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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之戀》 2-《二十六年後…第四章 此心可鑒》 (大結局)

(2011-12-01 08:55:17) 下一個

星期天一早,白明誌接到一個電話,自稱是白雪的母親希拉裏,一開言就說謝謝他昨天能到家中作客,然後又約他9點鍾到數學樓旁邊的小操場見個麵,說有要事相告。

白明誌聽希拉裏的口音,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出像誰的。其實,昨天見麵,他也覺得希拉裏看著麵熟,之後一想,她是白雪的媽媽,自然是像白雪唄,便沒有再琢磨下去。從昨天短暫接觸的印象,希拉裏在白明誌眼裏,是一個普通的華籍中年婦人,帶著一副厚厚的、度數頗深的寬邊近視眼鏡,臉色疲憊,不怎麽說話,使人感覺她心事重重。

 白明誌9點鍾來到小操場,見希拉裏已經在那兒轉來轉去,寒暄之後給了他一封信,說是先放口袋裏等一會兒再看吧。希拉裏今早臉色特別不好,眼睛周圍黑黑的一圈,看起來很疲倦,顯然昨晚沒有睡好覺的樣子。白明誌正等待她說出是有何‘要事’相告,卻不料她兩眼一閉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上,白明誌想起白雪曾經說過她母親有一個老毛病,發作起來有生命危險的,想必這就是犯病了,好在醫療室就在旁邊,白明誌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將希拉裏抱起來就往診所的急救室跑去。

29歲。後來的第二年,我母親去世了,茹遠芳愛上了高瞻,再後來,文化大革命,一切都變了樣……

26年的媽媽。當然,那也是迫於當時的不得已。

記得在魚尾洲的五七幹校裏,我第一次看到剛滿1歲的山兒,就非常地喜歡你,那時候,高瞻已被造反派槍斃,表姐遠芳已經是半清醒、半瘋狂的狀態。我直到那時才明白父親被抓去之後,表姐為什麽也不見了?因為那時遠芳的肚子裏已經壞了你,父親是花盡了心思,怕自己的問題影響到你們母子的安危,才將遠芳安排到了一個過去認識的老朋友,當時在魚尾洲五七幹校工作的陳伯伯家裏,茹遠芳在那兒順利地生下了你。但是,表姐受不了高瞻被活活打死的殘酷事實,總為自己為什麽在關鍵時刻離開了心愛的人而自責,神經受了刺激。她始終都沒有走出這段陰影,至今還住在魚尾洲的瘋人院裏。

白雪和高山從車上下來,朝急診室跑去……

護士醫生不懂中文,不知道他在嘰裏咕嚕念叨些什麽,護士怕他影響急救,要請他出去,卻被醫生阻止住了。那個胖胖的白人醫生一邊用食指放在嘴唇上:“噓……”,要護士別出聲,一邊睜大眼睛驚奇地望著屏幕,指給護士看屏幕上病人的心電圖動靜。原來他發現:隨著白明誌的念叨,原本接近直線的圖像逐漸有了小小的尖峰,跳躍的尖峰越來越高,越來越規則,說明病人的心髒跳動已經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白明誌讀信後,輕聲快步地進到急救室裏,對著躺在床上的病人耳邊快速而動情地說了一大堆話:“如雪,我親愛的雪,快醒過來吧,我是你的明誌啊……我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的,你不會把我一個人孤零零丟在這世界上,對不對?二十六年的懲罰已經夠了,對不對?還有白雪,我們的女兒,我們愛情的結晶……還有高山……你怎麽舍得丟下他們呢?親愛的雪,快醒過來吧!你不知道我是多麽在意你,多麽的愛你……快醒過來吧……我們說過,我們還有好多好多事要一起做,對不對?……我當然記得,從來也沒有忘記過那片小樹林……快回來吧,我們還要互相‘接穩’喲……我們還要生好多好多孩子喲……我們還要……”

這次見到明誌,開始時欣喜欲狂,他依舊是那麽年輕、帥氣,一看見他的照片我就認出了他。我自比不如,不到五十歲卻已是徐娘老態,風韻不再,以至於連曾經最愛我的人都認不出來了。歲月在我臉上留下了太多的滄桑。後來發現他未能認出我時,便分外地沮喪、失望和憤怒,甚至產生過與他同歸於盡的念頭……你們倆都已成人,都有自已所愛的專業。我知道,我在你們兄妹心目中一直是一個堅強的母親,我也自認自己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但是,昨天見了不認識我的明誌後,我隻覺心灰意冷,生命之船失去了動力和趣味,不知道該駛向何方……”

所以,我在過去朋友,包括在白雪父親的眼中,是一個早就死去了的人。這幾年回國去過幾次,我也隻是以我後來在香港得到的新身份:‘希拉裏·高’的名字去的。至於你們兩人的名字,原來是取為高山和白雪,在香港辦身分時,我把我母親的姓“茹”字加到了前麵,姓名隻不過是個社會認可你的一個符號而已,今後你們愛怎麽改就怎麽改,愛怎麽用就怎麽用,你們自己決定。

“雪兒是在香港出生的。當年懷雪兒時,我剛被分配到部隊農場。那是噩夢的幾個月,開始我不知道自己是懷孕的反應,隻以為得了胃病,後來因為經期不正常,才有了一些感覺。但是,絕對不敢說出去,在那種高度軍事化的環境下,不知道怎麽辦,我無人傾訴。寫信給明誌也無回音。反正月份還早,從外麵看不出來,就每天咬牙照常參加一切勞動和訓練,也不知怎麽回事,也許因為勞動強度太大了吧,突然下部大出血,昏迷不省人事,同學們把我抬到農場醫院,那兒的醫療條件差極了,隻有兩個赤腳醫生,他們不知如何處置,診斷說是子宮外孕,輸卵管破裂沒治了!不過後來馬上轉到了縣醫院,非常幸運的是,我在那兒碰到了過去父母的好朋友秦伯伯和林阿姨夫婦。秦伯伯是縣醫院院長,林阿姨是婦產科主任。經過縣醫院林阿姨的診斷,不是子宮外孕,而是正常懷孕的流產症狀,靠著林阿姨的高超醫術,將胎兒保住了。謝謝林阿姨,使我有了可愛的白雪。秦伯伯過去和父親,以及香港的大伯高望是好朋友。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和大伯高望聯係上了,並且,秦伯伯的兒子秦冠城文革中出了點事,正和幾個朋友策劃鋌而走險,乘船逃往香港去投奔高望。秦伯伯和林阿姨聽到我在農場的遭遇後,就讓我和秦冠城等一起逃往香港,並為了掩人耳目,在當地製造了一個‘死亡’的假象……到香港兩個月之後,陳伯伯又托人將山兒帶到了香港……

汽車上,白雪開著車,高山繼續念信:

又急切地打開信紙,熟悉的字跡躍然紙上:“明誌,難道你真的不記得山青湖畔的那片小樹林了嗎?那可是我們的開心之地嗬……這兒我附上我給兩個孩子寫的信的複印件,你不明白的事情應該都在裏麵了……”

“難道她是……”這時,白明誌突然想起希拉裏給他的那個信封,趕快迫不及待地找出來打開,一張發黃的舊照片掉在地上。撿起來一看,正是自己三十年前送給如雪的那張小照……

白明誌在診所旁邊焦急地漫步,等候白雪。據醫生的初步診斷,希拉裏除了舊病複發之外,還吃了過量的安眠藥。白明誌腦中浮現剛才在急救室裏,醫生全力搶救昏迷的希拉裏的情形:在護士們為她插管貼紙的過程中,白明誌突然發現希拉裏的右腿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看到這似曾熟悉的傷疤,當時立刻令他的心髒狂跳不止。

高山和白雪開車駛向學校……

白雪走出房間,眼中仍含著淚水,打開手機聽錄音,是白明誌的聲音:“白雪,你母親犯病了,趕快到數學樓旁邊的急救室來……”

說到這兒,我突然也感到自責,如果我在大陸改革開放之後,十年前,我第一次去看她的那一次,就馬上把你,把她的親生兒子帶去見她,她是不是就能清醒過來呢?現在想到這點已經晚了,十年前你剛進大學,我不想用你的身世之謎底來影響你的未來。但是現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去做這件事。山兒,請一定回去看看你可憐的母親,幫我完成這件未了的心願。”

說下去之前,要對高山說一句對不起,山兒實際上是我的小弟弟,是高瞻和茹遠芳的兒子,我卻讓你叫了我

“另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在我的記憶中,那幾年是我們全家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後排兩個男女,是我的父親高瞻和母親茹玉,前排右邊是十六歲的我,左邊是我的表姐茹遠芳,她比我大十三歲。那年,她

聽到這兒,白雪捂著臉跑進房間,高山從妹妹手裏搶過照片,一看也呆住了。

這時,白雪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高山叫妹妹快來接電話,看是不是媽媽打來的?又繼續念下去:

“這兒有兩張幾十年前的照片,這是複製件。原件都是在你們出生之前照的。那張單人照上的英俊男生,是白雪的父親。他原名白明誌,是我一生唯一的至愛,至於他現在的名字,你們見照片就已經知道了。”

高山繼續念:

白雪睜大眼睛說:“什麽真相呀……怎麽聽起來像寫偵探小說似的……”也湊到哥哥旁邊來,看看信封裏還夾有兩張照片,便抽了出來,正看著其中一張單人照片發呆。

“山兒雪兒如麵:提筆寫這封信,自認為是該讓你們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白雪和高山先後起了床,奇怪地發現媽媽不在房間,準備吃早餐時才發現媽媽放了一封信在餐桌上,高山打開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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