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就結好的葡萄柚，我讓它們在樹上多長了半年。反季節的水果才真能賣出好價錢。上周末終於動了大陣仗，大梯子歸我，小梯子歸太太。
我們在樹下忙忙碌碌，摘了約倆小時。手也軟了，腰也彎了，粗喘一連連。小卡車已經裝了小半車，數起來該有兩三百。送人足夠，自己吃也吃不完。
大樹上還沒摘的呢？跟著我的照片我領朋友們看一看－－
我的估計是至少還有一千。
人家都說這是最健康的水果，又說是負卡路裏，吃多了能減肥。不管怎麽說，反正是上天的饋贈。十五年前我在後院吃葡萄柚把籽往花壇裏隨手亂扔，後來花圃裏就長出這四棵漂亮的大樹。左邊一棵，右邊一棵，中間兩棵。一年高過一年，直長得這樣枝繁葉茂，濃濃鬱鬱，蔽日參天。不用施肥，無需澆水。一到季節就幫我把滿樹的果子掛滿。
純粹的不勞而獲，靠天吃飯。然而這飯吃的又是如此香甜。極好的葡萄柚種，不苦不酸，汁水極多。吃順了嘴一天我能吃仨，送給朋友也是送誰誰喜歡。
唯一的不好是，這樣一樹一樹的滿滿地長，怎麽摘都摘不完，變得好像它們不值錢。左邊鄰居說他們吃夠了，不用我們再送，右邊鄰居也這樣說。滿地都是爛的，垃圾袋一會兒便裝滿。小鳥兒也會來吃，可它們吃得了多少？琢開它十個八個，簡直都不算損失。說得通的話很想讓它們捎話回去，把親戚鄰居全招了來，大家一起吃一個痛快。
現在的麻煩是，老天把這論千數的甜潤多汁的大果實送到我手邊上，我卻沒有力氣去把它們拿回家。人過中年，體能退化，當個不勞而獲的剝削階級我都當不了，想想也要發煩。
可就是把它們全拿回家又能怎樣呢？放在廚房地板上，眼看著它們一個個爛掉嗎？
不如就這樣繼續留它們在樹上，當它們一個吃不完的金山銀山，不分季節，想吃隨時去拿。小鳥們也可以招朋聚黨，來我柚樹林裏盡情狂歡。
我想著每年的果，我要做一樣記號。以後也像蟠桃園一樣，好朋友到我家來，我給他摘五年的果子吃。最好的朋友，一年一次，我們聚起來，一人給他們摘一個三十年的果子。用木盤盛著，不能掉到地上。那真是聞一聞益壽延年，吃一口長生不老的福份。要小心的就是長得太胖和長得太瘦的人，吃得時候要看著他們點兒。吃完立刻送走，不能讓他們單獨去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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