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周六晚上家裏宴客,請的是認識我們最久的一個朋友圈,包括我好朋友一家。我好朋友在非洲上班,回來不易。別的三家朋友也許久未見,互相之間都積攢了好多想說的話。趕上這夏天到來前最後的涼爽,歡聚一次正合時宜。這次聚會由我主廚,我決定拋棄成規,推陳出新,以幾道新菜為主力。預備下的菜單是青炒紅莧菜,皮蛋瘦肉粥,蠶豆蝦仁,魚香肉絲,爆腰花,韭菜盒子,夫妻肺片,菠蘿海鮮飯,生蠔茄子煲。另外特邀太太的雙烤鱸魚加盟,我覺得陣容可以說是相當強大。挑戰性主要體現在一個“新”字:我的菜單裏有四道菜我是頭一次做,裏麵還有一道我甚至是吃都沒有吃過。憑想象搞創造,拚的是膽識,拚的是火控和調味的基本功,拚的如果別人不愛吃我就自己一個人把它吃掉的氣勢。希望老天保佑,每樣菜都順利完成,新菜先聲奪人,老菜再創輝煌。七個碟兒八隻碗,排好隊熱乎上桌,讓我的客人們驚喜連連,好聲不斷。
我的好朋友會帶他的圓號來,吃完飯他說會吹號給我們聽。他在安哥拉上班,因為家在這邊,他下班之後完全沒有事幹。他消磨時間的辦法就是吹號。專門買了可以拆開帶上飛機的圓號,下了班天天吹,有時一天能吹到三個小時。我喜歡聽他吹。他是內蒙人,從他的號聲裏能聽出草原的意境。我希望等我的京胡足夠好了,我可以和著他的號聲拉一段西皮,讓聲音嗚嗚咽咽的,也像那馬頭琴一樣。那時從他圓號裏聽到風聲的時候,會在我胡琴上聽出馬鳴。
不過周六雖然困難,比起周日可就不算什麽了。周日下午,我要去做一件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
國劇社的鼓佬出差三星期,社長決定由我來打鼓。
這是我夢想已久的機會,從去年初加入武場(京劇伴奏樂隊的打擊樂部)並逐漸熟悉了小鑼,大鑼和鐃鈸(鑔)這三大件之後,我的眼光就一直盯在鼓佬身上。專門買了書,也背著人偷偷練習。但是鼓點太難記了,練了好幾個月,幾乎看不見成果。現在時間不等人,社裏就一個鼓佬,他出差了武場就要完全停擺。這次又不是短差,一走三星期,豈不是要讓社員們在瘸了一條腿的伴奏聲裏熬過漫長的十二個小時?這是為什麽社長需要指派一個人來臨時打鼓的根本原因。
可問題是我還完全不會啊。二黃我一共隻練了一個最簡單的節奏,就是原板。三眼不會打,慢板我也不會。西皮更不要說,摸都還沒摸過。這些基本的不算,還有二六,南梆子,四平調這些雜牌,然後還有鑼鼓經(也就是怎樣指揮鑼鼓),還有與文場,與唱戲人的配合。鼓佬是武場的總指揮,負有指揮全局的重任。這裏搞錯一個節奏,不光文場沒法拉,連累到唱的人都會開不了口。
所以說,形勢不可謂不嚴峻,任務不可謂不艱巨。
當然我也有一定的有利條件。首先,如果我不會打,社裏除了社長,別人也都不會。所以罵我的人不會很多。第二呢,武場這邊幾個兄弟姐妹,大家在一起已經打了一年多的鑼,互相知根知底,非常熟悉。如果規範的辦法指揮不動他們,我自會有別的辦法讓他們知道我想怎樣。第三個條件,就是我畢竟還是偷偷練了幾個月,心裏有點兒譜,不至於完全瞎打。這三點之外,還有一個對我特別有利的情況,就是大家都沒對我抱多大指望。指派我上陣無非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讓我去裝個樣子,誰也沒打算我真的能打出什麽漂亮點子來。所有這些正麵因素放在一起,我自己再多加努力,第一次含糊一點讓我蒙混過關還是很有可能的。
過去的一個星期,我是真下了大功夫。社裏最可能有人唱的段子我都去找了來,反複聽。尤其注意聽鑼鼓。鑼鼓複雜一些的段子,我都把細節寫了下來,準備到時帶了譜去,看著譜打。西皮的點也在惡補之中。但是突擊背了三天鼓點,一段最簡單的西皮也還沒記住。這樣的速度估計這星期是指望不上了。真覺得自己老了,換了我女兒來,肯定幾遍就把這些基本點記住了,不會像我這樣一直掙紮個沒完。
現在我的計劃是,這周就這樣上去混。謹慎一些,不清楚的地方輕打,或者不打,爭取少犯錯。少犯錯就能少挨罵,少挨罵他們才有可能下周還讓我打。隻要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周,下一周就好辦了。第一我多一星期時間練習;第二我也能在這周日,趁大家唱戲的時候登記好社員們下周準備演唱的戲段,下周我可以有針對性地學習。兩下一努力,下周肯定能有不小進步。而如果真的三周都讓我打下來,沒準我就真能坐穩這個替補鼓佬的位子。
一切的一切,都看我這周日的表現。我的京劇事業是消是長,成敗在此一舉。周五再背一天鼓點,周六做飯,聊天之餘,複習,鞏固。然後要放鬆,再放鬆。老天保佑,讓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祝我好運吧,再幫我加油!
想聽步行兄長一段趙氏孤兒,或者在來段開車去蘇武牧羊一回?~~~
這鼓點兒, 真不懂, 幹知道好聽。 祝好運!
祝“馬到成功”!希望下周看到您的成功匯報。:)
祝君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再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