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博客

許多人或事,大概是不能按照鬥爭哲學那樣用“兩個凡是”來分類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何一對死敵都愛吃同一種佳肴、都愛娶同一類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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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英雜記(02)

(2011-09-29 14:03:58) 下一個

(旅英雜記 02)

 

倫敦的第一印象

 

 

 

 

希思羅機場外麵的停車場比天安門廣場還要大,小汽車停得密密麻麻。從飛機到候機樓,是坐擺渡車過去的。我心想,這下出了機場之後,一定要越過至少天安門廣場那麽遠的路才能雇到出租車或進入地鐵。

其實不然。倫敦城區雖然比北京上海都大,街道卻修得出奇地給人以方便。許多街道窄得僅僅容納兩車道,街區小得像豆腐塊。每個街區的四麵都是商店,不像北京的王府井或上海的南京路那樣,隻是一條街繁華,交叉方向的街道就冷冷清清。倫敦的商業區就像上海的城隍廟,不過是成千上萬個城城隍廟拚在一起。地鐵出入口不像北京那樣遠離人行道,孤零零地設在大街心裏; 而是像一家普通商店一樣占著不寬的門麵,毫不突出,毫不孤立,等你進去以後,才發現進入了又一個四通八達的地下倫敦。地鐵站內靠滾梯連通上下五個層麵,我擔心他們把地球挖穿了; 不像北京地鐵站內隻有一層。

我剛領到行李,就看到了BP派來接我的華人職員鄧先生。他領著我沒走幾步路,就到了他停車的位置,原來就在樓內,不是我先前看到的那個巨大的露天停車場。我忍不住問鄧先生,是不是因為停車樓內沒有空位了,那麽多汽車才停在機場停機坪旁邊的露天停車場呢?鄧先生開始沒有弄懂我的意思,然後就大笑說:“那些車呀,那是賣汽車公司的陳列品啊,故意向空中旅客做廣告的。”

先生一邊開車一邊對我介紹路邊的景物,他是個非常熱情善談的人。他是我碰到的第二個高度讚揚倫敦的華僑。以前我聽曾老先生盛讚過倫敦,而先生的讚揚更令人信服。他說他在美國、日本、香港都長住過,最喜愛的還是倫敦。好像倫敦什麽缺點也沒有。我立即問他:“氣候呢?‘霧倫敦’難道也是令人愉快的嗎?”誰知他竟然聽不懂“霧倫敦”是什麽意思,他大概連狄更斯或司湯達的小說都沒有讀過。後來我聽BP華盛頓先生說,從1952年開始,倫敦周圍建了許多除霧設施,倫敦早就不以霧著稱了; 而且年輕人裏也的確很少有人還讀狄更斯或司湯達。先生才三十來歲,肯定生於1952年之後,可能的確沒有讀過狄更斯或司湯達,所以他聽不懂“霧倫敦”是很正常的。

如今很難找到狄更斯筆下的倫敦了。即使很古老的建築物,也每年修繕,使人感覺不到一點破敗的痕跡。街上到處是長椅、鮮花、公園和草坪。在北京,好像永遠也難輕易獲得長椅坐。可倫敦街上的椅子永遠也不會“客滿”。海德公園星期天仍然有人講演,但“民主牆”上卻什麽也沒有貼。街上到處有“亂丟垃圾罰款一百英磅”的牌子,但還是有垃圾廢紙,不過比中國的城市幹淨多了。

倫敦市政建設的最偉大成就是地鐵。在地鐵裏旅行,會使人立即產生像登臨了中國長城那樣的感覺。過去學英語時,學到倫敦地鐵,不知是怎麽回事。如今親身經曆一下,方才驚歎不已。九大線路,在地下交疊多層,能通到倫敦的各個角落。無論你從哪個站下去,買一張到“A”站的票,在地下無論換多少次車,最後隻要你是從“A”站出口上到街上就行。無所事事的窮人倒是可以整天整夜地呆在地鐵裏麵,換車也行,不換車也行,反正裏麵冬暖夏涼。後來我才知道各國地鐵都是無家可歸之人的棲身之地。北京地鐵也已建了二十來年,但若與倫敦地鐵相比,恐怕再過二百年也趕不上。

此時正是倫敦的好季節,氣溫與北京的金秋相仿。衣著因人而異,有穿短大衣的男人,也有穿袒胸露背衫的婦女。我本人在早晚穿一套西裝(我很快就發現街上走路的男人是很少有穿西裝的,但我除了西裝就沒有別的外衣),中午把西裝上衣脫掉,穿襯衣正合適。在BP辦公樓裏倒是所有的男人都穿西裝,且打領帶。但在街上就大不一樣,偶爾見到穿西裝的,也不打領帶。看來英國紳士對非正式場合的穿著觀念大有改變。婦女的衣著則能顯示英國道德觀念與中國道德觀念的差異。盡管地鐵裏的廣告說“GO AS BARE AS YOU DARE”,但街上並沒有見到誰穿得很裸露。尤其是上身,至少也穿著乳罩和背心,下身倒是有穿超短裙的。公共場所男女接吻隨處可見,但其動作並不比北京傍晚時分所見的過分。巨大的差異是在出版物上。街上擺賣的有些雜誌封麵令人不敢正視,刊登各種各樣性交、同性戀、性苦悶的照片,甚至還有寫上姓名地址的。這在中國還是絕對的禁區。SOHO之夜,也不像過去學英語時所聽說的那麽可怕。我住的酒店離SOHO非常近,有兩天晚上我從泰晤士河邊步行回酒店穿過SOHO,我看那裏也就跟傍晚的廣州西濠一帶差不多。黑社會肯定各國都有。但黑社會畢竟是黑社會,總是害怕政府的。倫敦的治安是不錯的。再貴重的鍾表、首飾、電器商店,都是通宵敞著玻璃門窗的,沒有中國那種玻璃門窗外麵特製的鐵欄杆或防盜門。

在倫敦街上閑逛,發現倫敦的外國遊客太多了。有一天我大概問了五十次路,隻有一次問到了倫敦本地人,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是:“我也是外國人。”在公共場所和BP辦公樓裏,都能見到各種膚色的人,不像在中國的中等以下的城市和廣大農村裏,還有圍觀或尾隨外國人的情況。黃種人在倫敦市民中的比例不低,主要是做餐廳或旅館工作的。我住的酒店餐廳工作人員中多數是黃種人。黑人做清潔工的很多。在SOHO附近的中國城裏吃了一頓午飯,整個飯館的工作人員全是廣東人。不過,在倫敦遇到的中國人大部分是從香港過去的,很少有人能講國語,他們隻會廣東話或英語。倫敦的中東阿拉伯人很多,聽說都能講英語。

倫敦的物價總的來說比中國貴得多。食品、衣服、日用品、交通、住宿都比中國貴。我住的五十英磅一天的酒店房間,頂多也就相當於廣州二十元一天的。十幾英磅一餐的飯,趕不上廣州十元的。衣服鞋子更是貴得嚇人。出租汽車也不是學英語時書上說的那種幾十便士的價錢,而是起步就是一英磅。但手表、照相機、電器比中國便宜得多。我每餐飯都吃掉一架相當不錯的照相機。總之,價值觀念必須徹底改變一下,才能避免許多精神上的折磨,避免作金錢的奴隸。

 

 

(寫於一九八三年九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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