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博客

許多人或事,大概是不能按照鬥爭哲學那樣用“兩個凡是”來分類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何一對死敵都愛吃同一種佳肴、都愛娶同一類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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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一生(3)- 譯審及出版人:田心

(2013-10-11 20:00:11) 下一個

3   

1916 -1917

 

 

校在許多方麵擴大了比爾的知識。他知道了還有一個在印地安那州和肯塔基州綠色山嶺以外的戰爭中的世界。他聽到了一些國名,如:德國、奧地利、匈牙利,以前他從不知道它們的存在;他也知道這些國家正在組成一個聯盟,來反對法國、英國和俄羅斯。盡管1916年秋天,美利堅合眾國仍然保持中立,但坦普爾太太不停地告訴她的學生一些最新的國際形勢。她常常帶報紙來學校,念有關戰爭的文章給孩子們聽。比爾的想象力被這些有關步兵和指揮官,鏖戰和英雄的浪漫事跡攪動了。有時候,他會花一半的午餐時間,研究印在報紙上的那些照片。偶爾他也會在傑弗遜維爾市區看到士兵;他們那整齊的軍服點燃了比爾七歲大的想象力,使他也渴望當一名士兵。

比爾學校的一名好友,勞埃德·福特,夏季賣《探索者》雜誌,賺到了一套童子軍製服。勞埃德常常穿著它去學校,讓比爾羨慕不已。勞埃德·福特的童子軍製服前麵縫了一枚徽章,袖子上有軍銜的杠杠,軍人式樣的帽子,兩條褲腿的朝外那麵有單條條紋,這些對比爾來說,看起來就是一套完整的軍裝。要是他也能穿上這樣的製服,他知道,他肯定會感到很了不起的。

有一天,比爾鼓足勇氣,問道:“勞埃德,什麽時候那件製服穿破了,你能送給我嗎?”

勞埃德說:“會的,比爾,我會送給你的。”

到了十月底,天氣轉冷了。每天清晨,白霜覆蓋著田野,到了十點,霜還沒完全融化。比爾還是沒有襯衫穿,打著寒戰跑過尤蒂卡派克。要是他到學校還早,就可以在上課前,靠在鐵煤爐邊取暖,消去雞皮疙瘩,然後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查爾斯老板的妻子沃森太太,一定是看過比爾露著胸膛跑去學校,所以,有一天,她送給他一件舊外套,兩臂上縫有鷹的徽章。比爾太喜歡這麽暖和的衣服了;於是,不論在小木屋外幹活還是玩耍,每時每刻他都穿著這件外套。在學校裏,他把外套的領口別在一起,這樣,其他孩子就不會看見他裏麵沒有穿襯衫。

晚上在小閣樓上睡覺時,他和弟弟們會透過魚鱗狀木瓦板的縫兒望著星星。下雪天睡覺時,愛拉就用一塊防水油布把孩子們蓋住,以保持幹燥。清晨,油布上落滿了雪花。

孩子起床前,愛拉就把早飯準備好了,有熱餅和高粱糖漿。有一天早上,她爬上木梯,喊著:“比爾,你和愛德華下來吃早飯。”

比爾答道:“媽媽,我看不見,我眼睛上有什麽東西。”整夜的寒風穿過閣樓,使他的眼簾都粘在一起,睜不開了。

愛拉說:“你的眼睛出了毛病,等一下,我去拿些浣熊油來。”

每次查爾斯打到浣熊後,就會把油脂從肉邊上割下來。愛拉把它熬成油,裝在罐子裏。浣熊油是他們家的萬能藥。孩子若患重感冒,愛拉就給他們浣熊油,摻上鬆脂和煤油。喉嚨發炎時,也是吞浣熊油。現在,愛拉用溫熱的浣熊油塗在孩子的眼簾上,慢慢地搓,直到眼睛能睜開。

比爾和愛德華迎著雪走到學校,有時會順著馬車道走,有時自己要清出一條路來。他們到學校後,膝蓋以下全都濕了。幸運的是,到了中午,他們的鞋子和褲子就會幹。

他們一般是把午餐放在一起,裝在一個半加侖的糖蜜桶裏。母親在桶裏給他們裝滿了一罐青菜,另外一罐裝滿豆子,還有兩片早餐吃剩的玉米餅,和兩根湯匙。比爾能聞到其他孩子午餐盒裏烤麵包的香味,聞起來真香。他現在知道,這些孩子的午餐是三明治和小餅幹,他害怕讓他們看見他吃的寒酸的豆子和玉米餅,因此,他和愛德華就走到河邊,坐在圓木上,把罐子放在中間,兩人悄悄地吃他們的午餐。比爾先動調羹,舀出一調羹來,然後,愛德華也舀出一調羹來,然後又是比爾的,一直這樣輪流,剛剛好兩個罐子都在他們麵前吃光了,很均勻。

1916年的聖誕節近了,坦普爾太太讓她的學生們剪了一些紅、白、藍色條紋的紙,粘在一起,作成彩帶帶回家,掛在他們的聖誕樹上。過去,查爾斯從未在小木屋裏放聖誕樹,但愛拉看見兩個兒子的彩帶,就決定今年要來個變化。愛拉拿一把斧子到林子裏,砍了一棵茂盛的小雪鬆,帶回家來。她把兩條小紙鏈繞在樹幹上,但樹看起來還是太空。那年夏天,查爾斯在園子裏種了一些玉米,愛拉想,現在使用它是最理想的時候了。她拿一個密封的壺,在明火裏搖來搖去,爆玉米花。她用針線把爆米花串成一條長鏈子,然後把它繞在雪鬆上,繞了幾圈,直到她滿意了,看起來還真像一棵地道的聖誕樹。

裝飾完聖誕樹後,愛拉還剩一些爆米花。她把它們放在那個半加侖的糖蜜桶裏,給比爾和愛德華帶去學校,當作午餐的加餐。這兩個孩子把他們的午餐桶放在衣帽間裏的一個架子上,那房間是其他孩子掛大衣的地方。(比爾整天都穿著那件外套,即使在教室裏也穿著。)大約早上十點左右,比爾的心思已經跑到爆米花那裏去了。不知那味道怎麽樣?然後,他想:“我不知道,能否在午餐前抓一把嚐嚐?”所以,他就舉手,問坦普爾太太,他能否得到允許,上一趟廁所?她說可以。比爾就走過衣帽間,打開桶蓋,伸手進去,抓了一大把爆米花,然後把蓋子蓋住,放回原位。他走到外麵,在一個磚砌的大煙囪後麵,吃著爆米花,一粒一粒地盡情享受著。他小心地把手和臉擦幹淨,再走進教室,這樣,就找不出他欺騙的證據來。

午餐時間,比爾和愛德華走到河邊,坐在圓木上吃飯。他倆都想先好好品嚐一下爆米花。當他們打開桶,看到三分之一的爆米花已經沒了。愛德華帶著天真的驚訝打量著比爾,說:“我說,這爆米花肯定出了什麽問題。”

比爾看著弟弟,也裝出一付驚訝的樣子:“是的,肯定出了問題。”

愛德華從未懷疑過這件事。

聖誕節除夕,孩子們把他們的長筒襪掛了起來。第二天早上,他們各自在襪子裏找到了一個橙子和三粒糖果。比爾心想:“哦,聖誕老人多了不起啊,他來,給我帶來了這個禮物。”聖誕節那天,他吃了橙子,把橙皮曬幹,放在外套口袋裏幾個星期,帶在身邊,像舔糖果那樣舔著橙皮。

19171月的某一天,比爾注意到,勞埃德·福特自從聖誕節假期後,就不再穿那件童子軍製服來學校了。他問:“勞埃德,你那件童子軍製服怎麽啦?”

勞埃德說:“對不起,比爾,我忘了你要它。我問問我媽媽。”第二天,勞埃德帶來了一個令人失望的消息:“比爾,我媽用那件大衣做了一個狗用的墊子,用褲子的布補我爸的破褲子。除了一條褲腿外,什麽也沒有剩下。”

比爾壯著膽說:“那麽,把那條褲腿帶給我吧。”

現在,比爾感到很驕傲,他擁有一條穿舊的童子軍製服的褲腿,褲腿的一邊有條紋,下端有綁腿線。他很想把褲腿穿到學校去,但是想不出要怎麽穿。所以就把褲腿塞在外套口袋裏,等什麽時候找個好借口,就可以穿了。用不著等太久,他就穿上了。

冬季猛烈的暴風雪使印地安那州的山區覆蓋著白茫茫的雪。有些積雪厚達17英尺。接著又是雨夾雪,樹頂上冰雪晶瑩透亮,也是滑雪橇的最佳機會。尤蒂卡派克學校的學生,現在都趁午餐休息時間,到附近的大山坡去滑雪橇。所有孩子都有從商店買來的雪橇,除了比爾和愛德華,大家都有。比爾記得,河邊下麵的堆場上,有一個破舊的金屬洗碟盤。他去撿了來,很快地,他和愛德華也到山頂上加入了其他孩子的行列。他們坐進洗碟盤裏,比爾坐在後麵,腿盤在前麵愛德華的身上。他們滑下山時,邊滑邊打轉,實在很開心;但後來,生鏽的盤底磨穿了,他們不得不另找別的東西當雪橇。這次,他們是拿一根原木來改,在上麵砍削,直到前麵有點像雪橇的滑杠。雪地變成像冰一樣硬,所以還能滑得動。這兩個孩子滑著他們湊合用的雪橇,在陡峭的山坡上快速地滑著。

有一次滑雪時,一些孩子在山底下搞惡作劇,把雪往比爾身上撒。比爾起來時,外套上都是雪,腿上隱約作痛。其他孩子圍過來,問他有沒有事。“哦,我的腿傷了,”他呻吟著。然後,他忽然有個主意:“我想起來了,我口袋裏有一隻童子軍製服的褲腿,用來作綁帶很好。”他從口袋裏拿出褲腿,把網球鞋脫下來,放在一邊,在受傷的腿部上,用褲腿的綁線綁牢傷處。就在那時,學校鈴響了,孩子們都回到了教室。

那天下午,坦普爾太太叫比爾上到黑板上。他側著身站在那裏解題,希望其他同學看不到他一條腿上套的是製服的褲腿。不過,肯定的,大家都看到了。一開始是憋著暗笑,很快就變成了哄堂大笑。比爾開始哭,坦普爾太太就打發他早點回家。

四月間,坦普爾太太把一份路易斯維爾的報紙帶到學校,上麵的頭條新聞赫然醒目:美國向德國宣戰。她大聲地讀著報道,解釋了1917318日,德國潛水艇如何弄沉了美國三艘商船,這迫使伍德羅·威爾遜總統結束了美國的中立地位,美利堅合眾國參戰了。

在學校外麵,幾棵橡樹開始長新芽,天氣很快就轉暖了。下午,比爾穿著那件厚厚的外套,汗流夾背。他的腳趾頭從網球鞋的頭部頂了出來。

有一天,坦普爾太太注意到,坐在教室後麵的同學樣子有點奇怪,都捏著鼻子,好像聞到什麽臭味。她納悶,這小威廉·伯南漢是不是出了問題。這孩子為什麽硬要在這樣熱的下午穿那件外套呢?她問:“威廉,你為什麽不脫掉那件外套呢?你不熱嗎?”

比爾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不能脫掉外套,因為外套裏麵根本沒有襯衫!“不,太太,我隻是有點發冷。”

她感到吃驚:“這樣的天氣,你會感到冷嗎?”

“是的,太太。”

她說:“你最好坐到這邊來,靠近火爐邊。”

比爾的秘密已經保守了一整個冬天,現在他還不想泄露秘密。他很不甘願地把座位挪到爐身鼓鼓的火爐邊。同時,坦普爾太太又往爐裏添了一鐵鏟煤。汗從比爾的前額上流下來,然後淌到臉上。

坦普爾太太問:“威廉,你還冷嗎?”

“是的,太太。”

她搖搖頭,說:“你一定是病了,你最好回家去吧。”

比爾在家呆了幾天,不知道該如何弄到一件襯衫,好讓他再回到學校去。他姑姑,父親的姐妹,就住在他小木屋對麵的山上。她有個女兒,年紀跟比爾差不多。她們最近過來做客,他表妹把一件連衣裙留了下來。盡管前後都有曲折型的裝飾花邊,比爾還是決定把它改成一件襯衫。他把大部份的下擺剪掉,然後把褲腰以下的塞在褲子裏麵。然後,他在那塊釘在外麵蘋果樹上的破鏡子麵前照照自己。他動一動頭,交叉著手指。

學校同學們看到他胸前的曲折型花邊時,就取笑他,說:“這是女孩子的衣服。”

“不,不是,”比爾堅持說:“這是我的印第安服裝。”

他這樣一說,他們笑得更厲害了。他們無情地取笑他:“比爾·伯南漢穿女孩子的衣服,真是女人氣。”

盡管他們取笑他,比爾還是每天穿著這件襯衫,一直穿到學校放暑假。他不得不穿,因為這是他擁有的唯一的襯衫。

 


 

      難得的一張部分家庭成員合影。中間係領帶的是威廉·伯南漢,右一是他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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