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大俠（5）

2011-6-22

縣令和一眾衙役正在公堂唱卡拉OK。新換的卡拉OK機操作太複雜，以至於音響總是不能到位。縣令的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唱了幾遍都沒有伴奏，心裏本來就不痛快，突然聽得有人擊鼓，心裏就更不痛快了。

怎麽回事兒怎麽回事兒？縣令嚷嚷著問。

衙役們麵麵相覷。經過了過大俠和酒大俠多年不懈的努力，此縣社會已經和諧到了二位大俠必須另尋出路、到其它地方去拯救蒼生，啊不，蒼蠅的地步了，怎麽還會有人擊鼓鳴冤？

縣令向衙役汪小勇努努嘴說：出去看看。如果是老頭老太或者小孩瞎胡鬧，就打一頓，罰幾兩銀子。如果是壯年男人，就說我不在。如果是年輕女子，就帶進來，本官親自作主。

汪小勇來到縣衙門口，見到酒大俠，嚇了一跳，往酒大俠前後左右看看，確認旁邊沒有過大俠跟著，才小心翼翼地問：大俠有何貴幹？

酒大俠說：我要麵見大人，有要事相求。

汪小勇撓撓頭皮，有些犯難，好半天才想起來酒大俠應該劃入壯年男子一類，趕快說：大人不……

“在”字尚未出口，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酒大俠說聲得罪了，閃過汪小勇身邊，縱身竄到了公堂之上。

縣令剛唱到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一句，就見到青衣白襪的酒大俠帶著酒味飄然而至。縣令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話筒，酒大俠已經納頭便拜。

大人要為我作主。酒大俠說。

縣令的額頭上唰地冒出了汗珠，心想他媽的，難道當年的噩夢又要重演？但縣令畢竟是縣令，鎮定心神後還是和藹可親地說：大俠快免禮平身。來人啊看座看茶，尤小強你先把音樂給關了。大俠近來一切可好？家裏的豬啊牛啊都康健吧？過大俠可有捎信回家？有機會請向他轉達全縣衙的問候。大俠此來，下官有何效勞之處呀？

酒大俠仰起頭，深邃的目光越過梁上“正大光明”的匾投向無窮遠處，眼中射出堅毅的光芒，說：我要報名做官差。

縣令和一眾衙役麵麵相覷，心想這他媽的唱的又是哪一出？大家都沉默了片刻，等著酒大俠噗嗤一笑說“我逗你們玩兒的”。可是酒大俠遲遲沒有噗嗤一笑，縣令隱隱覺得大勢不妙，隻得幹咳一聲，說：大俠神功蓋世，本該上京去考個武狀元，統領千軍，馳騁沙場，建豐功偉業。怎會屈才來我這小小的縣衙的做官差。酒大俠你就不要跟下官開玩笑了。

酒大俠很生氣，說：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麽？從小事做起，從基層做起，為百姓謀福利，這是我畢生的追求。造福蒼生的工作不分貴賤，我願意在大人手下做一顆永不生鏽的螺絲釘。大人不要再猶豫了，縣裏這麽多部門，哪裏有需要，就派我到哪裏去吧。我可以不領俸祿、隻交所得稅。大人還不允，莫非是做官差還要考試審核選拔？

縣令連忙說豈敢豈敢，就算有考試審核選拔，也不是為大俠這樣出類拔萃的人設的。以大俠的文采武功，甘心為民做仆，那是全縣黎民之幸，下官之幸啊。隻是縣衙各部門目前都已滿員，下官一時想不出能把大俠安插在哪個崗位……

酒大俠說：派我到最艱難、最危險的崗位上去吧。我當年被火所困，銘心刻骨，從此矢誌要救民於水火。比如我可以去駕駛消防馬車，改變我縣消防隊出警速度太慢的現狀。

縣令很是為難，因為縣裏的消防馬車隻有一輛，現任駕駛員是縣令夫人二表嫂娘家的侄子酸豆汁。由於消防馬車總是在可以燒的東西都燒完了之後才到達現場，這個工作不但沒有危險，而且駕駛員還可以在灰燼之中找到沒被燒化的金戒指、金手鐲或者金假牙之類的寶貝，算是縣裏的肥缺之一。酸豆汁駕駛了那麽多年，並沒有要辭職或者退休的意思。酒大俠提出這個要求，完全是給縣令設置難題嘛。

這時，師爺走上前來，對縣令耳語了幾句話。縣令一邊聽，一邊帶著深思的神情，打量著酒大俠的劍眉酒窩，長身玉立，還有青衫下若隱若現的六塊腹肌。等師爺耳語完，縣令眉開眼笑地說：消防員的工作已經有人做了。不過酒大俠可願出任新成立的縣旗班班長？以酒大俠的身手，滑輪啊繩子啊統統都用不著，隻要縱身一跳，就能跳到旗杆頂端去，展開剌剌縣旗，揚我縣衙之威，蔭庇一方百姓哪。

酒大俠有些不樂意，覺得這個崗位不夠危險，不夠辛苦，與自己的初衷相去太遠。縣令看他有猶豫的意思，接著又說：先在縣衙掛個名，以後還可以調動嘛。重案組的老邢眼看就要退休了，頂替他的人選還沒定呢……當然，酒大俠如果對升縣旗的崗位不太滿意，下官也不敢強留，這就請回吧。

酒大俠一聽這前後兩句話，忙不迭地說：好好好，升旗就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