椅給他坐,倒水給他喝。整個渭陽鎮見過金像山的人不多,但不知金縣長的沒幾個。





金石與她們閑扯了會,喝完水,便招呼一聲出門,溜進供銷社,人進大門,身沒站穩,他眼睛一亮,營業大廳內清清冷冷無人,但有四位營業員是女性,他裝作購物上前問七問八,天文地理加說笑話。營業員守著枯幹的三尺櫃台,兩眼發花,時間不知怎麽打發,見從天而降下如此能說會道的活寶,滿心歡喜地迎合他,使沉悶的時間似水年華。





很快地,金石融入了渭陽鎮,白天到各單位扯閑亂編過日子。有時,單位還讓他卸貨站櫃台,因他是金縣長的公子,手腳又幹淨,人又熱情,態度也誠懇。晚上不想回去,就到劉鐵家過夜。熟悉地相互了解後,他就忙開了,在各單位穿梭,食品廠殺豬,有他;糧管所收購,有他;供銷社櫃台,有他。他做得最多的,也是拿手的,人們對他最滿意的,那就是寫思想匯報,學習心德,決心書發言稿等等,因各單位幹部職工都必須過這道關;盡管這些人畢業了,也沒到下筆成文的水平。他根據不同的要求,拿起兩報一刊,連抄加發揮,文不加點,一氣嗬成;使他經常超水平地揮灑自如,得到需要者的一致讚許。





如此的環境,使他首先解決了肚子問題,吃喝不用愁了,因各單位有食堂,是記餐製,多他一個人也無所謂,因為超額部分總是有辦法處理掉的。





這次他回渭陽鎮,在各單位遊走之時流露出長呆的口氣,幹部職工都驚喜,熱烈歡迎決不嫌棄,他沒想到自己這麽招人愛,便盤算離開劉鐵家,去開辟新天地。





此時,他坐在已屬如自己的整舊似新的房裏,感到滿意;因擺放著一床一桌一靠椅一提爐,外加—鍋—碗—飯鏟—雙筷,他在劉鐵和各單位領導職工的親切關懷下,已置齊了必備用品,開始邁向自己的主意。





他怕婚姻,卻喜歡女性,幾乎整天在女人堆裏滾,抑製不住總是興奮,輕鬆忘形地自我陶醉,想方設法逗她們樂,使她們開心;他沒要娃的念頭,卻喜歡性,那性挑逗,性活動,性高潮,性體驗,特別是性的回憶使他忘了自己是啥東西,瞪著雙通紅的眼睛要找發泄地。他在遊走之餘,發現有幾位結婚的女營業員是單身;男人成年累月在外地看不到人影,他動心地想,應該先行動,後放鬆。經過幾天的觀察,他覺得有位身個不高,小巧玲瓏,膽小文靜,三十開外的營業員,可以試一試。





他一本正經地邁著大步走到目標前,低聲地問:“任大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肯定是有病。”





任大姐從沒見他如此嚴肅,老實地回答:“是有點不舒服,腰疼。”





“讓我看看。”他盯著營業員的臉部,左瞄右看,說:“你雙目無神,麵色灰暗,這不僅單是腰疼的事,腰疼隻是先兆,問題大得很。”





“你懂醫?”營業員被嚇呆了。





“一般的關係,我是不會說的。看你這麽好的人,到時候一身病,我於心不忍,你近來是不是惡夢纏身,醒來一身虛汗。





“你怎麽知道的?”任大姐驚訝的問。





“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這段時間不知是怎麽搞的,老做夢,總夢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嚇死人的。”





“想不想治治?”





“你有辦法?”任大姐驚喜的問。





“當然囉。”





“那你給我看看。”





“藥在家裏,想病好就跟我走。”





金石說完,頭也不回地邁開雙腳,任大姐深信不疑地提起腳,不由自主地緊隨其後。





金石來到自己的小屋,掏出鑰匙打開鎖,推開門請她進後順手關上門,然後請她撲臥在床上,就拿條毛巾放進臉盆,倒入開水,手指試了下水溫,到床沿坐下,挑起毛巾絞出水,一手把她的上衣從腰部掀至肩膀,一手把熱毛巾蓋在她腰間,輕輕揉搓,推拿起來。





金石雙手揉搓著,便關心地詢問她一些家庭,感情之類的東西。





任大姐被刺到痛處,心酸地傾吐苦水,說出對丈夫失望的埋怨之言。





金石問:“是不是舒服點?”





“舒服多了”。任大姐滿意地答。





金石建議:“要想病去得快,就得從尾脊骨處治起,不然,經絡不通,難以全逾。”





“那怎麽辦?”任大姐擔心地問。





金石手撫在她屁股上,按了下說:“這就是尾脊骨,要從這裏治起。”





任大姐臉如潑血地望著他坦然的表情。





“我也是結婚的人,什麽沒見過?”





任大姐解開自己的腰帶,臉埋忱中。





金石雙手抓住她的褲腰朝下扯,很快地那圓潤豐滿的兩片白肉就呈現在眼裏,他心一抖,絞條熱毛巾蓋上去,上下地輕揉;嘴巴不停地用抒情般的口吻,暢講著自己那悅愉難忘的性感受,仿佛是美妙悅耳的小夜曲在空中翩翩起舞,催眠曲似的旋律一波又一波地彌散,那暖昧的氣息無孔不入地充溢在房裏。





任大姐呈現沉睡的模樣,舒展著身肢一動也不動,樂在其中。





金石用熱毛巾為她搓揉,一會兒,把她的褲子搓到腳根後,輕輕一用力,使她從背到腳都暴露在眼中。他站起身,褲子就落地,赤裸下半身上床把她摟在懷裏。





任大姐推了推,見越推越緊,酸軟無力地不管自己的肉體。





金石抱她翻身後,觸摸到沼澤地,猛快地一下就到了底。他感到那條魚在水中歡暢地遊擊,左擺右晃進出自如不講客氣,吮吸著那潤心滋肺的東西,那知魚兒量小不爭氣,在陣陣呻吟聲中退出沼澤地。





事後,金石從她那裏得知,她家在城裏,娃上學了,跟公婆生活,近一年沒做此事;丈夫在外省工作,一年隻有一次探親假,回家後從陌生到熟悉,有了興趣又要分離,所以,她有一種不滿足的渴望感。





在以後交流中,金石發覺她人小性大,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任大姐對金石幾乎百依百順,把市麵憑票也難買到的物品送來讓他保養身體,她覺得他是個好男人,她不僅在他身上得到性歡樂,而且他平易近人體貼心,在做之前,他撫摸挑逗說笑話;之中,他掌握節奏,顧及她的感受,盡量使她滿意舒坦;之後,他把她摟抱入懷,呈現戀戀不舍的神情;起床前,他用熱水認真細致地擦洗她的部位。她感動了,從金石身上找到了做女人的光輝。她的眼有神了,她的臉紅潤了,她的腰也不疼了,她的虛空填補了,她的焦慮也消失了。





任大姐精神煥發神采奕奕地邁著愉快的步子,呈現在同事麵前,幾位與她同病相憐的營業員看後感到驚奇,問她是怎麽消除掉胸悶腰疼的?任大姐笑而不答。同事把她圍緊,逼她吐出真情,任大姐見不能脫身,略一思索,開口道:“找金石。”





金石見她們主動上鉤,並不覺得多,如法炮製;隻是手法更細膩了,語言更甜蜜了,舉止更自如了,情緒更高漲了,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她們之間,相互不透氣,保守陣地。





其實,她們的興趣也不大,隻是在感到胸悶腰疼氣急,虛空得焦慮。渾身不舒服,騷癢騷癢的,才偷溜進獨屋,請金石幫助鬆馳鬆馳身心肉體,直到滿意。所以,盡管她們人數多,金石隻一個,但他通過合理的巧安排,仍有能力做好功課。





劉鐵每月拿工資,總要擠出點錢來塞給金石,知道他不能缺錢,所以寧肯自己無分紋,也要留幾個備著,怕金石要用。他從鎮上的人那裏得知他的遭遇,也勸過他,應回家看看,上有老下有小。金石每次嗯兩聲就沒下文,更沒行動。這樣的結果,使劉鐵多了一項任務,逢年過節就到金家村,代表金石去安慰老小。





金石其實心裏也惦記著父母女兒,但他怕見麵;他覺得自己無能力養家糊口,不如幹脆離家出走?在渭陽鎮看到認識的金家村社員,他會上前遞給對方一支煙,然後把從各單位弄到手的憑票物品打個包,請對方帶回去給家裏人。





不知從那裏刮來的批鬥風吹進渭陽鎮,組織五類分子遊街,要求是手提鑼,胸掛牌,在基幹民兵的押送下,邊走邊敲鑼,為的是貫徹落實最高指示: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





這麽重要的活動開展了一段時間,效果不佳,開始的新鮮到現在已無人觀看,取不到無產階級專政的威力作用。如此之大的政治運動,竟發展到虎頭蛇尾無人理睬,這怎麽行!公社黨委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研究來,研究去,提出辦法都不可行。後有位見多識廣的委員提議,學城裏的方法,讓他們邊敲鑼邊罵自己,看行不行?書記一看天已明,點頭默認。但叫誰領頭呢?有人提到金石,說他能說會道,肯定行。書記扔掉煙,喝口茶,拍板一錘定音。





早上,金石還沒起床,一個人來敲門,此人進房後,說是代表組織來的,通知個任務。有要求可提,但不能回絕。金石驚愣,組織已在他記憶中模糊了,不明白組織為何這麽器重自己。他聽完後,才知道組織要自己率領著五類分子邊敲鑼邊罵自己,不想答應;麵對組織,但又不敢不答應,便提了個條件,領著遊一次,需一盒煙半斤酒半斤肉。組織爽快得很,滿口答應。他本想用此要求威脅組織,沒料到組織的力量是無窮的。





金石接受任務後,隻要通知一到,就召集鎮上的全體五類分子,掛牌、提鑼、站隊,然後按指定的線路,歸他指揮;他頭頂帽,眼戴鏡,敲鑼領頭罵自己,放聲呼叫:





“鐺!鐺!鐺!光榮的社員們!鐺!千萬別學我!鐺!我不務正業,鐺!偷雞摸狗,鐺!好吃好喝,鐺!不是個東西,鐺!殺人放火,鐺!夢想變天,鐺!天不下雨!,鐺!……。”





聽到悠揚的節奏分明的聲音,那高低起伏的喊叫伴著鑼音傳得很遠很遠,在廣闊的空中徘徊久久不願離開,似幽靈般衝擊進戶戶家家,鑽進心底產生化學反應。遊喊之時總吸引無數娃們尾隨其後,用榜樣的力量培養接班人。





如此美好的效果,組織笑了,大度地兌現著承諾,使金石對組織更加信任。可惜,社員同誌們的思想境界低下,總想著肚子問題,在見金石翻不出花樣後,又處於麻木不仁狀態,沒過多久,金石就接不到通知,再一次地被組織遺棄了。





 





有一次,劉鐵找到金石,嚴肅地說:“你也太不象話,那女娃都能說會跑了,你也沒去看一眼,叫我怎麽說你呢?都是這樣的關係。你說,打算什麽時候回去,我來準備。”





“我的事,你少管,我心裏有數的。”





金石邊說邊離開劉鐵。他早從村裏人口中得知,女娃在哥哥家生活得很好,在嫂子無微不至的關懷中,順其自然地茁壯成長,沒災沒病的健健康康。那天遊到頭後,他見尾隨的那些娃們天真的笑,單純的眼神,心一酸,衝動地奔回金家村。因他在村裏露麵少,他又戴著副眼鏡,頭頂蓋個帽,沒人認出他,他轉彎就掃瞄一位小女娃跟幾個娃在哥家門口玩耍,呆住了,沒勇氣向前。他認定小女娃就是自己的女兒,但想到自己沒出半點力,是沒有資格當父親的,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是強盜才有的,別人耗費心血自己來摘果,是可恥的不勞而獲。他退後三步,才轉身,一溜煙地回到渭陽鎮,很快就在女人堆裏開懷大笑了。





近段日子裏,金石被這女人的衝動想法嚇壞了,產生離開渭陽鎮的念頭,可又能到哪裏去呢?家是不想回,城是不能歸的。他苦思冥想也找不到歸宿,感到走途無路,一籌莫展,惶惶不可終日地苦熬著,看著太陽和月亮,隻能等待事態的發展。





他在供銷社與姐姐們打成一片,融入其中留連忘返;食品所不殺豬,糧管所不收購,他的太陽基本上是在供銷社送走的,整天在門市部打發太陽,消除寂寞,也給她們歡樂,使她們不發悶。





他發現有位近三十來歲的少婦,連續多次走進門市部,看站轉一遍後,呈現出戀戀不舍的神情離開,到大門口又回頭再次掃視。





通過幾次觀察,金石感到奇怪,既不買東西又不詢問,是何道理?這天近中午時分,她又來了,站在副食品櫃台前徘徊觀望,久久不願離去,就那麽觀來望去。





金石覺得不舒服,看不過去,就到她跟前小聲關心地問:“這位大姐,你要點什麽?”





沒想到,她不答下句,可淚水忍不住地順著眼角流出,哽咽著不出聲。





金石慌忙說:“大姐!有什麽困難,說出來,隻要我辦得到的,一定幫忙。”





她抹著淚水,看到他誠懇的表情,才徐緩地吐出:“我婆婆病了,突然臥床不起,她想喝點糖水”。





金石一聽就呆住了。因為他知道,紅糖是特供物品,聽說還是古巴來的,一年也難見幾回。他隻好說:“紅糖現在沒貨,要點別的,看我是不是能幫上忙?”





她說:“水果糖也行,最好是餅幹。”





金石又呆住了。水果糖比紅糖還難見到,餅幹有,要糧票,他隻好說:“糖類的沒有,餅幹有,但要糧票。”





她說:“種田人那來的糧票。”





金石聽她說得對,說:“那還要錢?”





她從袋裏抓出一把分幣、角幣、遞給金石,說:“我僅有的錢,都給你,行行好大哥賣點餅幹給我。”





金石望著眼前的手,感動了,說:“你等下,看著能不能想辦法?其實,我不是供銷社的人。”說罷,他到門市部主任那裏說,我母親病了,叫個人找到我,說想吃點餅幹。主任見他一臉的孝順,點頭地寫了張條。





金石到櫃台找到營業員,把主任的批條遞給她,然後指著少婦說:“她是我村的位大姐,來要點餅幹。”





他等營業員稱好餅幹包上後,拿過走出櫃台,到少婦眼前,遞上餅幹,說:“我隻有這點用,不然可以多要點。”





少婦接過餅幹,熱淚盈眶地說:“大哥!謝謝你。”





“不要謝!”金石轉頭就走。





少婦扯住他的衣角,說:“大哥!這是錢。”





金石扭頭見她捏錢的手伸到鼻尖,心一酸,說:“算了。”





“那怎麽能行?”少婦扯住他的衣角不放手。





“算我孝敬伯母的!隻怪我沒有能耐,拿不出手。”金石望著她手掌中已改變顏色的鈔票說。





“那我怎麽謝你呢?”





“不用謝!有什麽困難說,我能辦的一定照辦。”金石隨口說。





“要是有紅糖就好哩。”少婦歎息道。





金石眼珠轉動,沉思了會,說:“要是到貨的話,我想方設法搞點,但不太多。”





“那我拜托大哥了,”少婦一躬腰,滿含熱淚地說,然後,不舍也得舍地出大門回家。





三天後的下午,這位少婦找到金石,不開口地望著她。





金石明白,想了想,說:“紅糖有,但不多,還在家裏放著。”





少婦滿懷喜悅地說:“大哥!隻要有,還談多少?”





“那走。”金石其實沒有糖,供銷社也沒進貨,他的糖是從相好的那裏偷來的,估計也不到半斤,塞在桌的抽屜裏沒敢喝。





進到小屋,金石發覺少婦凝注著提爐不動腳,明白壞了,那一罐排骨湯看來難保。他友好地請少婦坐,然後從抽屜裏摸出個小包說:“就弄到這麽點。如不嫌少,你拿去。”





少婦象沒聽到似的,雙眼盯注湯罐,紋絲不動,呈現出貪婪像。





金石昨晚幫食品所殺豬,要了點骨肉就蘿卜熬了一罐湯,本想晚上喝湯,獨自享受;現見少婦流露出向往,就拿起那唯一的碗筷到爐前舀上一碗骨頭蘿卜湯,送給少婦,說:“大姐!喝碗蘿卜湯。”





少婦接過碗,刷地一下淚水直滴湯中,哭著說:“我已半年多沒吃到肉了。”





金石知道,半年多沒吃到肉算好的,有的人一年到頭也難聞肉腥。在這個除了拉屎撒尿不要供應票的時代,一切都是有錢外,還要憑票買,這種吃不到肉的事在隻憑力氣吃飯的人中間太普遍了。





少婦喝完肉湯,打著飽嗝,說:“大哥!我怎麽感謝你呢?”





“不用感謝,遇到就吃,別講客氣。”





少婦說:“不感謝不行,大哥!嫂子呢?”





金石苦笑著說:“一個人過,方便些,出門一把鎖,進門一把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能力找人,難。”





等了一會兒,金石見沒動靜,轉身望床,隻見少婦脫光衣裳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麵色羞紅,雙眼微閉。金石急了,說:“大姐,你這是為何呢?”





“我想了下,沒什麽報答你的,隻有這身子,你要不嫌棄,就隨你。”





金石那見過如此直白的表現?盡管他喜歡女人,但這種赤裸裸的交易是不能接受的。他上前扯過被子蓋住她的身,說:“大姐,你這是何苦呢?未必我就是那種人?”





“大哥!我沒什麽,隻有這身子。”





金石拿起她的衣,邊為她穿上,邊說:“大姐!你何須看賤自己呢?這是男歡女愛的事,一點情緒也沒有。我是個人。”





他很快地把衣裳穿上少婦的身,安慰她說:“大姐!隻要我能辦到的,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我不能有趁人之危,做出對不住人的事,那樣還叫人嘛?”





少婦噙淚地聽從他指揮,退三步進二步地離開小屋。





想不到,少婦隔三差五地找金石,總有理由使他無法拒絕,來而不往非禮也,幾次接觸後,兩人就混熟了。他得知她婆婆待她比親娘還好,自從她踏進婆家,婆婆就把她當親生閨女相待,無微不止地照料她;她見婆婆不把自己看外,也產生要孝敬老人的心情,所以,婆媳關係處理得十分融和諧默契。誰知那天中午,太陽正當頂,悶熱得很,婆婆在地裏彎腰苦掙工分,站起後昏倒在地,抬進門就臥床不起,丈夫老實無力,獨娃幼小無知,一年到頭連肚皮也混不圓,還要受隊長的氣。金石深表同情,但也無能為力,隻能在暗地相助,給她點憑票供應物品,滿足自己的憐憫心。





這日中午,少婦滿麵春風地走進小屋坐下,忍不住吐出長氣,說那病臥在床的婆婆走了,沉重的包袱已卸去,家裏人都歡喜。





金石也為她感到高興地與她交心談心。





談到興頭上,少婦寬衣解帶,笑著說:“原來我們不熟,你不忍心,我感謝你;現在我沒負擔了,我們也熟悉了,無論如何你得跟我上床,不然,我一生都會怪你的,也會責備自己的。你要是瞧得起我這身子。就聽我一回。”





金石沒招了,被動地聽從她安排,與她發生了關係,但他一插進,就感到做男人的責任,盡量地照顧她的情緒,硬是使她到高潮;四肢扭搓,呻吟陣陣,舒暢地樂在其中。





這以後,金石也與她發生過幾次關係,平安地相聚又別離;夢中也沒有的情景,這天就出現在金石眼裏,喘平氣的閑聊中,她在床上申明,此次來了就不打算走的,說跟著金石舒服享受還有肉吃。





金石覺得這是要自己的命,跟人結婚沒那想法,但望著床上少婦,隻好說:“你先回去,讓我想想,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複,你不走,事情弄大了,不僅結不成婚,那後果,你應該明白,耐心等待,有出頭之日。”





少婦在他連哄帶嚇的勸說下,含著淚水下床出門,借著夜色邁向那無望的家。





天亮後,金石到各單位與人吐露,說有個同學請他到外地去散散心,需要一段時間,具體日子不好定。在街麵上,他遊了幾個來回後,就回到小屋,關門躺下感到不對勁,就起身到農械廠要幾根鋼鋸條。在門板掛鎖的向下半尺處鋸了個手掌能伸出的方洞,然後在門板上釘好鉸鏈,按好插鎖,反複觀看後,順手從地麵抓起把黃土,塞進鋸縫,在門麵來回猛搓,直到看不出破綻。他收拾幹淨就進房,關門拿鎖彎腰,從門洞伸出手,反鎖好門後便順手關蓋洞口,扯動插鎖,關閉洞門。這樣的結果妙,隻要他不答應,不吭聲,誰也不知道房內有沒有人。





他在房裏不出門,白天睡覺,晚上燃著煤油燈看書,把那些從供銷收購站收集來的各種書藉看個夠;吃喝也不愁,做出一鍋飯,要吃好幾餐;白天睡不著,以酒代飯,屎尿也不怕,夜半放心地出門,在空曠的土地盡情地瀉下。





他認為可以出門的時候就出門了,露麵後人們驚奇地問這些時去了哪?他冷冷地回答,跟同學到外地遊了一圈,沒什麽意思就回來了,又問,有個女人好幾次來找你,是你什麽關係?他心緊地說,不認識,可能找錯人。





經過幾天摸索,他覺得徹底安全了,就恢複了往日的神情,重新融入到那留連往返的氛圍裏,自在逍遙。此後,他覺得與女人交往要有原則,凡感到對方流露出長相依之意,就臉沉麵黑地冷淡,躲閃離去讓女方找不到影。





其實,他不知道,鎮上有人對他的言行舉止看不慣,把他反映到公社辦,強烈要求政府法辦他。人民的呼聲引起了書記的重視,連夜開會討論;金石不是知青,知青辦不管,金石有根有底不是流竄犯,公安不管,金石不是下放對象,生產隊不管,金石是個沒組織的人,怎麽辦?參加會議的感到不可想像,在如此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竟有條漏網魚,還拿魚沒法,書記在意見不統一的情況下,決定把此問題擱起,看今後大好形勢的變化而定。





這天,太陽很好,精神飽滿地放射豪氣,使萬物金輝,大地迷人,風和日麗,柔柔的氣流拂過人們的臉,促人昏昏迷迷。從街的進口傳來一陣熱呼的喊聲:“金石!……!你女娃找你來了。金石!……”





這呼聲傳遞著人們心中的謎,滿含驚喜的音調夾著苦澀的甜蜜,在空曠的街道隨波擴散,鑽入人們的耳朵,在心中激起驚詫的漣漪。聽到聲音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出門,朝發出喊聲處觀望,期盼著望到奇跡。





供銷社門市部的大門是敞開的,在單調得乏味的日子裏,有如此的驚歡聲,必定刺激人的神經,站在枯黃的櫃台前呆望沉默的營業員們,聞之就紛紛離開櫃台,奔向大門。





在大門口東張西望後就一致把目光投向街口,隻見眼裏映入的是位女娃蹦蹦跳跳的迎麵而來,她邁著急速的步伐在眼中越來越高大,紅得像鮮豔的花朵般的麵龐流泄出焦急情緒,一身合體的綠色衣服閃現金光,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透出渴盼的神情,一頭油亮的黑發貼在頭皮看得出有辮子在腦後遊離,整齊的瀏海兒蓋住額部接近眉毛。她身後跟著位中年婦女,呈現焦迫的神色緊隨其後。





營業員先後迎上前,高興地感到不可思議,盡管也聽說金石是父親有個女娃,但怎麽也看不出他象結了婚的人,他總像個沒成熟的頑童樣無憂無慮,見麵就沒個正經,不知他的那句話是真的。現在她們見到眼前的女娃,用發現奇跡的心情來接受真像,能不歡喜?





任大姐情不自禁地衝上前,彎腰雙手抱起女娃,見她活波天真的模樣,立即喜歡上了她,感到她可愛極了,忍不住逗她,問:“你是從哪裏來的?娃!你找誰?”





“我是從金家村來的,找我爸”。女娃理直氣壯地回答。





“誰是你爸?”任大姐見懷裏的女娃不怯場,不怕陌生人,又問。





“我爸叫金石,金石是我爸。”





“好!好!”任大姐說:“我帶你去找你爸。”說著就抱著她回到櫃台前,放下她,說:“娃!你爸一會就來的,等一下,好嗎?”





這時,營業員們都圍上,七嘴八舌地紛紛議論,跟在女娃後頭的中年婦女低著頭,說:“對不起,各位大姐,這娃被我們寵貫了,不認生,不怕人,她就這個樣子。”





任大姐問:“大嫂!你是她……。”





“我是金石的嫂子,這娃就是跟我長大的。在家被她逼得沒法,就背著她爺爺來這裏,找她爸”。中年婦女哀傷地說,眼裏閃著淚花。





幾個營業員從自己的櫃台內拿出餅幹,果糖和物品,放在女娃眼前問:“娃!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我叫金虹,是我爺爺給我取的名。我爺爺說我是光亮的彩帶,就給我取名虹,我爸爸姓金,我就叫金虹。”女娃欣喜而自豪地說:“都說我是小大人,我就不告訴你,我多大,你猜,我有幾歲,猜對了有獎?”





她們都被女娃的神態迷住了,一致讚歎道:“真是個小精怪。”





中年婦女幫金虹接過營業員遞給的物品,說:“金虹!還不謝謝各位姨媽?快叫姨媽!”





女娃對著營業員逐位地喊:“謝謝姨媽!”





“小金虹,你還會什麽”?有人問。





“我會的可多哪!”女娃一昂頭,豪氣衝天地說:“我會玩泥巴,打架,捉迷藏,還會唱歌,跳舞,朗頌詩。”





“給我們表演一個好不好?小金虹,演得好還有東西?”營業員逗她說。





“演就演”女娃開口大唱:“大海航天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





“我們不聽這,還有嗎?”有人截斷她的唱。





女娃又唱:“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





“我們也不聽這,還有嗎?”





女娃迷糊了,轉動眼珠,說:“那我背詩給你們聽:





颯爽英姿五尺槍





曙光初照演兵場





中華兒女多奇誌





不愛紅裝愛武裝。怎麽樣?”





任大姐笑著說:“好!好!娃!會不會唱兒歌,小燕了,穿花衣,……。”





“大姐,她不會,老師沒教。”中年婦女插言。





“娃在上學?”有人驚異地問。





“沒有,”中年婦女解釋說:“我娃上學後,家裏沒人陪她玩,怕她出事,就讓我娃帶她去學校,帶來帶去,她跟我娃一樣,學了不少知識,比我娃還學得快,老師都誇她聰明伶俐。”





女娃擺著頭,仰望著大人,突然撲向任大姐,抱住她的腿,哽咽著哭道:“我要我爸,姨媽。”





人們這才想起女娃來的目的,止不住四處觀望,有人說:“金虹沒來以前,他還在這裏,剛才我以為他上廁所了,他人呢?”





任大姐抱起女娃,說:“好!好!我帶你去找爸。”說罷,就領著中年婦女出了門。





沒一會,她們轉彎進巷就看到房門,走近門前,發現門上一把鎖。任大姐自言自語地說:“這個金石,怪怪的,跑到那去了。”站了片刻,返身出巷到劉鐵家去問,劉鐵家裏人說近幾天沒見他的人。任大姐領著她們逐家詢問,一致回答,沒見金石的人影。她們隻好返回到櫃台前,默不作聲,耐心等待。日頭偏西了,有了陰影,中年婦女說:“各位大姐!我們要回去了,晚上被金虹爺爺知道,他會罵我們沒骨氣的。麻煩大姐們,拜托各位跟金石說一聲,就說我們來找過他。叫他回家一趟,娃想他。”說完,她彎下身,撫摸女娃的臉,說:“金虹!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晚了,爺爺會發脾氣,好嗎?”





女娃抱著她的腿,哭道:“我要見爸爸。”





她低頭抱起女娃,替女娃擦淚水,說:“金虹,聽話,我們先回家。等各位姨媽找到你爸,再叫他來看你,好嗎?”





女娃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呈現出惶惑的神色,點頭不哭,像突然成熟懂事了。





任大姐們見她們執意要走,心裏過意不去,深感難受地表達心情,把各自拿出的物品放在一起,包上捆好遞到中婦女手中,然後,念念不舍的送她們到街口,揮手,直到她們消失在視線中很久很久,才回頭。





事後,任大姐們見到金石把他女娃來的經過講出,著急地等他表態,他嗯嗯兩聲,沒個態度,弄得任大姐哭笑不得,又無法追究。





其實,金石那天聽到喊聲,便心驚肉跳,速溜回那獨屋,把自己反鎖在房,緊張地躲在牆角,屏住呼吸,不由自主的渾身抖動不停,要是見麵後,娃不走怎麽辦?自己一日三餐打遊擊,帶個娃吃什麽?又是女娃不方便,他覺得那喊聲如泰山壓頂,沒有能耐撐得起,不如趕快逃離?見麵會產生惡果,是會害了娃,也害了自己。所以,他隻好裝糊塗,不睬不理。





那天黃昏之後,朦朧得看不清人的時光,金石突然感到空蕩蕩的,像浮萍樣飄飄晃晃失去了根,獨自一人借著夜色來到街口,麵朝金家村,呆若木雞地癡立著,幾粒淚珠滴掛在他麵頰,雙眼凝注著眼裏的顏色模糊成團,天地不分,混沌、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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