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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落在多倫多的夢(三十七)

(2010-01-19 13:13:53) 下一個

37

世界上最無奈的事情也許莫過於那些已經逝去的歲月,最痛苦的事情也許莫過於在已經逝去的歲月中卻尋找不到美好的回憶,人們一呼一吸之間努力成長,努力給這些每日看似相同的時光增加一些有價值的記憶,努力讓自己的人生變得豐腴多彩,可是有些事情永遠事與願違,似乎在生命降臨的瞬間,已經有一種力量主宰著這漫長卻又短暫的一生,有些人循規蹈矩,有些人不循規蹈矩,就這樣每一點點不經意的偏差卻可以形成不同的人生軌跡,歲月的蹉跎讓人歎息,沒有什麽美好回憶的歲月更讓人歎息。

艾葦聽完陳溪說完整件事,她驚愕的不僅僅是真相,她驚愕的是陳溪這十幾年的心路,如果暗戀一個人是一種幸福的感覺,那麽暗戀一個人9年,也許是10年,還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嗎?那些最美麗的豆蔻年華,成為一朵永遠不開花的睡蓮,沉浸在冰冷的水塘中默默地守候著一個燦爛的夏日,守候著一次美麗的綻放,可是到頭卻隻是等到蕭瑟的秋風,沒有力氣掙紮,沒有力氣搖曳就被吹散到更加冰冷的水塘,生命還沒有等到綻放就蕭然的終結悄無聲息,沒有人注意也不會有人遺忘,可是她是一朵原本應該美麗綻放的睡蓮,如同其它睡蓮一樣,漂浮著柔弱輕盈的浪漫,淡然著飄逸出一朵花,被讚賞,被憐愛。

艾葦看著陳溪,說不出話來,她總是這樣,她的腦子好像一片空白,她腦海裏唯一的畫麵就是法國印象派大師莫奈的睡蓮,暗藍色的畫布上一池蓮瓣,陰鬱,陰冷,反真實的冷色調漫漫地覆蓋了畫麵,艾葦一直都覺得莫奈筆下的睡蓮意境獨特,可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濃濃的藍紫筆調下的淒迷和無奈,一切都在似真似幻的光和影中,就如同現在她看著陳溪一樣,好像這麽多年突然看懂了一幅畫,看懂了一個人,卻是這樣的心痛。

“你準備沉默多久?”陳溪忍受不了艾葦長時間的沉默,沒有人可以忍受。

艾葦不知道說什麽,她想離開這裏,這個讓她覺得不自由的小屋,她好像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個世紀這麽長,讓她開始遺忘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她站起來,又坐下,又站起來,走到把陳溪隔開的鐵欄前,手一直在眉頭上使勁地揉著,她想要自己清醒一點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喉嚨使勁吞咽了一下,對著陳溪搖了搖頭,給了看管一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出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搖頭,陳溪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搖頭,陳溪討厭艾葦這樣,讓人不知道她在想起什麽,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麽。

艾葦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溪,轉身朝門口走去,她聽到陳溪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停下了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再看陳溪。

“艾葦,你不要以為我叫你來,是我在懺悔。我沒有懺悔,我從來不後悔我做過的事情,我生來就注定我是這樣的人,我叫你來看我,讓你知道真相,不是我後悔,而是讓你後悔,讓你為你以前愚蠢的行為後悔,哈哈,你應該感謝我,我讓你看清這個真實的世界,而不是你自己那個自以為是虛幻的,幸福的世界,我初中就懂得這個世界黑暗了,可是你卻一直看不到,你是看不到,還是不願意看呢,你這個喜歡逃避現實的逃兵。。。哈哈,你現在還準備逃避嗎?逃回你的加拿大,你還逃的了嗎?。。”陳溪的話音伴隨著鐵門打開的聲音越來越遠,艾葦還站在原地,陳溪的聲音還在她的耳邊,一遍一遍。。。她沒有聽到看守員根她說什麽,她機械地跟著她走出房間,走過那個長長的走道,走到焦急等待的邵陽身邊,她看著外麵刺眼的陽光,就一直看著刺眼的陽光,直到眼前出現一圈圈的黑點,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眩暈,她就直直地倒在地上,也許暈倒也是一種逃避,至少她可以不用說話,不用思想。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周帆的臉在她眼前晃動,還有邵陽,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裏,陳溪那些話語依然在耳邊,她虛弱地想要坐起來,周帆行動不是很方便,卻仍然想要扶艾葦一下,邵陽搶前一步,給周帆說:“讓我來。”

邵陽扶艾葦坐起來,對她說:“醫生說你這些天沒有休息好,可能還在導時差,還有點中暑。”

“我還好,可能就是不適應上海的夏天了,溫度太高了。”艾葦不想讓他們擔心。

“把這包點滴打完,醫生在檢查一下就可以走了。”邵陽安慰道。

“我沒事,麻煩你們了。”艾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不爭氣。

“不要逞能說沒事,到底陳溪和你說了什麽?”周帆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她,,她,,”艾葦支吾了兩句,她說:“我現在感覺好累,能不能晚一點再和你說這個。”

艾葦現在不知道怎麽麵對周帆,如果周帆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他會怎麽樣?如果周帆知道陳溪一直都喜歡他,他會怎麽樣?可是他,怎麽會不知道,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感覺不到的,可是為什麽周帆都一直不知道呢?陳溪在周帆身邊,難道周帆一次都沒有感覺到陳溪異常的眼神嗎?

“好,等你打完點滴。”周帆竟然隻給她了半包點滴的時間,她要麵對那麽多問題,可是她都不知道答案在什麽地方。艾葦又躺了下去,背靠著周帆,閉上眼睛,她可以感覺到周帆的目光好像穿透了她的背後,那種目光是她不熟悉的,似乎又是熟悉的,這麽多年,周帆眼神裏麵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他早就學會了隱藏自己,即使在艾葦麵前也是一樣,甚至更加竭盡全力地隱藏,不願意艾葦看到一個不熟悉的周帆,也不願意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周帆,一切都那麽矛盾,矛盾地可笑。

“邵陽先送你回酒店,然後我們晚上一起吃點東西。”周帆的口氣似乎已經習慣的命令,醫生剛檢查完艾葦,他已經下了命令。

“哦。”艾葦還是多年那句不疼不癢的回應。

“不過,在你回酒店之前,我想知道陳溪和你說了什麽。”周帆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起來的意思。

“你想知道什麽?”艾葦似乎還是不喜歡周帆的語氣,她反問道。

“倉庫為什麽會起火?是意外,還是蓄意?”

“為什麽?”

“這關係到商業保險。”

“就為了保險?”艾葦有點冷笑。

“不僅僅是保險,是我的生意,是我下麵養的員工,是我這麽多年的心血。”周帆不理解艾葦怎麽這麽問。

“你這麽多年的心血,是為了什麽?”艾葦看著周帆的眼睛,冷冷的問道,這樣的眼神是周帆久違的眼神,很久沒有人這樣直爽爽地看著他的眼前,沒有一點拘束。

“為了。。。。為了事業。”周帆頓了頓,有點支吾地回答,其實有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牽著他,想停都停不下來。

Okay。事業“艾葦沒有和他在根究,繼續問:“如果讓你在事業和朋友之間選擇,你會選擇什麽?”

“看什麽樣的朋友。”

“陳溪這樣的朋友。”

“陳溪,,,她隻是我的Partner.

“你和陳溪共事這麽多年,她隻是你的Partner?”艾葦覺得周帆這個回答太牽強。

“我。。。我。。。。我隻能和她談生意,很難跟她敞開心扉,如果是朋友不是應該無話不說的,不是嗎?”

“你在偷梁換柱。”艾葦有些咄咄逼人,她覺得周帆的理論很荒謬,這麽多年在一起,又是同學,又是生意夥伴,竟然不是朋友,那麽什麽是朋友?

“我不和你討論這個話題,我隻是想知道,她說倉庫為什麽起火?”周帆知道自己要什麽信息。

“陳溪和警察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是她放的火。”周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誰願意防火把自己的公司燒掉呢。。。

“是她做的。”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周帆不知道在問艾葦,還是在自言自語。

“你可以去問她,你為什麽不去探望她?”

“我,,我,,,”周帆皺了皺眉頭,好像艾葦是記者發布會上難纏的記者:“現在行動不方便”

“周帆。”艾葦叫道。

“嗯。。”周帆輕輕咳嗽了一下。

“我發現你現在,說謊的技術越來越差了。”艾葦不客氣地說道,周帆現在到底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了呢,艾葦不想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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