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戀》1-009

九．

 今天又是星期六了，晚飯之後，女孩就一直在到處尋找好朋友梁麗略，因為她們約好了一塊兒回家去。

  “哪裏去了呀？”女孩心中納悶，但天色已經昏暗，不能再等了。於是便拿了書包，還拎了一個裝著大琵琶的布口袋，下樓出校門準備自己走了。

 “啊，可能在體操房排節目吧？” 走過體操房門口時，女孩想。“進去看看！”

 大大的體操房空無一人，女孩正失望地朝外走，卻聽見左邊體操房角落小房間裏傳來一點兒聲響。“正是她在說話！”女孩對梁麗略的聲音很敏感，便轉身順手將小房間門一推，興奮地叫道：

 “梁麗略，我正到處找你啊，原來你躲在這兒！”

 伸頭向裏一看，灰蒙蒙的房間裏隻見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人影，固定不動似雕塑一般。金色夕陽的一抹餘光正好照射在林深潭和梁麗略兩人緊貼著的臉頰和嘴唇上，為灰黑的雕像著上了一道紅暈光環。女孩被這雕塑似的美景迷住了，有點糊塗。但見雕塑突然抖動了一下，顯然是被她剛才的叫聲嚇了一大跳。女孩後悔自己的冒失，破壞了這良辰美景。不過，梁麗略早聽出是好朋友的聲音，立刻掙開了被林深潭緊抱著的身子，跑到房門口女孩的旁邊，笑嘻嘻又帶些嬌嗔地說：“你瞎叫喚些什麽呀？我們正在編新的舞蹈動作啊……”

 麵對梁麗略的大方，女孩反覺尷尬，低頭小聲問：“你不回家了？”

 梁麗略看見女孩的書包和琵琶，才想起回家之事：

 “啊，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一個人現在走也太晚了，不安全。明天早上我們一起走好嗎？”

“那也行。”女孩說。

 梁麗略看女孩一臉茫茫然，悻悻發呆的樣子，覺得很可笑，用手指刮了一下好朋友的鼻子，小聲說：“我和他還有點事，我們正在編‘花兒與少年’的舞蹈，知道嗎？‘花兒與少年’，好美喲，要不要我們跳給你看一看？”

  “不用啦，你們繼續跳吧，我先回宿舍去了。”

 出體操房大門時，小房間裏隱約傳出兩人低低的對話聲：“你應該提醒她不要對別人亂講啊……”“放心吧，不用提醒，我了解她，打死她也不會說出去的……”

 女孩背著書包，提起琵琶，快步朝宿舍走去。

 看見圓盤道四周圍滿了人。有學生、教師、小孩、家屬，也有校園外麵來的。“發生什麽事，怎麽這麽熱鬧？”女孩一看，原來是幾個學生組成的臨時宣傳隊，在表演抗議美國入侵巴拿馬運河的節目。兩根標杆子插在地上，撐起一條橫幅標語：“強烈抗議美帝國主義侵占巴拿馬運河！”。“美帝國主義從巴拿馬滾出去！”

 橫幅下麵，幾個男生正在演活報劇。活報劇是一種情節簡單，構思靈活的劇目。一般地說，是將當前時事、社會問題和有爭議的事件編製成戲劇，然後在街頭巷尾演出，起到宣傳教育的作用。

 一個男學生正在扮演美國總統肯尼迪，張著塗得鮮紅的血盆大口，要想吞掉一張剪下後放大了的“巴拿馬 地圖”。

 張牙舞爪的誇張動作，一付漫畫般的臉譜，逗得小孩子們一陣轟笑。

家長們趕快嚴肅地製止孩子們的笑聲。

女孩發現同房間的何夢煙也擠在圍觀的人群中，正興致勃勃地看那個男學生的表演，便走上前和她打了個招呼，擠在她的旁邊伸長脖子朝圈子中心望。

 劇演完了，一個學生帶領大家呼口號：

“美帝國主義從巴拿馬運河滾出去！”“打倒肯尼迪！”

孩子們又高興起來，圍著“肯尼迪”，舉著小拳頭，不斷大聲喊口號。

 “肯尼迪”作了一個夾著尾巴的姿勢，邊走邊逃，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爬起來的時候，正好和旁邊看熱鬧的女孩打了個照麵。

 扮演“肯尼迪”的男孩，咧著血盆大口，衝著女孩扮了個鬼臉，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笑，便跟上宣傳隊到別處去表演了。

  “原來是他，嚇我一跳！”，女孩心想：“那眼神我可是熟悉的。”

 隻見何夢煙還呆呆地站在原處，一邊傻傻地笑望著白明誌遠去的背影，一邊像是在自言自語：“啊，太帥了，演得太棒了！我好喜歡他啊……”

 可能是突然想起身邊還站著個高如雪，何夢煙有點尷尬地回過頭來，滿麵紅光地拉著女孩，又唱起了那首《紅梅花兒開》：

 “田野小河邊紅梅花兒開，有一位少年真是我心愛。可是我不能對他表白，滿腹的話兒沒法講出來……”

 女孩突然若有所悟，又不由得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