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博客

許多人或事,大概是不能按照鬥爭哲學那樣用“兩個凡是”來分類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何一對死敵都愛吃同一種佳肴、都愛娶同一類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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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一生(15)- 譯審及出版人:田心

(2013-10-15 00:21:28) 下一個

15

1933

 

 

盡管威廉·伯南漢現在是位有自己會眾的牧師,每個星期日上午都在傑弗遜維爾的舊瑪色尼堂傳道,但是1933年的整個夏天他繼續去宣教浸信會參加星期三和星期日晚上的聚會。他承認這是為了與他的女朋友,厚普·布蘭巴,在一起的借口,而不是去聽大衛博士講道。但他自己的教堂不久就要竣工了,這情況就要變了,因為他得主持周中的聚會。那麽他如何能看見他的女朋友呢?比爾在女性的周圍總是感到羞怯和不安。要失去看厚普這個現成的借口的想法使得他很著急。

比爾珍愛他與厚普在一起的每一分鍾。她微笑時,他也微笑。她大聲笑時,他也大聲笑。她有他不明白的某種魔力控製著他,但他喜愛這樣。對他來說,她似乎喜歡世上的每樣好的和美麗的東西:空氣、雨、夏天、花朵、友好和願望…他越是在她的周圍,就越想在她的周圍。若他沒有了每個星期三晚上見她的借口,他們的關係會發生什麽呢?她會離他而去嗎?比爾一想到這就顫抖。若她找到了其他男朋友會怎麽樣呢?想到這,比爾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風險。那樣他怎能生活下去呢?不,他必須具有另一個能常常見她的借口。這個問題在比爾的腦中不斷地浮現著。他想到要與厚普更長時間地呆在一起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改姓伯南漢。(校者注:在基督教國家,女子出嫁前隨父姓,出嫁後隨夫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她嫁給他。)

當他決定要向厚普求婚的時刻,他的懷疑從另一個角度折磨他。她的父親是當地賓夕法尼亞鐵路公司弟兄會工會的頭頭,每月掙500美元。而比爾為公共事業公司工作,每小時隻掙20美分,還要用他可憐的工資幫助他的父母、七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他怎能養得起一個妻子呢?所有他能給她的,是他的愛和忠誠。他是誰,能把她從舒適的家中帶出來,讓她去過在貧窮中掙紮的生活呢?她理應得到比這更好的生活。在靈魂和頭腦痛苦爭戰後,比爾決定,他不能要求厚普嫁給他。他太愛她了,他不能毀掉她的一生。

但這決定並沒有止住他的痛苦;它隻是開始了另一種困境。若他未曾向厚普求婚,如何證實他占用了她的時間呢?若他突然中止他們共同建立起來的關係,她會好受嗎?他越早停止去見她,她就能越早找到另外的人,某個能給她美好生活的男人。是的,這是現在馬上該做的事。也是他必須做的事。但是…

比爾幾乎是為了厚普的最大的利益著想,他要向她說再見,可是他不能讓自己這樣做。他重新算了一下他的財政情況和他的可能性。他的幾個弟弟已足夠大了,現在他們已能夠幫助他母親支付家裏的開支。這是個有利因素。其他的弟弟也不小了。幾年之後他們也能擔當家裏的一點負擔,這又是另一個有利因素。大概比爾能逐漸減少對家裏的援助,而不至加深他母親生活的艱難。那麽若他努力工作,大概他能為厚普創造一種體麵的生活。當他從各種角度來考慮其可能性時,他興奮起來了。是的,看起來他能在經濟方麵發生改變。他應該做這事嗎?是的,是的,他要做,他要請求厚普·布蘭巴做他的妻子!

但是下決心向她求婚和實際上求婚是兩碼事。八月份過去了,進入了九月份,比爾想鼓足勇氣問這個已經下定決心要問的問題。他會凝視著她烏黑的眼睛和燦爛的笑容,想道:“難道我們在一起會不幸福嗎?”但每次他要開始問,他的嘴就幹了,喉嚨就卡住了,甚至不能吞咽,更別想說出叫人能聽明白的話了。每晚他與她在一起時,他都試圖問她,但總是說不出口。他會對自己說:“今晚我要說出來!要在見麵後十分鍾之內問她。”可一見麵,時間嘀嗒嘀嗒地過去,他卻無法把求婚的事提出來。

    比爾為這問題會連續痛苦好幾個小時。有時他在工作時,會停止挖溝,用鐵鍬的把柄支著他的下巴,呆呆地盯著遠處的地平線,而他的腦子會在他肥沃的思想的土壤裏挖掘答案。若他沒有那根神經讓他說出來,他要怎樣讓她知道他想跟她結婚呢?曾有一段時間,他冒出一個主意,想讓他的好朋友,喬治·迪阿克,代他問她。但這似乎不對。厚普可能會因此而拒絕。那麽到底他要怎樣處理這事呢?怎麽辦?突然他有了個主意。就是它!他要給她寫封信。

那個星期天晚上,比爾拿著紙和筆呆得很晚,仔細地斟酌每個字句,寫了又改,渾身冒汗。直到在一頁雙麵信紙上寫滿了他認為能最恰當的表達他感情的話為止。有了這個巨大的業績,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把它親手交給厚普。然後,他又想到當厚普默默地讀這信時,他會神經緊張地站在那兒,玩弄著手指,咬著嘴唇,甚至要昏過去。不,不能那樣做。他決定郵寄這封信。若他星期一寄這信,厚普在星期二會收到它,她會在星期三晚上他接她上教堂時回答他。這在時間上似乎是個好計劃。

星期一早上,比爾貼了一張郵票,在他去工作的路上,把信扔進郵筒裏。那天晚些時候,當他在挖溝時,一個可怕的想法臨到他:要是厚普的母親拿到了這封信會怎樣呢?比爾的頭上冒出了汗,膝蓋無力,所以他不得不靠著溝的一側休息一會兒。他想:“若她的母親讀了這封信,那我就完了。”

比爾與厚普的父親查理相處得好,但她母親是個不同的人。布蘭巴太太,規矩而正派,為自己在社區中處在高的社會地位而感到自豪。她住在一個美麗的家,穿著昂貴的衣服,參加一個正規的大教會,那教會屬於幾個有影響力的組織之一。她認為比爾·伯南漢隻不過是另一種耕田仔,肯定不夠跟她女兒結婚的等級。她還用懷疑的眼光看待比爾死板的宗教信仰。若是她看了那封信,可能會極力地反對。她甚至可能讓厚普斷了與他的關係。想到這裏比爾不寒而栗。

星期三晚上,比爾把車停在布蘭巴家亮晶晶的新別克車後麵。他讓破舊的福特車門開著,萬一布蘭巴太太讀了這封信,他就不得不趕快離開。

厚普應門說:“喂,比爾。你要不要進來?”

“哦,不。”比爾想:“你若是讓我進到你母親在的房間,關上門,那我就處在可怕的境況了。”他勉強地笑了笑說:“多謝,厚普,隻是有點熱。我在門廊裏等你出來。”

“哦,進來吧。媽媽和爸爸想見你。”

比爾想:“哦,哇!現在都來了。”他神經兮兮地走了進去,脫下他的帽子,站在門邊,隨時準備迅速溜走。

厚普說:“去廚房吧,媽媽和爸爸在那裏。我隻要準備幾分鍾就可以去教會了。”

比爾走到廚房的門口。厚普的父母正坐在餐桌邊。他說:“你好,布蘭巴先生,你好,布蘭巴太太。”

查理·布蘭巴一如既往親切地說:“喂,比爾。你要進來喝一杯冰茶嗎?”

“不,謝謝。我不渴。”

“好,你怎麽不進來坐一會兒呢?”

那陰謀好像隱蔽得很深呢。比爾的心猛力地敲打著:“不,謝謝,若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就呆在這裏。今天的天氣真好。”

布蘭巴太太說:“是的,很好的天氣。”

他們三個在聊著天氣及其它小事,直到厚普下了樓。等比爾和厚普站在門廊裏、大門關上了時,比爾才鬆了一口氣。

“比爾,今晚很美;我們走路去教堂吧。”

一陣害怕的寒戰從比爾身上掃過。他腦中又想開了:“這就是了。她就要告訴我說我們的關係結束了。我最好要好好地看一看她,因為這大概是最後一次我與她在一起。”

但是在去教堂的路上,厚普隻字未提信的事。這使得比爾在整個聚會過程中,象掉進了焦慮的漩渦裏。他沒有聽進一句大衛博士所講的話,然而他用眼角一直瞄著厚普,想著他是多麽不願失去她。她是非常端莊大方的女孩。今晚她看上去比以前更燦爛。他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對她好的人。她應該得到最美好的生活。

比爾和厚普走出教堂要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輪彎月像路燈一樣懸在夜空中。他們從樹影下走出來,明亮的月光照在厚普柔和潔白的臉上,使得她的黑發和黑眼睛看上去更黑。愛和渴望在比爾的內心深處激蕩著。

“喂,比爾,你覺得今晚的講道如何?”厚普隨意地問了一句。

“哦,我認為好啊。”比爾覺得他的下巴好像硬紙板做的;覺得太僵硬和無用。他注視著厚普的臉,想發現她是否皺眉頭或有其它暗示的表情,表示對他預告:那可怕的時刻到了。每次她動一動嘴,要開始講話,比爾就想:肯定是他們之間最後的時刻到了。然而她講的總是其它輕鬆愉快的話題,好像在她的頭腦中隻有印第安人夏日的快樂。

他們離她的家越來越近了,可是她還沒提到信的事,比爾開始懷疑她根本沒有收到它。可能它還在郵筒裏或掉在郵局裏。肯定發生了某事。若厚普讀了那封信,她肯定早已提到了它。比爾恢複了鎮靜,他的舌頭鬆開了。他伸出手,拉著厚普的手。他現在感覺好多了。

他們差不多到了她的家門口。通常此時他們不說話了,可今天厚普卻說了話:“比爾,我收到你的信了。”

一陣寒意滑過比爾的脊骨,一塊東西卡在他喉嚨中,堵住了氣管,他幾乎不能呼吸。他用力吞了一下,設法發出聲音:“你收到了嗎?”

“嗯,”厚普應了一聲,繼續走著。

比爾感到一種無法忍受的壓力。想道:“女人啊,在我暈倒之前,說點什麽吧!”但厚普好像不願再談論它,就把話題擱在那兒。比爾想道:“那麽我得說點什麽,因為隻有幾步路就到她家門口了。”他竭盡全力鼓起勇氣說:“你讀過了嗎?”

她回答說:“嗯……是的。”就這樣。

比爾覺得要急瘋了:“你喜歡它嗎?”

她翹起了一點嘴唇,頑皮地微笑了一下:“哦,它不錯。”

聽到這,比爾一陣興奮,停下來,把臉對著她:“厚普……

“比爾,我願意跟你結婚,”她說,“我愛你。”

第二天比爾和厚普開車去鬧市區的一家珠寶商店。比爾花了8美元買了一對結婚戒指。他用別針把結婚戒指卡在他的口袋裏,這樣就不會不小心掉了。後來他用他那長滿老繭的手握住厚普優雅的手指,輕柔地把結婚戒指套進去。

厚普止住他說:“比爾,難道你不覺得先問一下爸爸媽媽就更有紳士風度嗎?”

比爾心裏直打鼓。哦,哇,他想道:“我們還得那樣做。”他擔心要是布蘭巴太太強烈反對的話,厚普可能會收回許諾。慢慢地,相當不願地,他吐出了幾個字:“是的,我想也是。”然後他有了個主意:“瞧,厚普,我們要結婚了,那總是你一半我一半,是不是?”

“那好啊,我做我的那一半。”

“我也做我的那一半。我們從現在開始,你問你的媽媽,我問你的爸爸,你說怎樣?”

厚普聳聳肩:“這聽起來對我很有利。”

“大概你得讓我先問你的爸爸,”比爾提出一個精明的主意。他想在布蘭巴太太知道這事之前,先得到查理的同意。這樣好像對他來說是個最好的機會。

“你會馬上問他嗎?”

“我要在星期日晚上問他。”

下一個星期日晚上,比爾帶著厚普從教堂回到家裏,他們兩個坐在客廳的地板上聽維克多牌電唱機播放的歌曲。查理·布蘭巴正在桌上打字。布蘭巴太太坐在一張莫裏斯安樂椅上用鉤針編織什麽。厚普對著比爾皺皺眉頭,用她的頭向她爸爸的方向示意幾下。比爾搖搖頭,朝她媽媽的方向示意一下。他不能在她媽媽坐在房間裏時問她爸爸。好像要同時分別問他們才好。她媽媽可能會大吵大鬧,若是那樣的話,比爾隻好兩手空空地離開了。

    比爾站起來:“現在九點半了。我想我得要回家去了。”厚普握住他的手與他一起走向門口。他說了聲晚安,想要離開,但她抓住他的手不放。

她輕聲說:“你不準備問他了?”

“我不能在你媽媽坐在那兒時問他。”

“那麽我進去,你就能叫他出來。”

比爾覺得很尷尬,但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好吧。”

厚普走進了客廳裏。

比爾清了清他的喉嚨:“布蘭巴先生,我能跟你講一、兩分鍾嗎?”

查理停下了打字,轉過他的椅子。“行啊,比爾,你要做什麽?”

“我的意思是到門廊外麵去。”

布蘭巴太太本來低著頭用鉤針編織,她抬起頭,好奇地抬起了她的眉毛。查理說:“行啊。”就跟著比爾來到前麵的門廊,並隨手關上了門。

比爾凝視著懸掛在樹梢上的月亮說,“這真是個很美的夜晚,是嗎?”

“的確是的,”查理附和著說。

“近來天氣真熱。”

“的確熱。”

比爾結結巴巴地說不成句:“你知道……你瞧……我想知道……

“你可以娶她,比爾。”

比爾全身一下子釋放了。他真想擁抱布蘭巴先生,但他緊握著他的手,止住了自己的衝動:“查理,你知道我是個窮人,我不能像你們那樣好地照顧她。我每小時隻掙20美分。但查理,她找不到哪一個人能像我那樣愛她。為了她的生活,我會努力工作,直到我的雙手都出血為止。我會真實地對待她,我會做任何能使她幸福的事。”

查理把手放在比爾的肩上:“比爾,我知道你愛她,也知道她愛你;我寧願你因為這娶她,也不願那些很有錢卻虐待她的人娶她。除此之外,幸福不在於你擁有多少世上的財物,而在於你對所擁有的是否知足。”

“謝謝你,查理。我會記住的。”

比爾從來沒有問過厚普,她征求媽媽意見時,她媽媽說了些什麽。他知道布蘭巴太太不會阻攔他們的婚姻就夠了。他們的婚期定在第二年的六月份。

 


   威廉·伯南漢定於1934622日與厚普·布蘭巴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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