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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喜歡秘密,因為人們都有一顆好奇的心,往往在探索別人秘密的同時,也泄露了自己的秘密,秘密如果可以標價的話,用來交換的秘密的價格絕對是對等的。隻是,有些秘密是永遠不能啟齒的,永遠不能用來交換的,因為別人沒有對等的秘密來分享。陳溪偷竊成癮,就是這樣的秘密,她被抓住了一次,然後用冠冕堂皇的借口逃脫,她覺得這還是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樣自欺欺人。
人到底有多大的承受力和彈性,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陳溪從一開始偷東西的心驚膽跳,到後來的從容不迫,那種小偷小摸的刺激帶給她的快感越來越少,她極力地想要毀滅什麽,可是她不知道是什麽,也許是她的美麗,有時候她會恨自己長的太漂亮,就像小時候看著自己媽媽一樣,她不喜歡自己的媽媽太漂亮,總是聽到一些關於媽媽的壞話,媽媽說那是因為自己太美麗而遭受嫉妒,可是她覺得那是因為她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媽媽後嫁了高官,她極力地滿足她一切的需求,陳溪對於父愛的渴望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被一種無形的優越感所代替,她上了初中之後就出眾了起來,不僅僅是長相突出,穿著也很突出,媽媽告訴她,美麗是女人的資本,要好好利用它。可是,陳溪卻有時候討厭自己的長相,讓她覺得她除了一張美麗的臉蛋之外,什麽都沒有,男人看待她的眼神,讓她有時候想起小時候別人看她媽媽的眼神,她想保護媽媽不要被這樣的眼神包圍,可是她自己就是被這樣的眼神所包圍著,無處可逃。
也許是因為這個,她喜歡周帆,周帆看她從來沒有一點點色色的貪戀,甚至有時候覺得周帆沒有把她當作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漂亮女人來看待。陳溪原本計劃著做一頓好吃的給周帆,卻被艾葦的突然造訪而告終,她在屋內聽得到周帆和艾葦的對話,也聽得到艾葦離開,周帆追出樓梯的腳步聲,她生氣地把做了一半的菜統統從連鍋都扔到了垃圾筒,停了半晌,又把鍋從垃圾筒裏拿了出來,洗了幹淨,看著周帆垂頭喪氣地回來,把信封狠狠地仍在桌子上,裏麵的錢散落了一地。
陳溪把地上的錢一張張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她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周帆有什麽多的耐心,她轉身去廚房索性煮麵,她想周帆一定餓了。周帆一直悶著聲,不說話,他心裏一直在想艾葦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錢,甚至都沒有想到艾葦看到了在他家的陳溪,會有什麽想法。
“先吃點東西吧,我就隨便下了些麵。”陳溪很快就煮好了麵,加了雞蛋。
“你說,她艾葦薪水就那麽一點,才兩個多月她從哪裏搞得這1萬5?”周帆心思不再吃上。
“我不知道,她有時候本事挺大的。”
“她有什麽本事?她,,,”周帆頓了一下:“,,,我還不了解。”
“別想那麽多了,你先吃麵吧。”陳溪聽到周帆這樣說,心裏有些酸酸的。
“你是她的好朋友,你覺得艾葦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男人?!”陳溪本能地說,媽媽告訴她,女人的美麗就是終身飯票。
“男人。。。。”周帆並不相信,可是陳溪說了,就像在他心裏長草了一樣。
“不過,艾葦對男人,好像沒有什麽吸引力。”陳溪還是醋意十足。
“她怎麽沒有,你看我,就知道了。”周帆有時候覺得艾葦漫不經心的,做事情隻憑感覺卻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你去問她好了。”陳溪沒有耐心再聽周帆講艾葦。
周帆果然去了,問了沒有等到回答,卻失去再問的勇氣,他不知道怎麽從艾葦住的地方出來的,他占有了艾葦,卻感覺自己失去了她,他看到艾葦在他的口袋裏麵拿出了一根煙,在他麵前點著,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就在那些星星火火中燃燒了。他想起艾葦,他在大學的時候逼艾葦嚐試吸一口煙的情形,艾葦滿操場地亂跑亂躲著他的追趕,他抓住艾葦,把煙要塞進她的嘴巴的時候,艾葦像誓死捍衛莫斯科一樣捍衛著自己,她憋著氣就是掘著不張嘴,周帆不理她,看她能忍多久,這個家夥竟然一直憋到麵紅耳赤,煙頭都快奄奄一息了,周帆收過煙頭,自己狠狠吸了一口,有點生氣地說,算了,不讓你吸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艾葦鬆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氣,然後笑著對周帆:“小氣鬼,生氣了,我不想在你麵前吸煙,我要在你麵前做良家婦女。”
“那你在別人麵前呢?”周帆追問。
“我才不管別人呢,我隻管我關心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在你麵前抽煙,就說明我不關心你了,因為我不關心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艾葦的理論總是荒謬。
而現在,艾葦卻在他麵前吸煙,也許艾葦自己都忘記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也許她真的已經不在乎自己了。
周帆想到這裏,心裏一陣陣地發寒,他恨自己太衝動,他總是喜歡衝動,艾葦總是和他說衝動是魔鬼,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認真過。現在他不敢看艾葦,雖然艾葦沒有看他,他像是艾葦第一次赤裸地站在他麵前一樣不自然,他路亂地穿上衣服,拿出了一支煙,走到艾葦麵前,艾葦把自己的煙遞給他,他點燃了火,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目光交錯。
周帆想著艾葦手中的煙,艾葦想著周帆的眼淚,兩個人的心思各自複雜著,周帆手中的煙很快就到了煙蒂,他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窗外的夜色一片朦朧,昏黃的街燈微弱地亮著,艾葦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壓在深海的潛水員終於浮上水麵換氣一樣,周帆把煙蒂放在手指上,對艾葦說:“艾葦,如果真的可以看到流星的話,我會許願讓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讓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艾葦,對不起,我真他媽的對不起。”
艾葦抬頭看著周帆把煙蒂彈出窗外,在夜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形,和周帆陪她看獅子座流星雨的那個夜晚一樣美麗的弧形,僅僅3年,物是人非,天上人間的感覺。周帆沒有等艾葦說話,好像革命就義一樣說完了話,就走了,留下艾葦一個人在屋子裏麵,還留下了那一包沒有抽完的煙。
周帆戒煙了,艾葦卻吸煙了,多麽神奇的世界。
陳溪又是幾個星期沒有周帆的消息,同學之間的信息並沒有比她多多少,她一直都忐忑於周帆和艾葦會不會和好的折磨中,她決定自己打探,她有周帆的家的鑰匙,艾葦配給她的。她選擇了一個工作日的下午,提前早走了兩個小時,路過周帆家的時候,她偷偷溜進了周帆的家,第一次一個人在周帆的家裏,看著周帆的東西雜七雜八的亂作一團,她心裏就暗暗歡喜。她打開衣櫃,基本上都是周帆的衣服,躺在周帆的床上,好像還可以聞到周帆的味道,她的心竟然怦怦亂跳起來,她滿意地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躺在周帆旁邊的情形,她一定要讓周帆知道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比艾葦美麗的女人。
她從床上起來,把放在電腦桌上的文件碰到了地上,她彎下腰撿了起來,一份銀行貸款的申請,但是不是他和艾葦的房子,而是周帆電腦公司。陳溪好奇地翻閱了幾頁,看了看周帆電腦公司的注冊申請,驗資報告,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文件,周帆想用房子做抵押辦理公司貸款,被銀行拒絕。
陳溪把文件整理好,放到原處,她偷偷溜出周帆的家,撥通了周帆的電話。
“周帆,我是陳溪,你最近怎麽樣?”
“我,,,”周帆頓了頓,說:“還是那樣,什麽事情?”
“沒有什麽事,我就是關心一下老同學,我們在上海的同學準備這個周末聚聚, 你也一起來吧?”陳溪隨口想了一個借口。
“誰搞得。”
“管他誰組織呢,大家也有一年沒有聚了。”
“艾葦會來嗎?”周帆怕看到艾葦,又希望看到艾葦。
“那我不知道。”陳溪就沒有打算通知艾葦。
“什麽時間,再哪裏?”周帆問。
“晚點再通知你。”
陳溪掛了電話就匆匆忙忙地聯係他們在上海的同學,一共就6個人,除去艾葦5個人。周六,陳溪定在浦東的一家環境還不錯的四川菜餐廳,同學除了艾葦,一個人有事情,來了4個人,坐了一桌。
陳溪沒有坐在周帆旁邊,選擇坐在周帆對麵,這樣她可以看到周帆的表情,媽媽教育她不要聽男人說話,要看男人說話的表情。大家都努力避免說艾葦,不談感情,隻剩下工作可以談。
“邵大頭,你最近工作怎麽樣?”陳溪問邵陽,醉翁之意不在酒。
“還不是瞎混。”
“你們公司待遇那麽好,瞎混也瞎混的很舒服。”
“那也沒有周帆舒服。”邵陽給周帆加滿了酒。
“我有什麽舒服,當牛馬用。”周帆把酒一口就幹了,繼續說:“現在是真的舒服了,我辭職了。”
陳溪在一邊不插嘴,她溪把大家叫在一起就是為了知道周帆的近況,她看到了那份申請,她知道周帆要做些什麽,可是不知道是什麽。
“你昏了頭,我們裏麵就你薪水最高了,你辭職了,也要把我搞進去才對得起兄弟呀。”邵陽開玩笑的問。
“做銷售,做累了。”周帆又喝了一杯酒,這些天他的心情很悶,難得有人陪他喝酒。
“做銷售是痛並快樂著,象我做采購,什麽時候是個頭呢。”邵陽還是羨慕周帆。
“是兄弟,就喝酒,不多說了。”周帆心思也許隻有陳溪能懂。
“有什麽打算。”陳溪把酒加滿的同時問。
“不知道,想自己開公司,沒那麽多錢。”
“可以銀行貸款。”另一個同學說。
“沒有什麽擔保,銀行不批我的申請,咳,不說我了,一起喝酒。”周帆說起這件事情,就頭疼,他年後和艾葦搞得沒有心思工作,老板說了幾句,他就糙了,想起每次艾葦所她不喜歡他做銷售,他頭腦就發熱地辭了職,還好年底的commission都拿到了。
“現在做事情要有關係。”邵陽說的是事實。
“我沒有通天的本事。”周帆邊喝邊說。
“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陳溪溫柔地看著周帆。
“你?”周帆笑了笑,並不相信。
“你忘了,我老爸還是有點小權的。”基本上沒有人知道陳溪的爸爸是後爸。
“他在成都,我在上海。”
“邵陽不是說了嗎?關係,靠關係呀。”陳溪又給周帆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