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床上暗泣了很久。
牛貝貝打電話來。我摸到紙巾盒,抽出紙來狠狠地擤了擤鼻涕,才接電話。
牛貝貝其實是個很小巧的南方女孩,可惜姓了這麽一個姓。牛貝貝跟梁欣是一起來的,以前經常來我宿舍。本來我跟梁欣很熱絡,可是牛貝貝一插進來,就沒我什麽事了。我不大理會家長理短,我跟她們不是一類人。
牛貝貝小心翼翼地問我在做什麽,我說沒什麽。她不相信,說我的聲音不對,我說是啊,不管怎麽樣她也是我的room mate啦,我為她難過。
牛貝貝說是啊是啊,可惜......她接著問我警官都問我什麽了,我就大致說了一下。我問她塔得警官問她什麽了,她說不是叫塔得,是一個黑人警官問的她。說話有口音,她聽不大懂,老是請他重複。
牛貝貝問我覺得梁欣是怎麽死的,我說:“說不好。你不是成天跟她在一起?你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牛貝貝神神秘秘地說:“那個警官懷疑她是不是有仇人......“我吃了一驚,問她怎麽回答的。
牛貝貝討好地說,她當然不會把我供出來了。我一聽生了氣,說:“誰是她仇人,我根本就沒把她挾在眼裏。倒是你,挺像她仇人的。”
牛貝貝也生氣了:“我怎麽成她仇人了?”
我說:“你不是老嫉妒她有那麽多男朋友?”
牛貝貝張口結舌:“我什麽時候....我跟她能一樣嗎......”
我放緩了口氣:“跟你逗著玩兒呢,那麽愛生氣。”
牛貝貝:“我什麽時候嫉妒了,我是那種人嗎?”
我說:“貝貝,你不是,你是個乖孩子......”
我心想,你不是才怪,魚找魚,蝦找蝦,你們兩個不臭氣相投才不會往一起湊。
牛貝貝問我:“你覺得她是他殺還是自殺?”
我說我不知道。沒影的事不好瞎猜度,影響不好。牛貝貝顯然意猶未盡,她問我不想知道梁欣死時的情景嗎?我說我沒問塔得,覺得那是他們的秘密,不好多問。
牛貝貝說她才不管,自己的朋友問問怎麽了?那個黑人警官告訴她說現在還沒確定是他殺還是自殺,以後會公布的。
我說:“你這不是跟沒說一樣?”
“那不一樣,我知道她是在哪兒死的了......”
在哪兒?我追問。
“你絕對想不到,在浴室......”
牛貝貝把關子賣足,才把答案告訴我。
我沉吟了片刻,覺得自己該給牛貝貝些獎勵,追問她:“在浴室裏?那怎麽......什麽姿勢啊?”
牛貝貝告訴我,宿舍今天早晨來了個女生,拿著洗漱用品進了浴室要淋浴。進了浴室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她想了想,往上方看,這一看不要緊,一條棕色的長筒襪吊在高高的金屬物上。美國的浴室都是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她喊了幾聲,忍不住好奇輕輕推開門,隻見一個女裸在裏麵,嚇得她澡也不洗了,趕緊跑回宿舍打911。
牛貝貝說全校都傳遍了,為什麽就我一個人不知道?我說出了事躲還來不及呢,我還往前湊,找死啊?她分析說想不到絲襪也能勒死人。梁欣多半是他殺,不然自己怎麽能把自己吊上去?多半是男人幹的,女的哪兒來那麽大的勁?這事兒看起來不像是外來的人幹的,一般人進不去宿舍呀!我們宿舍都是用學生卡才能進的。
牛貝貝估計是2層和4層的男生幹的。我說那也不一定。好端端的一個人幹嘛要把另一個殺死了?有什麽過不去的節呀,至於的嗎?再說了,自殺也可以先把長筒襪拴好,弄個死結,在把頭伸進去。牛貝貝說誰自殺還裸體呀,我說可能是自己覺得自己的身體很美。不過我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她好端端地為什麽要自殺?除非得了精神病。
牛貝貝說可能是情殺,兩個男生都喜歡梁欣。我覺得不大可能,兩個人都喜歡她,應該都去追求她呀,把她殺了不就沒了追求對象了,不合理。牛貝貝說:“己所欲,勿施人。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
我被她氣笑了:“貝貝呀貝貝,你這個小蹄子......”我們剛認識時也曾經熱絡過,我那時候跟她開玩笑,老管她叫小蹄子,因為她有著自以為是的小機警。
牛貝貝聽我這麽稱呼她,也笑了,覺得自己很可愛。
我說:“要按你說的,那就是兩個中國人。但凡有一個美國人摻合,那個美國人也會單腿跪下拿著玫瑰花,當著所有的人說親愛的,我比他更愛你,你還是愛我吧!美國人眼裏愛隻能乞求,不能威脅。”
牛貝貝說:“誰說是美國人了?我說的就是中國人呀?”
我驚訝:“兩個中國人,難道是劉任重和馬賽?他們不是好朋友嗎?”不過這個時候也就別設想什麽好朋友不好朋友的了。
牛貝貝滿懷得意:“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梁欣最近跟黃承誌好了!”
黃承誌?什麽時候的事?牛貝貝說就是這個假期的事。他們一起去紐約,一回來牛貝貝就聽說了。梁欣親口告訴她的。我問牛貝貝怎麽沒去紐約,她說她跟馬賽他們去佛羅裏達了。
我問牛貝貝黃承誌他們家是做什麽生意的?牛貝貝說好像是新加坡還是馬來西亞做旅遊業的,挺有錢的。
我說我感覺梁欣的死不是為了情,而是為了錢。牛貝貝反駁我說那沒必要啊,她這不是找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嗎?我問牛貝貝梁欣回來後,有沒有給她曬曬自己在紐約敗的家?牛貝貝說我看了,都是些衣服,首飾。我說她沒告訴你她成了一件大宗買賣?牛貝貝吃了一驚,問我是什麽?我說你打開校內,找她的照片,對,就是那張大頭的,看見她的項鏈了嗎?就是那個閃閃發光的,知道價值多少嗎?
牛貝貝熱情高漲,我也故意賣關子,讓她猜,她說200多?我說再猜。她又說1000多?我說,一萬八。
牛貝貝倒吸一口氣。
我為了說服她這個項鏈是真的,把我去年照的手機照片給她發過去了。上麵標著價格,跟梁欣買的一模一樣。 牛貝貝比較了半天,說真的呀,一模一樣。
我說我給梁欣看過照片,不然她也不會注意到那個項鏈。牛貝貝說:“那也是你的不是。你老一天到晚給她灌輸美國學生什麽樣,她都跟你學壞了。”
我冷笑:“怎麽是我教壞了,我可沒教人用別人的錢去辦自己的事。不錯我是有滿滿幾櫃子的衣服,一學期買了三十多雙鞋,可那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我沒靠父母沒跟朋友要,我誰的都不欠。”
牛貝貝好像還沉浸在鑽石項鏈的價格上,過了一會兒,說:“你看你,說急就急了。不過我挺佩服你的,你挺有品位的,而且很獨立......”
我說咱們就是在這兒瞎想,也沒準兒是外麵來的人幹的,見色起意,梁欣不從他,他就把梁欣殺了。牛貝貝說別說了,我脊梁骨都冒冷汗了。
牛貝貝遺憾地說:“她都不告訴我買項鏈的事......”我心想你算她什麽人,什麽都告訴你。
牛貝貝說:“對了,你知道嗎?梁欣懷孕了。” 我說啊?跟誰呀?牛貝貝說說不好,都一個多月沒來例假了。我問她梁欣自己覺得是誰的,牛貝貝說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在紐約時就發現例假沒來,買了試紙試了兩次都是陽性。她希望是Alex的,生個小洋娃娃多好玩呀!而且還能入美國籍。
牛貝貝問我跟劉任重還有沒有可能複合了,我說:“貝貝,你今天給我的信息量太多了,衝擊太大,我腦子都亂了,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了。都賴你,你這個壞孩子!”
牛貝貝笑著說:“你壞,你才是壞孩子!你弄得我也睡不好了......”
我說那好吧,我們都睡個好覺,明天該開課了,管它南北與東西,我們的任務是學習。別把這個給忘了。貝貝笑著稱是,跟我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