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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渡 (小說)《十八》寒日槍聲

(2018-10-10 14:19:10) 下一個

 

韋伯的酒吧,不單單是一個喝酒買醉的地方。礦工們的需要五花八門,酒吧以外的各種功能,也就逐樣增加:銀行,餐廳,賭場,借貸,郵局,法庭。。。反正地方就隻有那麽幾處,雜貨店怕被醉鬼打劫,天一黑就關門。那客棧完全就是個尋歡作樂的地方,銷金窩,隻能偶爾碰之。而那酒吧呢,午後一直開到淩晨兩點,於是在漫漫的冬夜,自然而然成為許多異鄉人尋求各種幫助與溫暖的地方。

布魯斯就是一個成天流連在酒吧的礦工,他每周鐵定要喝醉兩次以上,一喝醉就什麽都記不得了,而且常常找人打架,打完就躺倒睡覺,第二天凍醒,腦間一片空白。他害怕在醉酒時會把重要的東西丟掉,隻好尋求韋伯----也就是酒吧主,的幫助:

我把這些金子存在你這裏,拜托!我酒醒了再還給我吧!”

每一次,韋伯總是搖了搖頭,收下那金子,鎖在自己臥室的一隻大箱子裏。箱子裏麵的物件五花八門,有金塊,銀器,遺囑,房產證。。。韋伯以前是南方軍將領,把榮譽看得比命還重。也正因為如此,那些來自各地的礦工們都選擇信任他。他把那些物件一一標上姓名和到期日,鎖上後便不再理會。布魯斯因為常來常寄又常取,也就沒有被標上名字,那塊金子放在寶箱的最上格。箱子的鑰匙掛在韋伯腰上,他也隻能日夜槍不離身。本來想複製一把鑰匙以備丟失,再一想:他們不敢相信別人,正是因為知道隻有我才有鑰匙。我若被人打,不是傷就是死,他們還是能夠在我身上找到鑰匙,也算是不負重托了。因此倍加小心,倒是把自己愛酗酒的壞習改了不少。

這一日,寒冬的天色灰暗,還紛紛揚揚地飄起了小雪。布魯斯又喝得爛醉如泥,深夜又去酒吧托付金子,韋伯如常收下。第二天一大早,布魯斯就去敲門,想把金子取回來。韋伯覺得他宿醉未退,好心提醒道:“再放在我這裏一天吧,你還未酒醒呢!”布魯斯怒罵:“你不把金子還給我,是想私吞不是?”上前就要動手,韋伯用雙手格開他,往後退了一步:“你別亂來,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布魯斯搖搖晃晃的走了,韋伯以為他聽話回去睡了,也就轉身上樓再睡回籠覺。酒吧本是一間磚砌的平房,隻有一層,韋伯接手後,為了自己方便,在上麵加蓋了一間閣樓,平日裏隻有他一個人住。波比和其他在酒吧工作的人,則住在不遠處的另一間舊木屋。

布魯斯卻去而複返,再次大力敲門。韋伯氣得連外套都沒披,下樓想把他再罵回去。一開門,布魯斯卻二話不說,直接掏槍朝他開火。韋伯趕緊矮身躲,躲過第一槍,卻沒躲過第二槍,被打中肩膀,痛得快要倒下。布魯斯一邊說:“對不起啦夥計!”一邊開了第三槍,這次打在他的瘸腿上,舊創新傷,韋伯痛得當場暈倒。布魯斯從他腰間摸出鑰匙,直接上樓開箱取寶。他拿回自己的金子,左翻右翻,又取走了兩片金塊,把鑰匙甩回到韋伯身上,得意洋洋,騎馬遠去。

阿韶那天也起了個大早,準備當天要開攤的飯菜。鍾淩不在家,他新買了一把獵槍,跟著一個獵戶進山狩獵,不時提些野味回家,正是上癮之時。那獵戶多了一個身強力壯的幫手,也很興奮,倆人有時甚至在山裏過夜,第二天才抬著大動物回來。阿韶知道鍾淩身手好,倒也不擔心。做飯的事他不在行,平時也就是燒個火砍個柴什麽的。為了平安過冬,他早早就上山去砍了許多的粗柴細枝,大捆大捆地堆在芳草園外。阿韶每次見到,都會覺得很安心,很溫暖。

在那個飄著小雪的清晨,街道如常地安靜。阿韶拿著一小袋大米,正準備拐彎,卻發現有一個人倒在酒吧門口,死活不知。阿韶看慣了醉漢,更是怕了他們,這些事是不理的。可很巧,韋伯被冷風吹醒,這時大聲喊了起來:“有人嗎?快來幫幫我!快呀!”撐著高喊幾聲,未幾又因失血過多,再次暈了過去。阿韶這時認出來了,此人正是酒吧主韋伯,每次都光顧她的小攤,心想這熟客是出事了還是喝高了?於是趨前去看看,一看不打緊,看他流血太多,不急救可是真的沒命了!於是返回家,拿了些自製的止血藥,一件長衫,剪開了當繃帶用,回到現場,強忍著被血腥味刺激到的晨吐,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的兩處傷口塗上藥,綁好繃帶。接著又跑去拍那木屋的門,把睡眼懵鬆的波比他們帶去現場。

波比看到老板奄奄一息的樣子,大吃一驚,趕緊令人騎馬去找醫生,自己和幾個人把他抬回酒吧,把壁爐的火生起來,又往他嘴裏猛灌烈酒。阿韶冷眼看著他們的土辦法,暗自好笑,心想如果血不是先止住了,多烈的酒恐怕都救不回來。這時看沒有自己的事了,就如常回到芳草園,用肥皂細細洗過手,圍上圍裙,開始準備飯菜。

忙活了一天,到了傍晚的賣飯時分,波比特意走到攤前,買了五份飯菜,並對阿韶豎起大姆指:“醫生終於到了,正準備幫他把子彈取出來。對你的止血藥大讚呢,你等下要不要去看看?”阿韶聽不太懂他說的話,又忙,隻是笑了笑。到收拾完畢,天已擦黑,就趕著回家。鍾淩已然回家,房間裏放著大大小小的獵物,人卻是累得倒在床上睡得正香。

過了半個月,韋伯的傷好了不少,他特意去芳草園跟阿韶道謝。阿韶早把這事給忘了,也就笑了笑,又接著去忙了。韋伯卻不走,一直呆在攤子裏看她忙乎,偶爾還拖著瘸腿,幫她拿這個那個的。阿韶打手勢想趕他走,他裝作看不見,一直呆到她收攤回家。

過了一天,他又來了。阿韶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明白這裏有什麽好看的,是不是他養傷太悶了?還是覺得沒感謝夠?她忙得很,沒空理會他,就拿起一塊木柴,指著爐下,意思是讓他幫忙塞進去,韋伯居然很開心,她其實是需要幫助的!於是就一直坐在爐前,不斷地看火,續柴,很是享受的樣子。

阿韶見他沒有惡意,又不願走,就沒再理會他。她騰出手來,這一天居然能多做五份飯,也是意外驚喜。

從此韋伯在芳草園開攤的時候,一到午後就出現。如果當天鍾淩在場,他就笑笑走人,到了晚飯時分再來買飯。如果鍾淩不在,他就一直呆在攤子裏幫忙燒火,教她簡單的英文,一直忙到她收攤。阿韶不想多事,一直沒把那天救了韋伯的事告訴鍾淩,現在韋伯幫忙燒火,她也不知從何說起,也沒有告訴他。

兩個月過去了,韋伯的傷已經大好。他的觀察越來越細,也越來越肯定:阿韶是個年輕的女子!而且能做飯,能治病,如果把臉上的泥灰擦去,長發披下,相貌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麻煩的是那個叫鍾淩的瘦長漢子,很明顯他就是阿韶的丈夫,處處在保護著她,而且身手還不錯的樣子,好像還有槍?

但是韋伯並不擔心。一個大膽而完美的計劃,一天又一天,漸漸在他的心裏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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