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明窗半掩門,看書作睡正昏昏。
無端卻被梅花惱,特地吹香破夢魂。
又過了兩百年,當年香火興隆的寺院已經有些頹敗,廟裏隻剩下幾個老弱的和尚。這一日,我又見到了他。他是一位窮書生,來衡州參加鄉試。他家境貧寒,住不起城裏的客棧,零時借住在寺院。雖然隔了三百年,那雙清澈的帶著一絲寂寥的眼睛,還是讓我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每天很早出門,背著很多書畫。到很晚才行囊空空疲憊地回到他的客房,寫詩畫畫讀書忙到深夜才睡。太困了的時候,他會摘下一枝梅花,聞一聞,把它插進花瓶裏,然後低頭繼續工作。我靜靜地看著他在燈下忙碌,覺得很快樂。有時候他會累得在書幾上睡著,我憐惜地看著他在我的花香裏沉睡。
發榜的那天他很不快樂,我知道他一定是落第了。他形容憔悴地回到他的小屋,幾日閉門不出,連花瓶裏的水都沒有心思換。
那一夜,有人輕輕地敲門,我知道她是山林裏的幽魂。她曾經是一位絕色佳人,她的心上人在兵荒馬亂中死於非命,她躍入懸崖成為不散的幽魂。我知道她喜歡他的才學相貌,她不止一次地在窗下偷看過他。我輕歎一聲,勘不破愛字的又何止我這樣的草木?
我看見他漸漸地有了笑容,他又重新振作起來。在燈下他為她畫像,畫上的女子高貴美麗。他為她寫詩,詩中的美人儀態萬千。她細心地把凋落的梅花花瓣晾幹,添入香爐伴他讀書。她為他研墨,夜深天寒時替他披上親手縫製的冬衣。他讀書累了的時候,她會和他琴瑟和諧,唱盡人間的情愛婉轉。他們是一對真心相愛珠聯璧合的玉人。
我依舊靜靜地開放,又靜靜地凋落。我的暗香彌漫在小屋裏,小屋裏傳來他們的歡笑。那一刻我並不難過。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將他據為己有,隻要看見他愛的人善待他,讓他每天過得高高興興我就很滿足了。
佛院的晨昏鍾鼓,早讀晚誦,早已沒有鼎盛時候的響亮。但我還是認真地跟著聆誦每一段經文,希望有一天我能修煉得道化作人形,出現在仲仁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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