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yan依舊每天早晨在那一個時間光顧咖啡店,依舊點他終年不變的Macchiato,艾葦看到他就像學生看到老師有點想低頭就躲過,最好不要麵對麵地說:“老師好。”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是艾葦很怕Ryan問起她,那個她不知道什麽是答案的問題,what’s the reflection and ripples in the rain。Ryan像是忘記他曾經問過艾葦這個問題一樣,總是笑眯眯地接過咖啡,禮貌的說聲謝謝,或者有時候會有些許的讚揚,艾葦心裏暗暗地笑自己喜歡把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當真,當真地對待,當真地尋找答案。
“ Hey, V, would you handle me a new napkin ?” Ryan坐在他靠窗的老位子,打了一個手勢給艾葦,示意要餐巾紙。
艾葦走到調料台,抽出兩張餐巾紙,走過去遞給Ryan.
“Thanks” Ryan接過餐巾紙,習慣性地道謝,接著說:“you handle me the new one in exchange for the old one.”
艾葦接過Ryan遞給她的一張舊的餐巾紙,上麵兩三行漂亮的英文筆跡像是音符一樣優美,艾葦情不自禁地說:“Nice handwriting.”
“That’s not the point.” Ryan藍灰色的眼睛溜過一絲不好意思:“The point is too read them.”
艾葦拿起餐巾紙,定神看那流暢、優美,連筆很多的筆跡下的內容。
To realize your true nature, you must wait for the right moment and the right conditions. When the time comes, you are awakened as if from a dream. You understand that what you have found is your own and doesn’t come from anywhere outside.
艾葦看了一遍,有點似懂非懂,問Ryan:” what’s this?”
“You are from china, ain’t you ?”
“yeah, so?” 艾葦還是沒有明白。
“This is from Buddhist Sutra:” Ryan解釋說,然後問艾葦:“Buddhism is the most important religion in China, isn’t it?”
“To be honest, I have no idea.you know, communism” 艾葦隻是知道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有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父母都是黨員,和佛沒有什麽關係,信仰佛教好像是古代的中國。
“Whatever.” Ryan有點不解的看了一眼艾葦,問道:“What do you believe?”
“Um,,, Maybe myself.”不是都說要相信自己,隻有自己才可以創造幸福嗎?
“That’s cool.” Ryan好像讚成艾葦的回答:” but, how do you deal with feelings of helplessness?”
艾葦歎了一口氣,她不願意想這些問題,過去曾感到無可奈何,現在有時也會覺得無能為力,無助的感覺總是會有,有些事情就是那麽無助。
“Leave them all behind.” 艾葦實話實說,拋到腦後不去想,就不會心疼。
“Oh, V, Reality can NOT be escaped.” Ryan把NOT的重音放大到最大。
“I don’t think I am escaping the reality.” 艾葦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喜歡逃避現實的人.
“Do you?” Ryan反問。
艾葦不點頭,也不搖頭。
Ryan看艾葦不說話,笑了起來:“Don’t take it too seriously, we just talk.” Ryan好像從來都不喜歡嚴肅,看到他的時候,想看到大多數老外一樣都洋溢著笑容,好像微笑已經成為習慣。
“Thanks。”艾葦不知道說什麽,竟然說Thanks.
“For what?”Ryan 一臉的迷惑,那種迷惑像艾葦在超市找人問鞋拔在哪裏一樣,英語的表達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For this.” 艾葦揮了揮手中的,那張寫了字的餐巾紙,然後轉身回到吧台。
To realize your true nature, you must wait for the right moment and the right conditions.可是什麽時候是正確的時候,什麽時候是正確的況境,為什麽人生總是有那麽多的玄機讓人參悟不透呢?艾葦看著Napkin上的這句話,when the time comes, you are awakened as if from a dream.不禁問自己,艾葦呀艾葦,你現在是在睡夢中,還是在清醒中呢,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麽嗎?
這句話不是艾葦第一次問自己,在決定和周帆離婚的時候,艾葦反反複複地問自己了很多遍,和周帆在一起的日子,美好的像是一場夢,痛心地也像是一場夢,有時候讓艾葦自己都覺得糊塗,怎麽一步一步走到要分手的地步呢。
陳溪從來沒有在周帆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愛意,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字。她隻是用她巫婆般長長的指甲在挑了挑蠟燭的火芯,就讓火焰在艾葦和周帆之間燒了起來,她飛到青島,並沒有見周帆,隻是去了周帆的酒店,用了酒店的電話打給了艾葦,周帆他們公司出差隻住Hilton,他們公司講究銷售是公司的門臉,陳溪知道,艾葦也知道。
陳溪掛了艾葦的電話,艾葦停了片刻,撥通了這個0532的電話。
“ good afternoon, Hilton Hotel” 一個女聲傳出。
艾葦聽到這個聲音,感覺自己都沒有力氣呼吸了。
“Hilton酒店嗎?請問周帆住在哪個房間?”艾葦問道。
“對不起,小姐,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我是他,,,女朋友。”艾葦想說老婆,還是不習慣這兩個字。
“那請你聯係他個人。”對方禮貌的回答。
“哦。”艾葦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還有什麽要知道的,陳溪和周帆住住在一個酒店還有什麽要知道。
艾葦那幾天不知道是怎麽渡過的,以前還喜歡去酒吧買快樂,她以為這樣的方式能夠吸引周帆的注意力,在他那忙碌的出差和應酬中,讓他知道夜晚牽掛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可是。。。。。。
沒有了可是。。。
艾葦在上海1月清冷的街頭徘徊著,商店都張燈結彩地熱鬧迎接2月1日的春節,行人都匆匆忙忙的喜洋洋著,好像艾葦和這個世界已經脫節,遊離在喧鬧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還在不在胸膛中跳動。她走過很多地方,她最喜歡去的江邊,曾經周帆在這裏指點江山,信誓旦旦地說要買下對麵的高樓讓艾葦天天聽到黃浦江的汽笛聲;她去了他們在上海租的第一間小房,夜晚蟑螂從天花板上掉到床上,嚇得艾葦不敢再睡覺,第二天周帆就拉著艾葦搬走了,450元的違約金讓艾葦心疼了好幾天;她去了他們一起買的還在建的新房,在張揚路上的原舍,周帆自己作主就帶著艾葦簽了合同,艾葦問周帆怎麽這麽自信她會喜歡,周帆敲了敲她的腦袋說,你這個人隻要給你一個好聽的名字就會馬上有感情。現在,艾葦走在過去的路上,一個人回憶在她的往事中,越甜蜜就越覺得心痛。
也許美好的事情,永遠不能長久。
艾葦回到他們的小屋,空蕩蕩的房間,她的手機一直都沒有周帆的號碼顯示,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的等待,變成了不想再看,關了手機,留自己一點自由。也許這是最好的方式,愛情也許本身就是一場喧鬧的戲,一個人的獨角戲唱得太久也覺得沒有了味道,還不如留下一點點美好,如果還有美好可以留下的話。
艾葦洗了所有的衣服和被套,櫃子裏麵的,不管穿過沒有穿過的,用過沒有用過的,擦了每一個角落,甚至連陽台的窗戶都不放過,連舊的油膩發黃的爐台都煥然一新,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麽,整個屋子像是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幹淨整潔,艾葦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到箱子裏麵,能扔的都扔了,她和周帆為數不多的合影,她撕走了自己的一半,她不覺得痛快,至少沒有她想得痛快,她以為會很痛快。她和公司請好了假,等和周帆分手,正好回家過年,不用再想去什麽地方,至少還有一個家,想起自己的媽媽和爸爸,艾葦忍不住地想要哭,太久沒哭。
艾葦等周帆回來,她的心緒從剛開始的激動起伏到最後的平靜無比,她手上隻有一隻筆,在本上塗鴉,兩個人從一個球開始,看著流水帶走兩岸的雲煙,看著一段青春走遠,看著一段愛情消逝。也許一切都是一場夢,現在是夢醒的時候。
文筆流暢,用情真摯。瀧兒,再接再厲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