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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托小貓說寶石。紅寶石、綠寶石、藍寶石,等等。
我問:“你知道最珍貴的寶石是什麽嗎?”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是托小貓呀。”
我大驚:“這就是我預設的答案!你怎麽知道!”
路上走著。
我問:“我為什麽愛你啊?”
托小貓回答:“因為你是我的媽媽啊。”
我繼續問:“我為什麽不愛你啊?”
她:“你沒有不愛我。”
托小貓用“持久”一詞造句:
“跑步比賽時,最後一名就是跑得最持久的人。”
我竟無言以對。
睡覺前在床上起膩。
她說:“媽媽,你抱著我。這樣我就睡得好了。”
我:“天氣太熱了,抱著睡不舒服。”
說著我反而把身體挪開了點。結果她緊緊又靠過來。
我:“這麽熱,你不要貼著媽媽了。”
她:“沒辦法啊。你是磁鐵。”
托小貓寫中文作文,總是幹巴巴的毫無文采。
我說:“寫作文不是說話。你要盡量用些文雅的詞。”
她:“什麽是文雅的詞?”
我:“比如你寫的‘要是’,改成‘如果’就會更文雅。文雅就是你常用法語說的stylé。”
回到中國,有一天在路上走,看到路邊的金店,櫃台裏明晃晃一片金光。托小貓豔羨地說:“這麽多金子!太文雅了!”
她以為文雅就是chic,所以隻要漂亮就是文雅,連土豪式的金光耀眼也成了文雅。
在中國有一天她順嘴說了個“管它三七二十一”,我問:“誰教你的?”
她:“奶奶這麽說的……對了,能不能說‘管它二六一十二’或者‘管它四八三十二’?”
我大笑,說:“不能!隻可以是三七二十一!”
我問托小貓:“你剛才在跟爸爸說什麽?”
她:“說話。”
中國的小院裏常見各種昆蟲。自從托小貓在浴室裏發現一隻蜘蛛之後,就再也不敢獨自洗澡了。
於是形勢退步,我隻好又給她洗澡。但也不乏歡樂之處,因為這是我倆胡說八道的好時機。
托小貓躺在浴盆裏拿腔作勢地說:“仆人,快給公主我打肥皂。”
我說:“公主都很斯文,哪有你這樣衣冠不整的。你現在充其量是個光背大仙。光背大仙是赤腳大仙的兄弟。”
托小貓笑得要命,說:“光溜溜大仙是他們的媽媽。”
托小貓往前傾坐著的時候,肚子上幾小圈肉肉赫然在目。
我說:“托小貓你知道米其林輪胎的那個廣告嗎?”
她:“就是渾身上下一圈圈肉的那個?”
我:“對。你自己看看肚子,是不是像它?”
從此兩人一有空就玩“米其林”:撩起衣服數圈圈肉,一、二、三、四……
有一天她正在賴床,我興致勃勃地叫她起床說:“快起床!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她好奇起來:“是誰啊?”很配合地起了床。
我說:“我要帶你去見阿蘭·約翰遜!”
說著就翻開了蘇教版小學語文課本三年級下冊,翻到了劉翔寫的《翻越遠方的大山》。
托小貓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也覺得好笑。
她縱然聰明,時不時還是會這麽上一回當。
托小貓用“哀傷”造句:
“比利時人哀傷地說:我們為什麽輸給了法國!”
我見猶憐的比利時人啊,你們的哀傷透紙而出!
用“呐喊”造句:
“在媽媽的呐喊聲中,我讀完了《翻越遠方的大山》。”
這媽媽忒煩人,還讓不讓人好好讀課文了!
用“變幻無常”造句:
“媽媽說我寫的作文又變幻無常(有時候寫得很長、有時候寫得很短)又虎頭蛇尾。”
謝謝解釋。不過媽媽聲明:我沒說過。
用“不朽”造句:
“王維的《鳥鳴澗》是不朽的詩篇。(其它詩也是不朽的)。”
我喜歡括號裏的囉嗦和厚道。
用“神勇無比”造句:
“我神勇無比地吃了四個最臭的鴨蛋。”
她很怕吃醃過了頭的臭鹹鴨蛋,從來都是掩鼻逃走。不要說四個,連四分之一個也沒吃過。但是造句總是允許異想天開的。我喜歡這句裏躍然而出的鮮活形象。
學習課文《少年王勃》,讀到“當時,滕王閣剛剛整修一新”這句話,我問:“滕王閣是什麽?你覺得是什麽?”
她遲疑地回答:“不知道……是一個人吧?”
氣得我差點把書砸她身上。強忍怒火指著下一句問:“如果是一個人,為什麽下一句是‘一位姓閻的都督在滕王閣舉行宴會’?你見過在一個人身上舉行的宴會嗎?”
她:“哦,好像是個地方。”
讀到後來,看到兩句引用“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我說:“這兩句就是《滕王閣序》裏本來的句子了。所以感覺跟整篇課文裏其它的句子都不一樣。”
她:“嗯,就是更文雅嘛。就是那種字很少、但意思很多的句子嘛。”
臨離開中國前,她的小表舅韓小虎又跟著媽媽來我家裏盤桓幾天,把他的狗也帶來。托小貓從韓小虎那裏學來兩句玩世不恭的口頭禪:“那不是挺好嗎?” 和 “那又怎樣?”
使用起來可以把人氣死:
奶奶偷偷對她說:“你別總去抱韓小虎的狗,那狗在地上滾,太髒了。”
她回答:“那又怎樣?”
我說:“狗身上的細菌會讓你生病的。”
她回答:“那不是挺好嗎?”
氣得我一愣一愣的。
除了狗主人們和托小貓之外,大家都討厭極了那狗。但礙著狗主人的麵,隻好與它假惺惺客氣。
老鼐說法語就有恃無恐,常常當著大家的麵抱怨:“天哪!那狗又在舔桌子!天哪!它又跳上沙發了!……討厭的狗啊,我要是能帶著它去散步,一定想辦法丟失它!”
托小貓用法語威脅爸爸:“你如果再說魯比的壞話,我就當場把你說的話翻譯成中文告訴它的主人。”
找了個跟托小貓獨處的時候,我說:“別人對你說關心愛護的話時,你不能回答‘那又怎樣’和‘那不是挺好嗎?’,這是很粗魯很蠻不講理的回答。”
她說:“那不一定,要看別人說什麽樣的話。比如我現在問你:媽媽,你愛我嗎?”
我愣了一下,說:“我當然愛你了。”
她笑嘻嘻地說:“那不是挺好嗎?”
我啞口無言,發覺自己又被她繞進去了。
看韓小虎寫作業,我對托小貓說:“韓小虎的中文比你可好多了。”
她不以為意地說:“那當然。他在學校裏學嘛。”
我黯然說:“是的。說來說去還是我教得不夠。”
她抬起手摸摸我的臉,溫柔地說:“你也教得好的。如果沒有你教我,我就一點兒都不會了。”
好孩子。體貼的好孩子。就算中文學得不如中國孩子好,你也是我千金不換的好孩子。
我做得其實還不夠(不是謙虛),但是人的毅力終究也是有限的。就這樣吧。
她快跟我一樣高了~~~
默默姐,你好!謝謝你常常來看托小貓,更謝謝你對她的美言和關心。祝你秋安。
邏輯也是一等一。和韓小虎那一段看得我笑得打跌,媽媽就這麽被活活繞進去了。
你們家裏過日子太有趣味了~~
請再次轉告小貓:我是她的鐵粉。祝小貓健康成長。
感覺停滯不前了……主要是書麵表達毫無文采,全都是大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