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國內上饒市鉛山縣致遠中學高中生胡鑫宇的失蹤106天與“自殺”事件,在國內國外網上討論得得沸沸揚揚,疑點重重。官方給出的結論,牽強附會,欲蓋彌彰,根本沒有人相信。
我一直在等待又一位文藝界明星此刻因為桃色事件落馬的故事。記得京劇《紅燈記》裏李鐵梅的第一句唱腔:“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現在是不是應該改為:“朝陽的大媽數不清,沒有大事不出門”。2022年好幾次應驗,成功地轉移了國內大眾的視線。不過現在明星們也不是傻子,每臨大事發生,都乖乖地夾起尾巴,不去模仿李雲迪吳亦凡。
胡鑫宇失蹤案,讓我想起20多年前在溫哥華發生的幾十個性工作者失蹤案。
溫哥華依山傍海,人傑地靈,風景優美,氣候溫和,多次被英國《經濟學人》雜誌評為世界上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城市,因此吸引了眾多的華人潤過來定居。多年前加拿大就流行一句話:“有本事的人去多倫多掙錢,有錢的人去溫哥華瀟灑。”張國榮,張柏芝,範冰冰,陳冠希,華為的孟公主,一大堆明星都在這裏有一棟以上的豪宅。謝霆鋒等人直接就在溫哥華出生,肥姐沈殿霞去世後長眠溫哥華,賴昌星也是在溫哥華賭場太高調被發覺其行蹤,不知多少華人對溫哥華情有獨鍾。1996年我陪蔣大為等中國藝術團演員遊覽落基山,他告訴我已經辦理了加拿大移民,準備去多倫多。我隨口說了一些溫哥華的好處:中餐館林立,辦事可以說中文,離中國近,夏日不熱,冬季基本無雪。不知是否被我忽悠所致,蔣先生後來真來此落戶了。
空中俯視溫哥華,2022年夏天太座與我乘坐水上飛機所攝
可是,光鮮的背後,卻埋藏著一顆大毒瘤,就坐落在市中心東端。
市中心東端,80年代之前,據說是溫哥華最繁榮之處,大百貨公司,唐人街,市警察局都在此處。90年代起,逐漸淪落為黑幫、無家可歸者和站街女的天下。隨處有兜售毒品的小販,最早的賭場也在附近,使這裏集黃賭毒之大成,肮髒破落,臭氣熏天。諸神壓根沒把近在咫尺的警察局放在眼裏。
Main Street 附近 Hasting 大街一瞥。2022年達到頂峰,帳篷林立,現在稍好一點。
97年我搬來溫哥華,每次去唐人街買菜,回家開車要經過與Hasting大街平行的Cordova大街。好家夥,綿延七八個街區,一公裏長的大街旁邊站滿了各色人等的站街女,白人為主。這條街是單行道,經過的汽車都開得很慢,個中原因不說大家也都知道,是為了觀察這些站街女。一旦看中,車子停下,女郎立刻鑽入右側乘客座。
加拿大的法律,女子賣春無罪,男人買春犯法。溫哥華警察局有些警員就冒充站街女,一旦有人搭訕,手銬就亮出來了。買春者被抓後麵臨兩個選擇,其一是交6000加幣獲釋,其二是免交罰款,但是要進學習班教育並且通知家屬。要麵子還是保銀子,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報紙上隔三差五就出來宣傳一番,所以大家都熟記於心。
女郎們掙到錢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到附近毒販那裏買上一包毒品,在後巷裏麵吞雲吐霧一番。正人君子從來不敢在唐人街附近的後巷裏麵逛當,那裏的尿騷氣十足,烏煙瘴氣。
從1995年起,這一帶不斷傳來站街女莫名失蹤的消息。這些女人基本互相不認識,除了都是性工作者和吸毒者這兩個身份外,彼此間也沒什麽聯係。她們都是一天之內突然人間蒸發,再也沒有回來。
一個叫Kim Rossmo的警察通過計算發現,溫哥華過去20年的失蹤數據,每年失蹤的人數屈指可數,但從90年代中期後,失蹤數字猛增。這詭異的漲幅背後,他們隱約覺得溫哥華似乎有連環殺手。但他把數據給警方上級看後,他們並不這麽認為,因為警方從來沒發現過屍體,所以他們覺得這些妓女隻是單純地離開溫哥華,去其他地區賣春,過段時間會回來的。
因為東端女人們的恐懼和抱怨越來越多,溫哥華警方不得不給“失蹤人口調查部”施壓,也是在這時候,履曆優秀的警員Shenher被緊急調到這個部門,負責此案。在他工作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匿名舉報電話,對方說出了凶手的名字:Willie Pickton 威利.皮克頓。
皮克頓這張臉長期占據溫哥華報紙版麵,可是一直得不到嚴懲。
皮克頓當時是一個49歲的富翁,和兄弟開養豬場。他的養豬場在溫哥華不遠處的高貴林港市,距溫哥華一小時車程。裏麵有穀倉、飼養區、屠宰場,占地麵積很大。雖然很有錢,但皮克頓卻不想當甩手掌櫃,他的豬都是自己宰殺的,是一名專業的屠夫。舉報者告訴Shenher,在皮克頓的農場裏有一個被當地人叫做‘豬仔皇宮’(Piggy's Palace)的穀倉,他經常在這裏舉辦瘋狂的深夜派對,邀請黑幫混混和性工作者參加,那裏的毒品和性都是免費的。
皮克頓的養豬場
舉報者說,自己的一個女性朋友經常參加這個派對。最近一次,她突然在穀倉裏發現帶血的衣服和一些物件,都是女人用的,她懷疑這和東端妓女失蹤案有關。舉報者還說,皮克頓經常和朋友開一些古怪的玩笑,他有次告訴朋友,”如果你需要肢解屍體的話,可以用我的絞肉機。“
Shenher聽著這些話,心中有些觸動,他突然想起在幾個月前,這個叫皮克頓的屠夫牽扯過另一樁案子,他曾被警方發現,在養豬場裏囚禁和捅傷了一名妓站街女。雖然該婦女的傷情嚴重,但警方最終取消了對皮克頓的指控,因為站街女是個吸毒者,所以警方感覺她的證詞不可信。
這簡直荒唐,因為是性工作者,因為吸毒,哪怕她身上的傷口那麽嚴重,皮克頓都不用受任何懲罰?曾經的案子他無法推翻,但Shenher決定重點調查皮克頓,把他鎖定為頭號嫌疑人。可是,他馬上遇到了障礙。
那個參加派對的女人被他找到了,由他親自審問,但女人一言不發,完全不配合。於是,Shenher想親自去養豬場,搜尋物證,但他發現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皮克頓的養豬場在溫哥華城外大溫地區的高貴林港市,那裏不屬於溫哥華警察局的轄區,而是皇家騎警的轄區。在加拿大,警察係統比較混亂。多倫多和溫哥華有自己的警察局,而其他大多數地區警務工作是由皇家騎警所執行。所以Shenher沒有權利越界進入養豬場問話或者搜尋,隻有騎警才有這個權利。
1959年出生於上海的朱小蓀,在2007年到2015年期間任溫哥華警察局局長,是加拿大首位華人警察局長。精明能幹,儒雅謙和,深得大眾喜愛。可惜上任時此案已結束。
加拿大皇家騎警威風凜凜
Shenher把所有知道的消息告訴皇家騎警後,希望對方能徹底搜尋養豬場,尋找物證。結果騎警隻是簡單地監視了皮克頓三天,發現沒有異樣後,就取消了監視。至於搜尋養豬場,根本沒有進行。皮克頓仍然大搖大擺地當屠夫,每周開派對。
因為皇家騎警和溫哥華警察局相互獨立,多年誰也不服誰,一直齟齬不斷。Shenher希望能和騎警合作調查此案,結果被警察局領導和騎警雙雙拒絕。
更讓Shenher崩潰的還在後麵。在1999年5月,因為失蹤女性人數超過30人,溫哥華警方組建了專項調查小組,Shenher成為了小組領導。雖然看似地位頗高,但他能得到的查案資源仍然不多。
在這年,Shenher接到了第二通舉報電話。舉報人說,他在皮克頓的臥室裏看到手銬,還在他的穀倉裏發現一個奇怪的冰櫃。“這個冰櫃是特質的,裏麵有很多形狀奇怪的肉。”舉報者覺得這些肉是人類屍體。他還說,他認識一個叫Lynn Ellingsen的女人,是皮克頓的朋友。她曾經走進過皮克頓的屠宰場,看到女人的屍體掛在肉鉤上,皮克頓拿著刀切開屍體,就像切豬肉一樣。Lynn說,她從來沒想過人的脂肪是黃色的。一般人不知道脂肪的顏色,舉報者的這段話給了他很高的可信度。
因為Lynn住在溫哥華城外,Shenher沒有權利去審問她。於是Shenher把所有信息都告訴騎警,讓他們調查。騎警盤問了Lynn兩次,但她每次都拒絕回答。騎警來到養豬場要求調查,養豬場的員工說道:“最近我們太忙了,等雨季的時候再來吧。”騎警懶得堅持,掃興而歸。等了整整4個月,才重新來到皮克頓的養豬場。
這期間,仍然有女性失蹤。而騎警重新來到養豬場,隻是對皮克頓簡單詢問兩句,對方完全否認罪行。可笑的是,皮克頓甚至主動邀請騎警搜尋整個場區,結果騎警表示沒有這個必要。當Shenher聽到這些結果時,他的心理完全崩潰了。東端女性失蹤數字不斷上升,報紙上也不斷報道,皮克頓的頭像都被大眾熟悉了,可是破案毫無著落。在2000年,警察局把Shenher調到別的崗位。
在2001年,失蹤人數直逼50人,終於,溫哥華警局和騎警達成合作,一起著手來調查這些失蹤案。但是皇家騎警隻是把整個省所有的性犯罪者盡可能多得列出來,大約有100個男人,但完全沒有對他們進行任何排序。也沒有把皮克頓列為嫌疑名單上的第一人。
終於在第二年,皮克頓被捕了。諷刺的是,這是源於另一樁案件。一名初級騎警偶然發現皮克頓有槍,但他並沒有持槍證,於是一個人搜尋了他的養豬場,想找到有沒有更多槍支。結果,在養豬場裏,他發現了一個哮喘吸入器,上麵寫著一個失蹤女人的名字。騎警意識到皮克頓不對勁,他們全麵搜尋了養豬場,發現冰櫃、肉鉤、殺豬刀、豬食槽等地方,發現有大量失蹤女人的DNA。
麵對著無法狡辯的證據,皮克頓承認了。他將女人吸引到派對上,暗中殺掉她們,之後把屍體放入絞肉機剁碎,丟給豬吃,這就是為什麽女人們的屍體從來沒被找到。更可惡的是,他把豬肉和豬下水拉到唐人街附近的肉店去出售,因為他知道西人南亞人和信伊斯蘭教的人對豬肉不感興趣。此舉害得我們幾年都不敢買豬肉吃。
2002年,皮克頓被正式逮捕,2007年,法院判決他犯有6起2級謀殺,判處終身監禁,25年不得假釋。在法庭上,皮克頓承認自己殺了49人。也有媒體報道,他殺了60個人。到底是多少,至今都撲朔迷離。皮克頓被逮捕距Shenher第一次接到舉報電話,經過了4年。這4年裏,有更多無辜的女性被殘忍殺害,原本她們是可以逃過這場悲劇的。
當年報紙上公布的失蹤婦女照片
受害者的家屬們來到養豬場門前,哀悼自己失去的親人。
性工作者也是人,不應該受到如此悲慘的待遇。
這起案件曝光後,在加拿大的反響非常大,人們紛紛指責政府的無能。警界對東端婦女失蹤案的冷淡,主要是由於偏見,如果這些女人來自社會別的階層,那麽肯定會有大量的反響,警方會馬上搜尋,誌願者也會出現。但社會上很大一部分人,包括警界的人,他們內心深處覺得這些女人不值得搜尋,甚至很多人質疑,也許這些女人根本不願意被找到。
迫於社會抗議的壓力,BC省政府在2010年宣布成立失蹤婦女調查委員會,他們承認這起悲劇是由於調查時各方領導權限混亂,加上對吸毒女性的偏見造成的。
2016年,加拿大總理Justin Trudeau小土豆宣布在全國成立了失蹤女性調查組,關注各地女性失蹤的社會問題。
現如今,Cordova大街上的站街女已經銷聲匿跡,不複存在,隻剩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還在附近徘徊。
美麗的溫哥華,可悲的失蹤站街女。
(除了頭兩張照片,其餘皆為網絡圖片)
前幾年看到一個東北女宋揚在紐約法拉盛性工作被臥底警察追上樓,墜樓而亡。警察失職的,也不了了之。
我先生說休斯敦到亞特蘭大開車要十幾個小時呢。那次就是一場空歡喜;那以後,我沒去關注過自駕去亞特蘭大的相關信息。水星兄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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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謝謝關心。滿城櫻花,定是美不勝收。
來晚了,讚水星兄雄文,去溫哥華看到的都是光鮮的表麵,不知道後麵掩藏著這麽多可怕的故事。
第一幅拍的好美,真是碧水尚城。這剛好同那位屠夫的陰森恐怖行徑形成對比,水星好反襯。
也由此聯想到奸殺章瑩穎的那個惡魔,最後也是終身監禁。像這類禽獸不如的東西,如此凶殘竟然還可以每天端飯碗,這地球上還有多少好人在餓著呢,唉。。。
水星兄所講的這個案例,我也曾經聽說過,這世上總會有一些變態的殺人狂,溫哥華的這孫子是殺了幾十名的妓女,陝西也有一個殺人狂則是男女通殺,死在這孫子魔爪裏的遇難者高達40多人,而且沒有作案動機,隻是拿著殺人當興趣、、、
加拿大的刑法裏沒有死刑,所以判處這個殺人犯的“終身監禁“這在咱們加拿大已經是最高刑罰,其實讓這些罪大惡極的家夥過著生不如死的“終身監禁“,比讓他們“一死了之“反而更加解氣,隻是增加了納稅人的負擔、、、
至於溫哥華的妓女:這是一個古老的行業,這個行業各個國家都有,80年代時的日本電影“望鄉“就是描述這個群體,在這個行業中論規模泰國的曼穀可名例第一,論豪華,廣東的東莞,海南的三亞可以排第一,在南歐妓女像商品樣座在櫥窗裏,多倫多的冬天多冷啊,那些妓女露著大腿站在大街上,人們都戲稱為“凍雞“
說到警察的不作為,或者說警察辦事托啦,加拿大的警察算是好的啦,在紐約隻要不出人命,警察都懶得搭理,再加上美國的“黑命貴“風靡一時,警察也有心理負擔,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徐州的那個“鐵鏈女“案件,還有輿論關注的那個學生失蹤案,警察何止是不作為呀?那簡直就是同案犯、、、
這個世界並不太平,坦率的講溫哥華在(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排行榜上連續十幾年穩在前十名,這已經相當不錯啦,溫哥華的這個妓女失蹤案,警方的辦案過程雖然並不完美,但必競還是將凶犯繩之以法、、、
這種案件若是換成在厲害國,失蹤女孩的脖子上拴一根鐵鏈,失蹤男孩的脖子上拴一根鞋帶,麵對這樣顯而易見的案件,警方可以公開說謊,輿論與民意可以視而不見,而且不管你信不信,就問你服不服,你說麵對這樣的政府,你能怎麽辦?
以上的言論,純粹就是有感而發,眼下我正在觀看一部大陸熱播的電視劇,這真是一部好劇,看後心中的感慨良多、、、
還記得九十年代初第一次去溫哥華,那時的唐人街還興旺,號稱是繼舊金山之後北美的第二大唐人街,飯館林立。過了幾年再去,大吃一驚,市麵蕭條,附近亂七八糟。2019年去,已經不敢去那個區了,隔了幾條街,就垃圾遍地,臭氣衝天。舊金山有些地區也在朝這個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