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一笑了之

不是個愛寫的人,但是想把一段失眠的經曆寫出來,幫助那些正在為失眠而苦悶的朋友。祝願大家天天都做甜甜夢!
正文

(三)度日如年

(2009-08-30 01:26:24) 下一個

不知道那天沒精打采地到教室後是怎麽過的,但是害怕的感覺終生難忘。隻有一個念頭,希望第二天可以不再失眠。年少的心很脆弱,不在父母身邊,無人開導,不敢和別人講,這個包袱越來越重,從此夜夜失眠下去。每天晚上,聽著宿舍裏的同學談笑風聲,然後呼聲四起,我在被窩裏一邊抹眼淚,一邊胡思亂想到天亮。

書裏講過失眠的人,但似乎沒講過失眠之後該怎麽辦。失眠能好嗎?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我不知道該問誰。同學中沒聽說過誰失眠的,老師呢?不能去問我的班主任,他剛分到我們學校,我是他教的第一屆學生,最重要的是,因為我們班搞得一塌糊塗,他好像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對學生發火,跟我初中的老師比起來,他簡直不像個老師。那就問其它老師吧。其實心裏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失眠,但是沒有辦法。

我在這所學校已經呆了好幾年,很多老師雖然沒教過我,但也認識我,有的還挺熟的。有兩個老師談戀愛時,我還當過他們的電燈泡,不過自己那時傻乎乎的,不知道他們在談戀愛。我也認識一些高三的好朋友,也問問他們吧。已經記不清楚問過誰了。但我問過的人自己都沒失眠過,他們大概聽說過有幾種辦法。第一,數數。唉,數數怎麽可能數掉心裏的負擔?其實這是一個最做不得的事。可憐那時我不懂,在黑夜裏數啊數,數到了一百、一千,兩千,一萬,兩萬,完全沒有用,而且越數越覺得自己的問題嚴重,更加不能成眠。第二,想一些美好的畫麵,電影裏的。我自己的生活由於不能睡覺而變得一團糟,又哪裏能夠看到得那些美好的東西?第三,第四,等等等等。總而言之,什麽辦法都沒用。

我的一點點希望一天天地破滅。夜裏在被窩裏哭,白天一到學校,看到別的同學用功的在讀書,不用功的在打瞌睡,我的淚就止不住。從此開始沉默寡言。那時坐在我周圍的幾個同學都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一個愛說愛笑的人,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但他們都沒有到處嚷嚷,說田螺天天哭,隻是在能幫我的時候就悄悄幫了。班裏的其他同學也沒注意到我的變化。倒是其它年級的朋友還有一些當年不教我的老師注意到我在狂瘦下去。隻要有幾天不見,他們就會驚呼:"你怎麽瘦成這樣?"

又有一天在路上,砬到一位年長的老師,對他講了講我的情況,問問他有辦法嗎?沒想到他說,哎呀,你這是神經衰弱呀。治不好的,你知道嗎?每年都有幾個這樣的學生。上級的那個X就是,最後沒考上大學,還有那一級的Y也是這個問題,Y休學了一年,後來又複讀了一年,在學校裏考試時沒問題,一到高考那陣就犯,沒有用的。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我本來還指望著能想辦法讓自己睡著,好去補已經落下的課程。這豈不是說,我徹底無望了?我跑到操場上,找一個沒人的角落,放聲大哭。我的人生該怎麽辦呢?

我自打懂事起就明白自己要獨立的道理,人生的大方向很明確,將來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見識外麵的世界。父母從來沒有對我讀書有任何要求,沒有給過任何壓力。我的壓力來自內心。父母一直覺得我不用他們操心,而我也從來不想讓父母操心。在學校裏有任何事,都是自己處理,回家和父母既不報喜,也不報憂。

我曾經想過要自己處理失眠這件事,要是能恢複了,再加把勁把功課補回來,父母就不用知道這件事了。但這個時候,經過這麽長時間夜夜失眠(大概有兩個月了吧),我已經開始精神恍惚,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我想告訴他們我的困境。盡管學校一個月才放一次假,我開始不管這個製度,班主任要開批鬥會,由他去吧。星期六搭晚班車回家,媽媽當然是一如既往給我做好吃的。看到我又瘦了,覺得學校的夥食太差(學校的飯菜確實很差),讀書又苦,很心疼。看到父母完全沒有思想準備,我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無法開口。可是第二天一回到學校,一切照舊。於是,下一個星期六,我又回家了,在車上,我對自己說,這次一定要和父母說,可是一到家,又開不了口。一次又一次,回到學校,班主任開始說有些同學怎麽無組織無紀律,也不請假就回家。我不請假是因為知道請了他也不會批的。所以幹脆不請。

長期失眠的人,記憶力會變差,注意力不集中,反應能力很慢。這些問題全部湧上來。我開始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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