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流的時候,任何部分的卡住,就會出現問題。卡住以後會出現什麽問題呢?有的人是以肉體為主要模式,他會很關注自己的身體,會關心自己的皮膚啊、長相啊,或者身體上有很細小的不舒服就會特別在意,這是以肉體為主的一類。還有對情感比較關注的,是以情感為主導的,還有是以思想為主導的……
當人在交流過程中卡住的時候,以人原來的某種主導趨勢,就會首先在這個層次上顯現問題。比如同樣遇到同樣一件不高興的事情,有的人會明顯地感到身體上的不舒服,比如偏頭痛或者胸口憋得慌,甚至血壓升高,有的人隻是覺得,我覺得心裏很受傷,但身體還沒感到出現問題。還有的人會在思想上進入一個很深的思考,或者進入纏繞、回憶、聯想的一種狀態。
但實際上每個人都會有這三個部分的顯現、互換,這個時候覺察就非常重要。一個人對自己,如果能稍微花時間來覺察自己,就會知道自己正處於什麽狀態,常常以什麽樣的模式應對外界和自己,在什麽情況下容易受傷,什麽情況下容易被引動……
當你被引動的時候,心裏也會有數:哎呀,我又掉坑裏了,但沒關係,慢慢爬出來吧。最怕是已經掉坑裏了,但是自己不知道。有很多人雖然已經掉坑裏了,他還以為:我這裏才是好地方,你們跟我過來吧。
麵對問題,不同的科學、不同的文化處理的層次是不一樣的。
比如現代醫學呢,在肉體的部分處理得非常好,假如骨折或者出車禍受傷了想都不用想,馬上去找西醫,這是它最擅長的。但如果你是能量層次出問題了,應該去找中醫。
關於精神的部分,因為我們最近 60 年一直立足在唯物主義,所以大家一般把心理活動、動機、人格、思維、想法、邏輯判斷、記憶、回憶這一類都當做精神範疇,這些在心理學來說,其實是屬於精神的表層。
我們常常說,比如湖麵上的那座山,那些思維、情感等等,隻是山在湖麵上看得見的部分,很表麵的,真正的精神它指的是山在湖麵下的部分,比如潛意識、過去的記憶、人類共同的記憶……
這個 " 山 " 本身也是個生命體,它跟天地之間也是有交換的。這個交換,不光是熱能呀、寒呀,也有它們的信息。傳統文化裏麵說的是 " 神 "。
對於我們現代人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這個世界的豐富多彩大大超出我們的想象,或者說信息量是很大很大的,但是呢,人類發展到現在,隻是那麽幾個抽屜,容量還非常有限,而且貼好了不容置疑的標簽。然後,把這個世界上可以按照標簽分類的,放到這幾個抽屜裏,作為我們能夠認知的對象。因為就隻有這麽幾個抽屜,所以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和解讀很狹窄。
比如我們的上一代,就隻有兩條路線,對吧?不是社會主義就是資本主義,最多還有個修正主義,因為當時的抽屜就是這三個。
所以,人類一直就在這幾個有限的抽屜裏麵變來變去,隻是每一代把抽屜上的封條撕掉,換一個新的名字。
一般的心理問題,其實有點像電腦死機了,其實就是程序錯亂了。一隻電飯鍋,本來要做粥的,結果做成米飯了,還多了很多鍋巴,其實是程序的問題。鍋其實不錯,電流也不錯,米也挺好的,程序出問題了。
曾經有一個病人,肝癌。肝癌與心理因素的關係太大了。他是退伍軍人,然後一步步升職到法院院長。法院是一個金氣很重的、衝突性的精神環境,他為人正直,性格是那種過於嚴於利己的,壓抑自己的類型,家人之間的關係比較緊張,缺乏深入的、舒緩的交流,整個家庭裏麵沒有太多可以釋放壓力的空間。
這些關係在心理學裏有個概念叫 " 社會支持 "。如果一個人他不高興了,但這些空間都很好,婆婆也很好,媳婦也很好,兒子也很好,互相的關係也融洽,那這個人即使生病了,他回旋的餘地很大。
什麽叫不深入的交流呢?我在北京住過十多年,我注意到不少家庭都是淺表的交流:哎,土豆絲做了沒有?哦,做了。牛肉正在燉著呢,今天誰誰誰來了,那個電話你回了嗎?家人的對話都是這些日常事務性的內容。這些是必要的,但還需要深入的交流。
深入的交流是什麽呢?有個電影《天下無賊》,剛開始的畫麵是教富商學英語:you break my heart。你傷了我的心。如果一個家庭成員如果能夠認真說出類似的話,說明這個家庭還有深入交流。
很多父母和孩子的對話內容很固定:作業做了沒有?今天老師怎麽說的呀?午飯吃得怎麽樣啊?這些表麵的交流當然也需要,但如果隻是停留在這裏就不夠了。
如果小孩子回家說,媽媽今天我不是很高興,那個老師怎麽怎麽了。媽媽就需要跟孩子好好交流,看看他為什麽會這樣,而不是說:你是不是又怎麽怎麽了?這就是新問題下了老診斷。
交流的層次是非常重要的,我們生活當中大量的交流是無效交流。比如假設今天我給你們講很多科學新進展新發現,看起來很玄,信息量很大,可能會是無效交流。
家庭成員之間也好,社會活動也好,最重要的是人與人的真正交流,而不是人對事,事對事或者概念對概念。
如果一個人的交流一直是在表麵進行的時候,他的內心是饑渴的。這樣的人就容易得心理問題,也容易得生理問題。
我們回到這張表。那位肝癌病人現在還活著,當時他的認知是,我得了肝癌,有癌細胞,要化療。單一的思維。
當時我們告訴他,癌症要從很多方麵來考慮,這個隻是物質層次的病,但前麵其實還有一個能量層次和一個精神層次,所有的病開始其實都是從這裏開始的,如果能在前麵兩個層次開始解決問題,後麵物質層次的病會比較容易解決。
所以我們需要多多地了解自己平時內心的狀態,內心的運作模式,平時我們是怎麽想問題的,要非常小心地留意自己,要對自己有一種懷疑的精神,不要老覺得我這麽想肯定是對的,我不高興肯定是有原因的,然後開始說下結論:我這些不高興都是因為什麽什麽,這些其實是你在強化作為一個病人的狀態。
當我們在生活、在人際關係、在家庭、在工作的任何方麵出現一點點當機狀態的時候,這就是疾病開始的輕微萌芽狀態,但是還沒到身體的疾病,去西醫那裏是檢查不出來的。這輛錯誤的火車剛剛啟動的時候,是隨時可以調回來的。比如剛才我不高興了,馬上就可以調回來,把這些讓人不高興的原因放過就可以了。
但有的人的模式會把它抓住,然後以後每次看到這個原因,永遠都會不高興,會想到二十年前那個人,或者五個月前那件事,就再次的強化。如果總是在強化,而不去消除,時間長了會變成什麽呢?會從信息層麵進入中醫的階段——能量層麵,這個時候你的氣血就會亂了,你的經絡通道就會堵住。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去西醫那裏還是檢查不出物質上的病,看起來還是蠻正常的。
這個時候,隻要你每天鍛煉身體啊、跑步啊、玩啊、對自己好一點,然後你的身體在能量層次它還是會調整過來。但如果你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是往下滑怎麽辦?那也沒有關係,還有機會,總是有機會的。
今天一開始的打坐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打坐,其實就是放鬆與覺察。我有一個口訣是,觀察自己的身體是放鬆的還是緊張的。比如說我站在這裏,還算比較放鬆,我隻要覺得有點緊就會鬆開來,時時刻刻去做這件事情,身體隻要緊了,就要鬆開來。
第二個呢,觀察自己的內心是鬆還是緊,要是覺得緊了,就鬆開來,覺得自己有某種對抗的心了,就鬆開來。不要把自己的這種狀態當做理所當然,這一點很重要。
第三點,觀察自己的意識狀態,當有一個很強的力量出現的時候,比如有時候我對不喜歡的事件會起很強的反感,那個其實就是有點當機的狀態,但是隻要能觀察到,然後即刻退回來,但是有時候又會強硬起來,那就再退。
其實每個人都會在這個狀態裏打轉。但如果我對自己說,這個是對的,他這樣所以我這樣,這是有道理的,那麽,這樣的結果就會讓自己處在習慣性當機狀態。
當一個人進入習慣性當機狀態的時候,就漸漸會出現泛發性的程序紊亂,他慢慢地不會因為特定的某個人或者某個原因才產生這種情況,最後會發展到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會讓他不高興。當一個人生活到所有的事情都讓他不高興的時候,這個痛苦就很大了。
這個部分大家可以去練習,比如坐飛機、坐火車,包括上課,可以在任何時候練習,一邊做事情一邊讓自己處在放鬆的狀態,但這個放鬆的前提是,你先要覺察到你是緊張的,有很多人處在或輕微或嚴重的緊張中,但是他們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世界上最簡單和最難的事情就是覺察。簡單地講,如果你沒有覺察到這裏有杯水的時候,它對你來說是不存在的。如果玻璃上有灰,我如果看不到它,它永遠都會在這裏,然後你會說,哎呀,這個玻璃太難擦了。但實際上不難,當你覺察到的時候,一抹就抹掉了。你沒有覺察的時候,鍾老師說玻璃上有灰,我可能會在擦那裏,最後還是沒幹淨,我還是反複擦,覺得很辛苦。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了,哦,灰就在這裏,太簡單了。所以覺察太重要了。
所以這個也是我做心理醫生的一個經驗,我大概在 2000 年開始做專業的心理谘詢,不開藥的,談話的方式。我也分析夢,或者分析過去的童年經曆,後來我發現,西方的這種經典的心理分析就是通過心理醫生來幫助你發現這塊灰,引導你意識到你有那麽一塊灰,然後再讓你自己找到這塊灰在哪裏,然後你自己去擦。
榮格和弗洛伊德,他們治一個病人心理谘詢會有三年、六年,甚至十年。所以他們的大部分客人都是貴族,因為隻有貴族才能夠治療這麽多年不破產。
後來我就發現,這樣的谘詢很浪費我和病人的時間還有他們的金錢,因為他們會陷在那些問題中反複循環,我就嚐試帶他們打坐,以覺察和放鬆為主的打坐,結果效果非常之快。
因為這個過程,是人的身心在自動消化平時累積的東西,就跟一頭牛吃完東西,它得停在那裏反芻,或者一條蛇吞了一隻很大的老鼠,然後它得靜靜地盤在那裏不動,慢慢消化。這個過程太重要了,這個過程我們就能夠把緊張、壓力、疲勞、傷害……這些東西消化掉。
不然的話呢,這些東西會在身體內部出現一種不均勻的狀態,首先是能量層次的不均勻。就像一個氣球,正常的氣球是圓的,有的手藝人會把它扭成各種形狀。我們的經絡扭成各種形狀的狀態就是能量、氣血不均勻的狀態。那最後這個狀態時間長了會怎麽樣呢?壓力大的部分就容易破掉,緊的部分就容易淤住。
所以在中醫來看,其實人體不管是心理的異常反應,還是生理上的異常反應,比如感冒、發燒、頭暈、嘔吐、心慌、氣短、出冷汗……其實是身體它在自己調整,就跟我們煮飯一樣,煮到一定時候,以前那種老式的鍋,火要是太大了,它會咕嘟咕嘟溢出來,氣呀水呀都會冒出來,這時候把火調小一些就好了,不需要加什麽東西進去。
現在有一個奇怪的狀態,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隻要人有不舒服,去找醫生,醫生首先就認為這是一個病,然後下一個診斷,然後要去對抗它。很少有醫生會說,從您這個情況看下來,身體的物質層麵還沒有到很嚴重的問題,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化驗,如果化驗出來不是很嚴重,那您隻需要休息和簡單調理一下,不需要吃藥,也別擔心害怕。
一個正常的、合格的醫生,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應該是這樣的,希波克拉底也是這樣講的。
現在很多病還沒到嚴重的階段,甚至還沒有成形,但是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馬上就把它固化了。這一點如果自己不去把握,可能不會有醫生來幫你把握的,尤其現在醫患關係不是太好,為了安全起見,即使你還在第一站,我得告訴您可能會到第五站,所以為了對您負責,那還是把該做的檢查和該吃的藥都準備好,最後如果出了事就不會來找我了。
現在很多醫療關係,多了些多餘的自我保護,少了些信任和攜手共進。所以這個部分就要靠自己了。
靠自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自己的心得定。我經常跟我的一些病人朋友講這些。很多家長帶孩子去看病,家長很緊張很焦慮,其實就是個小病,但是她會抓著醫生說,大夫啊這個怎麽辦啊……我告訴她們,如果你用這樣的狀態去求醫,老實告訴你,如果這麽焦慮這麽恐怖地去找一個醫生,那個醫生的毛都會立起來,然後他為了安全起見,就會給你的孩子做很多不必要的檢查,而且會把可能性說得嚴重一些,因為他知道你很焦慮,稍有差錯,會找他很多麻煩。
當然還有一些人,可能在過去的生活過程中,形成了一種不是很正確的價值觀和不太真實的世界觀,他們習慣以一種很凶的方式去對待別人,不管是對待服務員,還是對待自己家裏人,還是對待醫生,都很凶," 哎,大夫,你給我看好一點啊,我可是有背景的。" 這種病人去找醫生,醫生也會非常緊張,但是最後吃虧的其實是這個病人。
很多時候,我雖然在看診,其實是在幫助患者或者家長,先把心放平。把心放平非常重要,千萬別把別人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