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 Geraldton 不算是一個好玩的去處,景不奇,城不大,愛繁華愛自然的人在這裏都很難找到樂趣。但這裏,卻也有一段嚴肅的曆史。
旅行的第2天春雨漓漓。發現這個小城並無出奇後,遊興大減,走馬觀花地看了Catheral Church和Queens Park Theatre,便想引車北上。友人Ruth是個好玩之人,依依不舍地瞧著離城不遠處小丘上飄揚的澳洲國旗。知道此人心裏在腹誹錯過一個景點的不智之舉,外子從善如流地撥轉車頭,向國旗開去。
這個景點叫Sydeny II Memorial,從字麵意思很難想象出會是什麽東東。臨行前在網上粗略查了一下,隻知道是紀念二戰的,便認定和Perth市中心 Kings Park 紀念碑類似,無非是在最高處設一碑,好風水、好景觀,以天地之靈秀緬懷國家英烈。確實如此,又不盡然。
還未到山頂,一彎蒼穹便已映入眼簾,拋去了普通紀念碑的厚重暗實,設計者竟使用了半穹頂設計,穹頂由無數隻海鷗嵌成,成鏤空狀。穹下是僅以四柱支撐,一隻鋼製螺旋漿立在中央,旁邊國旗飄揚之處成艦艇塔台之形,四周燈杆底部也全以螺旋漿為飾。整體為暗銀色,圍繞半穹的是一彎黑大理石屏,密密麻麻地刻寫著Sydney II的曆史和所紀念戰士的姓名。原來Sydney II是一隻在二戰中屢建功勳,後在從悉尼返回西澳時,因途中追蹤偽裝商船的德國驅逐艦,而被其擊沉的巡洋艦。在國際曆史舞台上作為邊緣國存在的澳大利亞,除了一戰時土耳其戰役的慘烈,這一次,也算是舉國慟絕的大犧牲了。非常欣賞紀念碑的設計,突破常規,風格輕靈,恰恰表現出澳大利亞人自由樂觀的天性和深厚的藝術表現力。海軍戰士是海的兒子,如若歸去,又怎能墜入塵土,當是魂寄海鷗,翱翔天空。據說,穹頂有多少隻海鷗,就有多少名澳大利亞將士在那次海戰中犧牲。
一陣急雨過後,一老者從車裏鑽了出來,繼續對為數不多的遊客進行講解,語調平和,數據詳細。聽者麵容嚴肅卻不作態,認真地將介紹聽進心裏。從講解零星飄過來的話語中聽出,他是誌願者之一,每天自己來這裏定時為遊客介紹曆史,並無報酬。一說一聽,不渲染,不誇張,曆史便在這淡淡的敘述裏涓涓流淌。或許,這該是一種對待曆史的正確態度,記住但不要背負。逝者已去,來日可追,每一個生命的隕落都是莫大的悲哀,敵或友,都是大環境下被操縱的結果。活在當下的人,想的應該是如何讓人類不再重複地經曆戰亂和戕害,而不是背負以往,尋償曆史之債。
站立在穹頂下,看向遠處,是雨後藍天下的Geraldton市全貌。山頂端立一鑄像,是一個普通的妻子在急切地眺望遠方,企盼愛人的歸來。在那場炮火轟烈的海戰中,她的愛人已化身海鷗、魂寄蒼穹。殷切的盼望是那麽的強烈,隻有澆鑄的鐵像才能表達出那份深刻和凝重。一次次的,數十年來,又有多少個盼望一次次的飛灰煙滅,凝聚成鐵!
老者對我們急著趕路不能駐聽表示了遺憾,他真的很希望向我們這幾個異國人介紹這段曆史。這樣的老人是可敬的,作為一個福利優越國度的國民,他的所想所做的是反饋社會,回報社會。這是一個社會人的本份,卻也在如今成了奢求,我們的大腦裏,難道隻有獲取、索取、攫取嗎?
記:Sydeny II Memorial之遊是最倉促之遊,甚至在看完整個建築後,還沒真正明白這段曆史的過程,沒讀懂設計者的匠心,回來後,連忙上網,查到這段曆史,著文以記。
又記:格局動蕩,人心浮躁,錢權之手已在把人類推向不歸的毀滅,戰爭是造物主對人類的警示,卻難道要成為最終毀滅人類的武器嗎?是造物之手毀滅了我們,還是我們毀滅了我們?!
(寫於2007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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