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賬

 

一

 

變態。

下午和朋友說起兒子幼兒園的事情。

四歲時候的親子活動，有一個識字比賽。盡管娃就認識幾個字，可是遇到認識的，我還是鼓勵他舉手。

而老師，無論如何都不叫他。後來我想，應該是怕他最小，會認錯，這樣他們班就輸了。

有個小女孩，一直站在舞台上，她媽媽一直在旁邊給她作弊。盡管，裁判多次讓她收斂些。

 

這是在爭輸贏？這不是旨在參與的幼兒園親子活動？

 

前不久，我被請家長。我坐那裏，聽班主任講，你看你們這個年紀還有什麽奔頭，除了比孩子以外。我給你們建一個家長群，就是為了你們拚孩子的，讓你們互相打聽，你的娃考了多少分，我的娃考了多少分。

 

我就想起好幾年前，一個副廳級領導說，人人都要愛護環境，比如他，看見單位院子有個空瓶子，他就給親自撿起來，而且親自扔進垃圾桶。

 

一邊說，略帶著哽咽，他一邊擦擦眼角，自我為之感動，溢於言表。

我沒忍住，看了一眼好友，她悄悄說，喝醉了吧。

 

而，就和那會兒在教室一樣，我也是沒有忍住環顧四周，大家都正襟危坐，他們都咋想的，我有點兒好奇。

 

二

 

和朋友聊完我就往學校趕。然後再拎上娃就去鋼琴老師那裏。

 

好友發短信來的時候，我正在老師家打瞌睡。好友說，她正看知乎上為什麽現在很多中學生自殺的回答，看得人都快抑鬱了。

 

我說，變態的教育環境。

 

她說，家長更重要，孩子在學校受了老師和同學的氣，隻要家長給些寬慰，都不會有太壞的結果。

 

我就想起，我們開學一個月，被請了三次家長，作業給撕了好幾次。我就哈哈哈，娃呀，你一開始還一直笑話別的同學的作業經常給撕，輪到你了吧～

被請家長出來，我就摸著他耳朵說，我以為，老師會咬掉你一隻耳朵，原來沒有啊，我們賺了！

當然我也會告訴他，以前我班主任開中遊學生家長會，叫了你外公，然後你外公罵了我好多天，意思是，我要不要臉，居然是中遊學生。

 

你看看你，現在全班最後一名，你還能繼續撒嬌！

 

不過最近我發現，班主任對娃好些了。我估計原因之一，就是他發現，娃把自己看得挺金貴。班主任留娃寫作業，娃寫一會兒就理直氣壯的給老師抱怨，寫太久，手疼。

這個世道從來都是這樣的，隻要你把自己看得金貴些，別人就覺得你金貴些。你看被霸淩的娃，大多是在家庭的地位就卑微的。

 

我不知道朋友感慨家長的作用的時候，是不是想起湖北那個請家長，然後被家長在學校扇耳光，然後跳樓的小男孩了。

 

三  

 

和我一起在鋼琴老師那裏等候的，還有一個小女孩的媽媽，她挎著lv包包，每個星期坐動車從外地過來上課。

 

如果，以後中考音樂真的會加分，這樣的家長會更多。

隻要有錢就行。

 

四

上完鋼琴，回家，他爹把飯做好了。然後，他洗碗，我陪作業。

再次感慨，這種養娃模式，實在是離婚的最大障礙。而這樣疲於奔命，精確到小時的生活方式，我曾經以為太變態了。我以為我根本不可能適應。

臨睡前，娃表示想喝熱巧克力。這些事情我都放縱為多，畢竟，他從早上6點多起床，學到現在了。我就給叫了外賣，結果他喝到一半，我還不小心給打翻了。

他哭得那麽委屈，撕心裂肺。我被迫把私藏的小零食拿出來，並且承諾明天下課帶他去喝市中心那家超級好喝的熱巧，他才作罷。

睡前，他掛在我身上看了十幾分鍾我給他推薦的動漫——現在是他的最愛。

 

等我終於可以躺下來刷手機，我怎麽能不想到我侄兒。

 

五

 

侄兒出生十幾天，他媽媽發現腦癌晚期。他三個月大的時候，人經過他，他就會動來動去，希望人抱的樣子。卻一點不哭鬧。不過誰抱呀，人都去醫院守他媽了。

 

不像我兒子，從月娃子開始，一點點小事情，就哭到驚天動地。

 

前天我看侄兒在朋友圈發朦朧的句子，我追問，這次他終於承認了，早戀了。

我趕緊發個紅包，讓他可以請女朋友喝個飲料。

無論是過早失去媽媽的小孩，想要異性的溫暖，還是學業的重壓之下的喘息之機，都天經地義。而學業嘛，他這種海澱區的娃，學習中上，就可以了。

 

此外，16，7的孩子，何必太過壓抑自己。反正我的兒女，我都鼓勵早戀。尤其是女兒，不多談幾次戀愛，咋知道男人是啥東西。不懷孕就可以～

我認識的老實傳統的女子，都自帶工資成了渣男的代孕工具了，現在苦著呢。

就是吃了男人太少的虧。

 

六

 

躺著看侄兒說他想申請的國外的學校。很高興他和我說這些。

房間昏暗溫暖，外麵已經寒風刺骨了。

 

又怎能不想到隨處可見的那些新聞報道呢。十歲的沒有媽媽的農村小孩，因為考試不肯給同學看答案，而被活活打死。

9歲的孤兒一個人人生活。他的伯父伯母不管他就算了，也不要別的小孩和他玩，說他身上的是臭的。而記者找到他哥哥，他哥哥也才十四歲，在建築工地幹重活，每個月給弟弟寄錢。

 

遠遠近近，都看得到這些事情。經常從記憶裏翻出來。

 

足夠讓那點兒自憐，變得那麽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